王府之中,文芳四處尋找着莫小川,最後,終於在司徒琳兒的房間中找着了人。莫小川很是奇怪,難道那日與她戲耍,這丫頭還沒有消氣?
平日間也沒見她有這麼大的氣性啊。
從司徒琳兒的房間走了出來,院子裡空蕩蕩的,只有文芳與莫小川兩人,莫小川疑惑道:“師姐,什麼事?”
“師弟,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文芳說道。
“忘記一件事?”莫小川低眉想了想,道:“我有答應你,要帶你去吃什麼嗎?”
“我又不是豬,怎麼可能總是想着吃。”文芳惱怒。
“可你是個吃貨……”莫小川嘿嘿笑道。
“……”文芳握了握拳頭,道:“你再取笑我,我就揍你。”
“你又打不過我。”莫小川雙手環抱在胸前,道:“好了,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事?”
“師傅來信了。”文芳說道。
“哦,是不是不放心你,讓你早些回去?”莫小川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很不感興趣。
“纔不是。師傅這封信,主要是寫給你的。”文芳從懷中掏出了信,道:“師傅說了,怕你記性不好,讓我從旁提醒一下,銀子莫要忘記了。”
“要錢?”莫小川大搖其頭,道:“師姐啊,你這可讓我爲難了。你看你,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哪一樣不花錢。師傅的錢,已經全部都用在你的身上了,這樣吧。你給師傅回信,就說,我們已經清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能用的了那麼多銀子嗎?”文芳惱怒道。
“你以爲我這王府和客棧一樣?住一晚上,只收幾兩銀子?”莫小川輕哼了一聲,道:“你出去打聽一下,朝中的一些大臣,還有那些商賈,若是我讓他在王府之中住上一日,收他十萬兩銀子,他們願不願意?”
文芳眼見莫小川的說的鄭重其事,有些拿捏不準了,頓了一會兒,又道:“可是,龍英住了好久了,也沒見你跟她收錢。”
“那不一樣啊。龍英是我的女人,這裡就是她的家啊,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莫小川笑着說道:“不過,師姐你嘛,就不同了……”
“我也可以的……”文芳挺了挺胸脯。
“呃?”莫小川向後躲了一下,道:“師姐,你說你可以做什麼?我有些不理解。”
文芳咬了咬嘴脣,面色微微憋紅,突然說道:“我也可以像龍英師妹那樣的。反正師傅已經說過,按照我們宗門的規矩,遲早是要許配與你的。”
“不是吧?”莫小川瞪大了眼睛,道:“師姐,爲了區區銀兩,你就這樣出賣了自己?”說罷,莫小川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文芳看到莫小川一臉的壞笑,豈能不明白,自己又被他捉弄了,只是,這一次卻覺得心中十分的委屈,似乎,眼淚都有些忍不住,狠狠一跺腳,對着莫小川罵道:“你混蛋……”罵過之後,扭頭便跑。
“喂喂……師姐,我只是與你開玩笑的……師傅的銀子,我會給的。”莫小川看着文芳跑開,正想追上去。忽然,一陣風聲從耳畔傳來,他急忙扭頭,卻見,在一旁的屋頂之上,站着一個人,雙手背後,一臉嚴肅地看着他,此人,正是柳敬亭。
莫小川不由得眉頭一蹙,柳敬亭怎麼會來到這裡?
他正要邁步上前,忽然,對面的屋頂上,無聲無息地多出了一個人來,此人一身的酒氣,手中提着幾個酒罈子,面上帶着慵懶的神情,一身道袍隨風飄蕩,白色的鬍鬚輕輕捋着,仙風道骨的意味十足。不用多看,便知是老道士青玄了。
柳敬亭看到老道士過來,面色微微一變,抱了抱拳,道:“青玄道長,今日,你還要插手嗎?”
老道士擡起醉眼,淡淡地瞅了柳敬亭一眼,道:“老道寄住在別人家中,自然也要幫人看家護院的。你這小子,又來此意欲何爲?這一次,不同上次,上次在你的地方,莫小子算是去鬧事的。老道可以放你一馬,若是此次你還不識趣的話,便莫怪老道手重了……”
聽到老道士的話,柳敬亭的眉頭緊緊地蹙起。對於老道士,他還是有所顧忌的,老道士的武功在他之上,這一點,他心知肚明,即便同是天道高手,但是,老道士至少轉了兩次道,甚至是三次,根本不是他能夠對付得了的。
莫小川站在下面,看着兩個老頭子在哪裡說話,腳下輕輕一點,也躍上了屋頂,隨即,抱了抱拳,道:“兩位前輩,都一把年紀了。此處乃是女子閨房,你們站在人家屋頂上說話,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一些?”
莫小川的話音落下,老道士扭過了頭,怒道:“放屁,老道是那樣的人嗎?這不是這小子不懂規矩,老道來教教他嗎?”
