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不足十位數,說不灰心是假的,不過還是繼續努力,今天更新五千字看看。雖然我是越挫越勇,可大家也不能總讓我挫折下去吧!)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屋外強烈的陽光,房間裡陰森而冷清。書桌後的南詔王身影異常孤單,自遞上降書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從這個房間離開過。儘管沒人命令他必須呆在這裡,甚至沒人限制他的自由,可是作爲一個失敗者就應該有失敗者的覺悟,南詔王不想因爲自己輕率的行動而得到更大的屈辱。
負責防衛的禁軍早已被卸下武器集中關押起來了,此刻光州軍已經入駐整個皇宮。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期待中與趙憶叢這個勝利者的會面仍舊沒有到來。對這個擊敗花無顏又輕鬆滅亡南詔的傳奇人物,南詔王有那麼一絲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至於見面之後自己可能得到下場南詔王倒沒怎麼放在心上,無論罷黜皇位或是賜死都沒什麼不同,對一個久居上位的人來說,失去賴以生存的權利,早已經是生不如死。倒是對自己的王子公主們的下場,南詔王還是有些牽掛。三天前聽說他們也被集中關押在宮裡了,之後就再無一點消息,這讓南詔王內心隱隱有些不安,不會發生自己最不想看見的結果吧!
思緒如海在大腦中翻涌,南詔王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維好像回到了青年時代,活躍的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了,陽光隨之而入,久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經覺得很不適應了。不過聽覺並沒消退,吵鬧聲中南詔王聽見有人在喊父皇,有人在喊皇上,接着自己的懷中也撲進一個嬌小的身體,這應該是最寵愛的小公主杏林吧!
茫然的望着面前的幾位皇子和最喜愛的幾位妃子,南詔王有些驚訝:“光州軍怎麼會同意讓你們過來見我,莫不是有什麼事情麼?”皇室血脈全在這裡,甚至曾經有過子嗣的妃子也沒有放過一個,難道光州軍是要斬盡殺絕了麼?
小公主杏林自撲到他懷裡就哭個不停,聽他問起擡起頭道:“我們天天請求見父皇一面那些壞人都不理會,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卻直接把我們帶來了,也許是良心發現了吧!”
小姑娘不通世事纔會把問題想的這麼簡單,南詔王又望向曾經的太子花榮。現在看來也只有他還能保持一點冷靜,其餘幾個無不是臉色蒼白緊張異常。“來的路上我曾問過那些士兵,可他們毫不理睬,只說是聽命行事。”花榮望着屋子裡的人神色黯淡的接着說道:“把我南詔王室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處,兒臣覺得也許是他們要斬草除根了,所以才大發慈悲讓我們見最後一面。”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房間裡瀰漫開來。哭泣的妃子們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幾個王子身體無法抑制的瑟瑟發抖,望着南詔王的眼光充滿了希冀,多想聽到安慰的話呀,只是沉默良久南詔王才緩緩說道:“偌大的國家轉眼間灰飛煙滅,整個王室淪爲俘虜,這都是父皇我無能啊。我會懇求趙憶叢把你們貶爲賤民並移到光州或成都居住,遠離南詔你們也就對他構不成威脅,也許他會因此而放我南詔王室一條生路吧!”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古往今來亡國的皇族哪有什麼好下場,與其仰人鼻息的活着還不如痛快的死了。”花榮嘆了口氣:“這並非父皇的過錯,也不必低聲下氣的求人憐憫了,這樣反而更惹人恥笑。”
也許是身處絕境有些歇斯底里的緣故,二王子花耀一屁股坐在地上帶着哭腔罵道:“我南詔本來和大唐秋毫無犯,都怪桃花公主說什麼現在大唐內部混亂不堪是入主中原千古難逢的良機,非要發兵進攻大唐。結果怎樣,大唐還好好的南詔反而亡國了,淪入敵手的我們眼看就要死了,她倒跑的無影無蹤。”
“給我住口!”南詔王勃然大怒:“敗了就是敗了怎可怨天尤人,無顏她爲國奮戰承受了多少委屈,是你可以抱怨的麼?若非你們幾個不爭氣,無顏又何必以女兒之身縱馬沙場。若非你們不爭氣,無顏又怎會在進攻中原的大好局面下被逼撤軍,要怪只能怪天不佑我南詔,只有無顏一個這樣的人才。”
虎雖老去,雄風猶在。本來心存怨恨想要加上幾句的另外幾個王子也灰溜溜的閉嘴了。南詔王嘆了口氣坐回去又道:“如果無顏自行逃走,我倒覺得很欣慰了。只有這樣我南詔王室血脈纔會存留,纔有復興的希望,只是無顏太死心眼了,我想她絕不會放任我們死去而置之不理的,反而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與趙憶叢死戰,這正是對方想看見的事情啊!”
