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找她問罪的?
安然目光微微睜大,清澈的眸光波光盪漾,宛如清湖冷泉,清冷中帶着迷糊的懵懂,十分招人。
雲烈看着,忍不住低頭在她眼角輕輕碰了碰,問道:“我還能逗留十息的時間,你這是準備去哪?最近可好?”
聽他問起,安然一下想到了程家的事,神色黯然的將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挑重點簡短的說了一遍。
雲烈聽着身上散發出森冷的寒意,聽到她說到聖靈門時,寒意方纔消融了一些。
他點了點頭,隨意的說道:“聖靈門不錯,雖然行事張狂了一些,但是難得的光明磊落,你去那裡再好不過。等我事情處理完,便去接你。”
“接我幹什麼?”安然不解。
雲烈卻不說話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把安然從自己懷裡拉了出來,拉下了她的左衣襟,露出了大半的香肩,還有一下從安然衣襟裡竄出來的小紫。
“嘶嘶嘶”乍然對上雲烈陰下去的雙眼,驚魂未定跑出來想要求得主人安慰的小紫嚇得一吐蛇信,扭頭就往安然懷裡鑽。
雲烈眸底的陰色更重了!
他出手一把捏住小紫的七寸,將它倒提起來,隨後往外一甩。
下面就是海啊!
小紫尾巴一伸,連忙勾住安然的衣袖,刺溜一下就鑽了進去,再不敢冒頭。
雲烈沒有再繼續動手。
“再鑽進她懷裡,殺了你!”冷冷的聲音傳來,小紫猛地哆嗦了一下,也不管雲烈看不看得見,拼命的點着小腦袋,一臉的委屈。
它是寵物啊!爲什麼不可以啊!這個男人管好寬啊!好過分好過分!嚶嚶嚶!
警告完畢後,雲烈轉向安然。
後者的衣襟還沒有攏上,香肩裸露在空氣中,如雪的肌膚一片白膩,看得他目光微微一暗。
對男女大防沒什麼感覺的安然對上他的目光,破天荒的感到一陣不自在,擡手就想要攏上衣襟。
“別動。”雲烈擡手製止她的動作,一指點向她的心口,另一隻手則點向自己的心口。
兩滴心頭血融在一起,雲烈咬破食指,用沾血的食指沾上相融的心頭血,按上安然略顯瘦削的香肩,在上面繪製了一個極古怪的紋身圖案。
那是一隻頭生雙角,揹負雙翼,氣勢霸道凌烈的奇怪妖獸,它一腳踩在大地上,頭顱沒入雲頂,朝着蒼天咆哮!
圖案完成的剎那,安然頓覺肩膀火烙一般的刺痛,這種刺痛一直從左肩灼燒入靈魂,她臉色驀地一白,剛剛纔有的一點血色一下被抽離。
雲烈攏上她的衣襟,黑眸沉沉的盯着她,低聲道:“這是我繪製的本命心魂印,與我心魂相連,傷你者就等於傷我!上面的圖案,是我突破乾天境時凝結的本命聖象。”
他說着頓了頓,道:“這本命心魂印有我十分之一的實力,日後若是有人敢出手對付你,它自會出手鎮壓!”
雲烈其實還有話沒說,本命心魂印不能隨意亂刻,它需要封入刻印人的一縷本命神魂和本命精血,對刻印人的傷害極大,且每一次激發本命心魂印護主,都會耗損刻印人的神魂力量。
神魂力量對乾天境乃至帝境的強者都非常重要,直接關係着自身實力的強弱。
因此,若不是極重要之人,絕不可能擁有。
整個滄瀾大陸,擁有本命心魂印的人,不超過百人。
見印如見人,凡是擁有本命心魂印守護的人,除非是死仇,否則就連帝境強者都不敢擅動!
這麼神奇?安然由不得伸手撫了撫自己左肩,然而手卻被雲烈一下抓住。
他雙眸緊緊盯着安然,眸底壓抑着濃烈的情緒。
下一刻,安然被他摟進了懷裡。
“好好的保護自己!等……”雲烈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轟”他的身後,那道空間裂縫中光華大盛,五彩的光芒從狹長的裂縫中溢出,驚人的吸力驀然爆發,雲烈的身形不受控制的,一點一點的向後挪去。
他鬆開了安然。
“雲烈!”安然驚了一下,向前急追了兩步。
“沒事的。”雲烈的身影已經若隱若現,“我正在一處秘地閉關,感應到你有生命危險才藉助契約,強行撕裂空間趕來!那裡向來許進不許出,現在是要拉我回去。”
“安然,保護好自己。”
話音畢,雲烈的身形沒入空間裂縫中,隨着裂縫緩緩的合攏,這片天地再度恢復了靜謐。
碧海藍天,朗朗晴空。
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
只有那下方的海域,深處一片風浪涌動,驚天動地的翻攪着,才昭示着一番戰鬥並不是錯覺。
安然的真力已經恢復一些了,她開啓聖光之嘆息在半空靜立了一會,陡然記起重傷的蕭羅衣,連忙轉身去找。
後者昏迷中毫無意識,被她扔出千米之外,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安然心中一直惦記着蕭羅衣對自己的照顧和幫忙,又得他捨命相救,心中急切,一路搜尋,纔在一處海面看見正隨波逐流的他。
安然俯衝而下,將人從海里撈了出來,見他還有氣息,頓時鬆了口氣。
爲他施放了一個治癒之光,安然一路飛馳,茫茫大海中,只有零星的幾個島嶼孤零零的佇立着,竟是一塊陸地也看不見!