柳敬亭聽着這話,有些刺耳,也不理會老道士到底在說什麼,轉頭對莫小川,道:“我找你有事。”
“不知柳堂主找本王何事?”莫小川面色不變,極爲平靜地問道。
柳敬亭上下打量了莫小川幾眼,每隔一段時間不見莫小川,似乎莫小川便有些改變,記得上次見莫小川的時候,還是在燕國之時,那個時候,莫小川顯得很是狼狽,見到他,也表現的有一種無力之感。
但是現在再見着,那種感覺,卻已經蕩然無存了。
柳敬亭心中不禁也有些安慰,這孩子,倒是極有出息,算得上是人中龍鳳,比起柳穗珠來,不知強出多少。只可惜,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柳敬亭將莫小川當做自己的親侄子看待,因此,這一次,看着他又成長了不少,心中反而是有些安慰,他輕咳了一聲,道:“老夫此次來尋你,只是有些話要對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莫小川略微思索了一下,柳敬亭來找自己,看來應該是有事,若不然,他也不至於冒險前來此地,畢竟,王府之中,住着老道士,柳敬亭是心知肚明的。
老道士乾脆坐了下來,提着酒罈子,也不看莫小川,只是淡淡地說道:“莫小子,你要跟他去嗎?這老小子,可不是什麼好人。說話當放屁,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猶如家常便飯。”
“青玄道長,我敬你是前輩。你也莫要太過分……”柳敬亭的面子上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尤其是,他現在是將莫小川當做自己侄兒的,在自己的後輩面前,被人如此說,心中,自然是有些氣惱的。
老道士輕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柳敬亭。
莫小川卻笑了笑,道:“老頭,你先回去吧。若是讓婆婆知道,你在琳兒屋頂上坐着飲酒,怕是又要生氣了。若被婆婆給按上爲老不尊的罪名,怕是,以後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莫小川說罷,老道士一拍大腿,道:“你不說,我差點忘記。好了,那你與這個老小子先說話,若是需要幫忙,就喊一聲,不過,出了府外,老道就沒空了。”
莫小川擺了擺手,道:“你去吧。我自己可以處理。”
老道士不再答應,站了起來,輕輕一躍,離開了屋頂,不知去了哪裡。想來,是回後院了吧。
老道士離開之後,莫小川望着柳敬亭,道:“柳堂主,既然要談話,此處,也不是談話之所,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老夫正有此意。跟我來吧。”柳敬亭丟下一句話,腳下一點,便朝着王府外行去。
莫小川露出了一絲微笑,緊緊地跟了上去。
柳敬亭似乎想要試探一下莫小川的武功有沒有長進,行得極快,莫小川卻也沒有落下絲毫。
兩人一直來到城外,柳敬亭這纔在一處樹林邊緣停了下來。
莫小川隨後趕到,站在了他的身旁。
柳敬亭回過了頭來,面上略感意外,道:“沒想到,你的輕功倒是不錯。”
莫小川笑了笑,道:“一直都不差的,上一次,柳堂主沒有給我表現的機會罷了。”
聽到莫小川說起上一次,自己抓住他的事,柳敬亭的面上顏色不改,心裡卻是有些顧忌,上次,莫小川一路上,便是小聰明不斷,是個十足的滑頭,此次,他如此痛快的,便跟着自己出來,不會是又在打什麼主意吧?
不過,柳敬亭轉念一想,即便是打什麼主意,莫小川也乃不和不得自己,何況,自己來找他,也只是臨時起意,他不可能知曉。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是有想法,也不會有時間佈置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過了片刻,他這才擡起了頭,緩聲說道:“今日叫你出來,其實,也沒有什麼事,老夫只是想告訴你,離三丫頭和惠兒遠一點。”
“不知,柳堂主口中的三丫頭是誰?可是柳卿柔?”莫小川面上依舊掛着微笑,輕聲問道。
柳敬亭微微點頭,算是答覆了莫小川。
“這個嘛!”莫小川蹙起了眉,道:“先不說你們家的三丫頭。先說柳惠兒吧。其實,我對她,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將她當做一個小姑娘看待罷了。原本就不打算距離她太近的,不過,我很討厭被人威脅,上一次,柳堂主便對我提出了許多的要求,讓我很是反感。此次之事,讓我很是難做啊。”
莫小川說着,面上露出了一絲難色。
柳敬亭的面色很是嚴肅,看着莫小川,緩聲說道:“你有一盞茶的時間考慮。”
“柳堂主還真實看的起我。”莫小川蹙起了眉頭,從懷中摸出了酒壺,打開壺蓋,小飲了一口,道:“別人說出這話來,我必然不給面子的。不過,柳堂主嘛……”說到此處,莫小川又飲了一口酒,伸起衣袖擦了擦嘴,突然露出一絲笑容,道:“當然是更不可能給面子了。之前,我對柳惠兒還沒有什麼想法,現在柳堂主提起,我倒是想起,我與那丫頭,好像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了……”
“什麼?”柳敬亭陡然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着莫小川,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