屋子裡人們各自想着臨死前心事的時候,門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明顯不少。這腳步聲就彷彿死神的到來,屋子裡有人開始絕望的哭號,有的則面如死灰委頓在地上,保持鎮靜的也不過南詔王與花榮兩人而已。
門開了,當先而入的是兩隊士兵,他們迅速的分兩邊站好之後,一個體形魁梧滿面虯髯的大漢昂然而入:“各位聊了這麼久也該上路了,這就起身吧!”最後的時刻終於來到了,南詔王整整王冠鄭重的向鍾傳深施一禮:“鍾將軍,我這幾個兒子都是資質駑鈍沒有野心的人,只要讓他們離開南詔就不會對趙大人有任何威脅了,請饒他們一命。”頓了一下又道:“我保證他們以後會安心做一個普通人,絕不心生反意。”
“你等的生死只有我家趙大人才能決定,我沒有權利決定放還是不放。”耐心的聽他說完,鍾傳高聲說道。南詔王神色一變忙問道:“那不知趙大人現在何處,可否容我當面向他求肯?”爲了自己的幾個孩子,南詔王最後一點驕傲也失去了。
“你們很快就會見到他了,這就走吧!”鍾傳放聲大笑。曾經高高在上的王者現在只能低聲下氣的和自己說話,這實在讓他覺得暢快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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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連續不停的戰鬥,花無顏帶回南詔的士兵只剩下不足兩萬,而且盡皆疲憊不堪,唯一還有戰力的也只有輝煌軍團了,可惜此刻的輝煌軍團剩餘人數也不過千人而已。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巡營了,花無顏特別的細緻,每處營地都要走到,每個將官都要會見。士兵們心裡也清楚的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明白將會是最後的戰役,而失敗的命運更是早已註定。如果說沒交戰之前還對勝利心存幻想的話,那此刻就應該是感到絕望了。即使是全盛時期,光州軍也足以作爲最強大的對手,何況是體力與精力到了崩潰邊緣的時候呢。
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全靠一股不屈的信念支撐,用信念與敵人作戰了。可是當拿起刀槍的手都會顫抖的時候,光剩下信念又有什麼意義,畢竟信念是殺不死敵人的。今夜無人入睡,營門無人守衛,火光通明的大營裡,士兵摸摸擦拭着跟隨自己多年的盔甲,眼睛卻望向遙遠的天邊,那裡有他們的親人,可是到死也難以再見。
默默的巡視完大營,花無顏心中沉重之極,早在第一戰被擊退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戰勝趙憶叢了。接下來幾天趙憶叢那種適可而止的攻擊更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氣憤又難以抗拒。此刻的她甚至不敢不敢正視士兵們的眼神,這支軍隊遠征安南面對敵人的象兵他們沒有倒下,遠征大唐面對敵人的鐵騎他們沒有倒下,過五關面對高聳的城牆他們沒有倒下,可是明天自己卻要帶領他們進行一場毫無勝利希望的戰爭,然後倒在爲之守護的南詔大地上了,這樣的決定真的是正確的麼?
第一次對自己的選擇有所懷疑,讓這麼多人在戰場上拋灑熱血只爲證明自己的不屈鬥志,自己真的有權利這麼做麼?當初一心想爲南詔的子民打開一片廣闊的空間,付出多少代價也不後悔,這樣做真的有意義麼?或者他們真的需要這麼做麼?真的需要這樣的戰爭麼?
這一夜花無顏想了很多,只是她知道此刻的選擇權已經不在自己的手裡,而在不遠處那座城市中那個從來都在微笑的男人手中。談笑間運籌千里之外,敵人盡入棋中,揮手間強敵灰飛煙滅,天下幾無抗手,這樣把天下操控於鼓掌之間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所夢想的麼?
天亮了,吃過最後的早餐,不用將軍們組織,所有士兵自發的魚貫而出,面對前方擺開陣勢,彷彿有默契一般對面的光州部隊也緩緩開出來。
“無顏,今天的戰鬥還有進行的必要麼?”趙憶叢望着對面挺立如山的花無顏平靜的說道:“讓我讚賞的軍隊有很多,可從來沒有哪個軍隊像眼前的你們一樣讓我佩服。這些士兵們都是真正的戰士,應該有無限榮耀的未來,而不是死在這場無意義的戰爭裡,你不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麼?”
“你會給他們活下去的機會麼?”花無顏默然良久平靜的說道:“你會讓這樣一隻存在着不屈鬥志的部隊活下去給他們威脅你的機會麼?”
“我會讓他們活下去的,不過不會給他們威脅我的機會。”趙憶叢開誠佈公的說道:“所以這就看你的選擇,因爲我知道這些人與其說忠於南詔,莫不如說是忠於你。只要你開口他們歸附,我想他們會同意的。”
“那麼你能給予他們什麼,我又如何相信你?”
