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裡。
夜爵墨看着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可言的念薇,她看上就像一個無助又孱弱的嬰兒。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瘦得只剩下皮跟骨頭,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
她睡得並不安穩,秀麗的眉頭一直緊蹙着,覆在眼瞼上的睫毛,像是受了傷的蝶翅,輕輕地顫抖着。
想到她身上那些燒傷的疤痕,夜爵墨幽深的眸裡流露出心疼和複雜情愫。
以前的她,是個完美主義者,不管是外貌還是內在修養,她都要求極高。
如今變成這樣,她心裡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傷痛與壓力吧!
“爸爸,這位阿姨她是不是做惡夢了?我看她睡着了都沒有放鬆過。”川川寫完作業,朝病牀上的念薇看去。
夜爵墨將川川抱進懷裡,他想到念薇生川川時,肚子整整疼了一個晚上,但她還是堅持順產,沒有讓醫生給她剖腹產。
懷孕那十個月,她雖然動過不想要孩子的衝動,但後來,還是慢慢接受了。
如果不發生意外,她一定會是個稱職的媽媽。
念薇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她跟在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後面,書包裡揹着許多女生委託她交給他的情書和巧克力。
男生雙手鍤在校服褲袋裡,神情酷酷的,走路箭步如飛,她幾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爵,今天又有三十八個女生跟你表白呢,她們送的禮物,我書包都塞不下了。我選了一些言詞比較優美的情書,還有包裝漂亮的禮物,你要不要看一下啊?”
男生不理她,步伐似乎,更快了。
“爵,你別那麼冷酷嘛,那些女生中也有好幾個長得很漂亮的呢!你要不要挑挑看啊!”
男生回頭,眼神冷冽的朝她瞪來一眼,“白念薇,你真的很囉嗦,閉嘴!”
“爵,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你說了,我也好幫你物色啊!你都不知道,凌之寒那傢伙,昨天帶了個洋妞去酒店了,一個小時後纔出來,他說他破chu了。”
男生聽到她的話,臉色更加酷寒,“白念薇,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她搖搖頭,“不知道。”
男生擡起手,狠狠地在她額頭上彈了個爆慄,“笨蛋!”
“我在你面前本來就笨,你再彈,我更加笨了呢!爵……”
她話還沒說完,男生突然將她拉進懷裡,溫軟的脣,覆到了她的額頭上,“以後不要再跟我收別的女生的情書了,我已經跟白伯父說好了,年後我們就訂婚。”
她驚愕的睜大眼睛,“可是、可是,你都沒有提前跟我商量啊?”
“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爵,你既然要和我訂婚,以後就不許再看別的女生一眼了哦,你是我白念薇的,一輩子都是!”
她幸福的揚起脣,以爲自己就要成爲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是畫面一轉,她抱着的俊酷男生轉眼就變成了一個面色猙獰的男人,他壓在她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她如同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她哭泣、流淚、吶喊,可是她再也找不到那個愛她的男生了,她看不到陽光,看不到出路,只能在漆黑的深淵裡掙扎、絕望——
“水……水……”
聽到念薇嘶啞的輕呼聲,夜爵墨立即從椅子上起身。
走到病牀邊,才聽清楚她想要喝水。
他趕緊倒了杯溫開水,將她從牀上扶起來,喂着她喝了兩口。
念薇睜開沉重的眼皮,突來的光明讓她有些不適應,本能的擡起手擋了擋,但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人按住了,一道低沉醇雅的嗓音傳來,“你在打點滴。”
念薇閉了閉眼睛,她看着眼前那張英俊到人神共憤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面孔,胸口一陣酸澀和絞痛。
“你先躺一下,我讓管家送晚餐過來。”
夜爵墨出病房打了個電話,他進來時,看着雙眼怔怔的望着川川的念薇,似乎想到什麼,他讓川川先去外面走廊獨自玩一會兒。
病房裡只剩夜爵墨和念薇二人後,他坐到病牀邊,看着她削瘦的臉龐,劍眉緊皺的道,“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身上的燒傷,我已經看到了。”
聽到他的話,她瞳孔明顯一縮。
垂下腦袋,壓根不敢再直視他幽深的眼眸。
夜爵墨雙手扣住念薇纖瘦的肩膀,臉龐線條變得凌厲,“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看着我的眼睛,說話!”
念薇咬了咬脣瓣,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壓根不敢擡頭看夜爵墨,“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兒子,你不要再問了……”
“你不說的話,我不會再讓你看到川川。”
聽到他冷酷無情的話,她雙脣顫了顫,淚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爲什麼你一定要逼我說出來?對我來說,這些年就像一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夜爵墨鬆開扣在她肩膀上的雙手,從紙盒裡抽了幾張紙遞到她跟前,低沉冷冽的嗓音放柔了幾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成不了戀人,也是最好的朋友,你將經歷的事情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
念薇淚眼朦朧的看着夜爵墨棱角分明的臉龐輪廓,她幾經掙扎,還是哽咽着說道,“那年,我在廣場上等你一起看電影,遇到了恐怖份子製造的暴亂,當時我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然後身體被一團火吞噬,等我醒過來時,已經被抓到了恐怖份子的車上。他們蒙着我的眼睛,我看不到東西,只能聽到他們說話,他們準備拿我來威脅你……”
“可是我受傷太嚴重,路途又很顛簸,中途還有幾個恐怖份子……”說到這時,她聲音越發顫抖、嘶啞,夜爵墨大致已經明白她要說什麼,大掌扣住她肩膀,眉頭緊皺的道,“這段不要說了,之後呢?”
“他們糟蹋完我之後,我就失去了知覺,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亂葬崗,大概是他們以爲我斷氣了,活不了了,就將我扔了……”
“後來我被一頭野獸追趕,腦袋磕到了石頭上,幸好一個打獵的男人將我撿回了家。兩年前我甚至都想不起自己的身份,腦海裡一片空白,也是這兩年,我才漸漸回憶起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