終於,安然的真力耗盡,只得在一座荒島上降落下來。
將蕭羅衣平放在靠海的一塊質地柔軟的草地,安然折身下海去抓魚,吃了以後就在旁邊打坐。
心神緩緩的沉入體內,安然第一時間就去查看自己的丹田!
她還記得,自己將魔氣給吸納入體了!
當時事態緊急,她顧不上去查探,如今騰出空來,自然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魔氣的恐怖,安然是親眼所見,以慕清秋元天一重的修爲都需要全力以赴的抵抗,她卻將其吸納入體,還一點事也沒有,也太匪夷所思了。
丹田內,是一片白燦燦的光之力海洋,暖洋洋的,十分令人舒適。
只是現在,這片海洋有了瑕疵。
一顆指甲蓋大小,圓溜溜的黑色珠子靜靜的飄浮在這片白色的世界上,就像一顆黑色的石子被扔在一片純白的沙灘上,又像一滴墨滴在了白紙上。
一片純然的白中,這一點黑色是那麼的明顯!
安然心神一進入其中,便看見了這顆黑珠。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圍繞着這顆黑珠觀察着,卻沒有發什麼異常。
黑珠上的氣息非常的平和,雖然陰氣森森,卻沒有了魔氣那種沖天霸道的戾氣,顯得無比的乖順。
安然小心的碰觸了一下它,看着黑珠滴溜溜的轉了轉,在丹田內挪動了一下地方。
它所經過的地方,光之力紛紛散開,爲它讓出一條路。
白與黑,暗與光,竟然奇異的相處融洽。
在丹田沒有發現什麼頭緒,安然轉而去看自己的廢脈。
所謂廢脈,其實就是斷裂的經脈,正因爲經脈斷裂,無法貫通不能修煉,在她穿來之前,這具身體一直揹負着廢材的名聲!
所有的人,包括安然自己在內,一直都以爲那是天生廢脈,連治癒之光都沒法治好。
可是在親身感受其蠢蠢欲動的吸納了魔氣後,廢脈的說法一下就被打破了!它不僅不是廢脈,還是萬中無一的特殊體質!
安然感覺它吸收魔氣的效率之高,轉化之快,比她的聖光之體都只強不弱。
安然將其定名爲暗脈,與自己容納光之力的光脈相區分。
一體雙經脈!
這是真正的一體雙經脈!
只是爲什麼只能吸納魔氣卻對天地元氣無動於衷呢?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安然並不知道暗魔界是什麼地方,但從魔氣和天地元氣的迥異差別來看,它應該不屬於滄瀾大陸——那是另一個世界?
她的身體能夠吸納魔氣,這代表什麼?她不是滄瀾大陸的人?
不對。安然旋即否定,如果是這樣,她又怎麼能夠吸納天地元氣?
百思不得其解,安然遂也放下了猜測的心思。
她嘗試着驅動黑珠往暗脈去,想看看魔氣在暗脈內遊動是什麼情況,和光之力又有什麼區別。
只是她剛剛默唸心法驅動黑珠,也不知道觸動了什麼不對的地方,一直平靜安分的黑珠突然就暴走了!
陰氣的氣息陡然變得強烈起來,黑珠滴溜溜的轉着,在丹田內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一下下的衝擊在光之力的海洋上。
這次,光之力沒那麼好說話了!整片海洋凝結在一起,開始對它圍追堵截!
丹田裡這麼一鬧騰,安然直接噗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眼前的沙地暈染出一灘鮮紅。
忍着刀割凌遲一樣的劇痛,安然勉強將心神重新沉入體內,指揮着丹田內的光之力對胡衝亂撞的黑珠進行圍剿!
在安然的指揮下,光之力凝結成厚厚的雲層,一層層的朝黑珠兜去。
這一下,黑珠就被牢牢的禁錮住了,無論怎麼掙動都動彈不得!
做完這一切,安然抽出心神,再也控制不住的一下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