“你能給予他們的我都能給予,你不能給予的我依然能給予。”
“比如呢?”
“我依然會給予這支軍隊獨立的建置,給他們不弱於光州軍最強軍團的待遇。最重要的是我會讓他們在曾經失敗過的地方重新取回自己的尊嚴,我會讓他們在大唐的土地上展示自己最光輝的一刻,而那一刻他們代表着南詔人。”
再次陷入沉默,半晌花無顏突然擡頭問道:“現在南詔已經屬於你了吧?”趙憶叢點頭道:“不錯,所以我說你們的戰鬥已經沒有意義,反而會摧毀南詔最後的精華。”
“你會怎麼管理南詔呢?”
“只要是我屬下的子民都會得到一體的對待,所以他們不會比光州更差。”趙憶叢平靜的說道:“至於能有多好則完全取決於南詔能對我做出多大的貢獻,而有這支軍隊的存在的話,我想他們會得到更多。”
聽到兩人對話的南詔士兵們出現了騷動,而幾個將軍更是提馬來到花無顏身邊:“殿下,千萬不要聽信他的花言巧語。我們早已決爲殿下的榮光而戰,決不投降了。”士兵也激動的高呼:“誓死追隨殿下,絕不投降。”
花無顏揮手壓制了後面的騷動,再次面對趙憶叢:“你說的很對,我不該因爲我的固執而阻擋了他們生的希望,大勢已經無法挽回,這確實是場沒有意義的戰事了。”靜了一下又道:“可是你雖然在這次戰鬥裡戰勝了我,我卻還是不服氣。我們不妨再打一次賭,雙方各出一千人最後做一次決戰,若你勝利了我軍投降。你敗了則放這些士兵卸甲歸田,不再幹涉他們的生活。”
趙憶叢淡然一笑:“很久就聽說你的輝煌軍團乃是南詔軍的中流砥柱,算起來大概也只有千人了,看來你是想用他們來做最後一搏吧!”
“不錯,輝煌軍團乃是我軍的軍魂所在,只有打敗他們的人才配擁有我這支部隊的忠誠。”花無顏注視着趙憶叢的眼睛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摧毀我南詔人的信心麼?只要打倒這支軍隊,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可是你敢麼?”
“看來你對自己的士兵很有信心,你是想用他們的戰鬥來激勵所有的南詔人吧!”趙憶叢平靜的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士兵再次轉身提高聲音道:“可是我對光州的士兵更有信心,所以我答應你了。”頓了一下又道:“這就算是爲你我當年打賭的事做最後的詮釋吧!只是我要再加一條,若我輸了絕對不干涉他們的去留,若你輸了則不但軍隊要加入光州,而且你花無顏也要願賭服輸從此歸附於我。”
“我同意。”花無顏乾脆利落的答應了這個條件,對於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輝煌軍團她有着無比的信心,若是有人能在人數相等的條件下擊敗他們,那麼自己再進行抗爭的確沒有任何意義了。隨着花無顏的命令,其餘的南詔士兵面帶敬重的閃出一條路來,身着黑色玄甲的輝煌軍團列陣而出。
他們的表情異常寧靜,面前的生死較量絲毫無法擾亂波瀾不驚的內心,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保持寧靜的軍隊絕對是最可怕的。趙憶叢暗自點頭命令鍾奇帶隊出列。
來到曲靖後始終沒有參加戰鬥的橫行軍團邁着沉重的腳步緩緩而出,而在他們身手是五百名身背長弓,手持長刀的光州親衛軍。讓人詫異的是這些人的後方還並排立着三位與戰場很不協調的白衣飄飄的女子,她們的存在彷彿給這鐵血的戰場帶來了一陣怡人的清風。
看到這支軍隊的出場,花無顏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她能感覺到前方那五百全付盔甲的士兵沉重的身體中所蘊藏的強大力量,而後面那五百輕盔輕甲的士兵與他們搭配在一起的陣型顯然也是演練過無數次了,完全可以彌補這些人行動緩慢的不足,最大程度的發揮他們無堅不摧的身體優勢。
再看到最後方那三名女子,花無顏不由笑了。一股無形的氣機已經牢牢鎖定在自己身上,看來是衝着自己來的。趙憶叢還真是穩重啊,知道這裡面只有自己能對他的部隊造成巨大傷害,所以先預備好三名高手來對付自己。看她們的氣勢即使自己仍然不懼,可是想要迅速打敗她們也是不可能的,這樣一來輝煌軍團只能以血肉之軀與這些全副盔甲的怪物對抗了。
手緩緩舉起,然後堅決的落下,密集的鼓點響起,衝起來的輝煌軍團爆發出猛烈的氣勢,一往無前的向前衝去,無論什麼樣的對手也無法讓他們有絲毫的退縮。迎接他們的首先是暴烈的箭雨,接着伴着粗重的呼吸,狼牙棒從天而降,戰鬥自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