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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是一個身着粗布袈裟的僧人走過,這已經是這條街上遇見的第十個僧人了,很少看到和尚成羣結隊出來活動的,這有點讓人奇怪。
一陣敲擊木魚的清脆聲音伴隨着聽不清含義的吟唱傳了過來。舉目望去,在街角轉出一隊護送棺木的人,兩排和尚神態**的誦讀着經文。曾聽人說過佛教有一項儀式叫做超度,能使死者的靈魂不墜地獄而去往西天極樂世界,大概今日所見就是吧。
待他們過去以後,徐之誥叫住一個人問道:“剛纔的棺材是誰家的,請這麼多和尚做法事一定花費不少吧!”那人打量了一下他們說道:“那是胡家在爲夭折的公子做法事呢,聽說胡家答應出錢建造一座寺廟。也不知道這幫和尚有什麼手段,能讓平時一毛不拔的胡大財主這麼做,真搞不懂那幫和尚,既然說自己四大皆空還要錢幹什麼!”說着不住的搖頭。
路上看見不少年紀不大的小和尚正在向路人傳播教義,勸人皈依。趙憶叢攔住一個問道:“小師傅,聽了你剛纔的話我有一些疑問想請教,你說人死之後真的有靈魂麼?”
小和尚雙手和十道:“人死之後當然有靈魂,否則世界上怎麼會有地獄和天堂之說呢?這就是靈魂的最終去所,清者上而濁者下。”
又是這種論調,趙憶叢不以爲然的說道:“雖然你這麼說可是有誰親自見到了,我看那不過是無能之輩隨意編造出來自我安慰的話吧!”
“佛度有緣人,只要有緣自然會讓他見到的,只是一定要虔誠。”小和尚並不急躁仍舊很耐心的解釋着。還真是固執的小傢伙呀,趙憶叢又笑道:“虔誠與否還不是你們說了算,我也不和你計較這個。我再問你,剛纔聽你在勸人不要殺生。所謂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是吧?”
有點緊張的點了點頭,小和尚已經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難纏了,仔細想過之後道:“正是,因爲在佛的眼中衆生平等,生命沒有貴賤之分。”
趙憶叢追問道:“如你所說,蚊子吸你的血也不殺了?”
小和尚正色道:“正是。”
點了點頭,趙憶叢又問道:“那要是有人殺你,可是你逃不了,只能殺他或被他所殺的時候你怎麼辦?”實在沒辦法回答了,怎麼答好象都與自己剛纔的話有點矛盾。小和尚的禿頭上汗都出來了,面露難色,道:“世事都有因果,我出家人四大皆空與他人沒有衝突,除了一付臭皮囊之外身無長物,誰又會殺我。”
搖了搖頭,趙憶叢平靜的說道:“這世界上的事情並沒有道理可講的,你雖不想殺人,但未必沒人想殺你。你看這世上每天死的那麼多人,難道都是有原因的麼。何況聽說你們這些僧人入寺就開始習武,既然與世無爭何必如此,應該鑽研佛法纔是。”小和尚變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衆人的頭上響起:“阿彌陀佛,慧可你讀佛不熟,不是這位公子的對手,罰你回山面壁三年重學佛理。”
向外望去,緊密的人羣,自動閃出一條路來,像是有什麼力量自動推開他們一樣。一箇中年僧人眨眼間已經來到了趙憶叢的面前,正要舉步擋在前邊的秋筱雨不知爲何卻倒退了幾步。
老和尚面色鄭重朗聲說道:“小徒無知貽笑大方,就由我來替他回答吧。佛家戒殺生卻非絕對不殺,否則佛祖又怎麼懲罰地獄的惡鬼呢。之所以不殺蚊子是因爲那是天性使然,天造萬物就要允許它活下去,蚊子吸血乃是爲了活命如果反而因之而死,豈不是違背了上天造物的本意麼?佛祖對此也不能強求,反而以大慈悲心割肉喂鷹捨身飼虎。而當人是獸時,他比獸還壞,當一個人被自私貪婪佔據心靈進而傷害他人時,他已經不能被稱之爲人了,因爲他的行爲已經損害到了上天的意志,所以要讓他下地獄使之爲禍人間。如果人人秉持天意而行,世界自然朗朗清清。那時我們自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這也是我佛對我們這些教徒的教誨。”最後淡然說道:“凡人眼中,非不見佛,而是他不想見到。”
一番話說的如行雲流水,餘音不絕於耳,更見義正詞嚴。趙憶叢笑道:“看來是我妄解佛法了,大師所言甚是,不知法號如何稱呼,在哪裡修行?”
和尚合十阿彌陀佛道:“貧僧法號廣覺出自嵩山少林寺。”深有憂色的望着他,猶豫半晌道:“公子氣宇不凡遲早會成爲掌握天下人命運的人物,但老衲見你眉宇之間殺氣縱橫,胸中盡是不平之氣,長此以往必爲戾氣所傷而步入歧途,可有意皈依我佛化解心中怨氣。”
見他無比真誠不似說笑,趙憶叢怔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想我正當年少,本應以澄清天下爲己任,豈能長伴於青燈古佛之間,大師真是說笑了。”
廣覺面露慈悲之色:“佛家一切都講緣法,公子命中註定要有劫數,但願你今後能以蒼生爲念少造殺戮。須知善惡本在一念之間,不畏今日之因,始畏他日之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以你的聰明才智如能悟透塵俗,放下屠刀即可立地成佛。”
趙憶叢的笑容逐漸凝固,道:“既然大師也說是劫數難逃,我又怎能違抗天命。大師勸我不要直着,要放下屠刀。我卻勸大師不要直着於塵凡之事,安心理佛爲上。如果人死而有知,今生得嘗所願,何懼永遠的地獄輪迴。”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你我相遇也是有緣,就請大師於我死之日超度我的亡魂吧,讓它不要永沉苦海。”
廣覺臉色**,合十道:“佛愛世人,但願如你所願。”趙憶叢雙手捧上一錠銀兩道:“這是我提前付出的香油錢。”說完分開人羣,徑自去了。
路上,見他臉色陰沉心中不快,徐之誥勸解道:“出家人總是拿玄幻之說欺矇他人,你不必放在心上。”趙憶叢沉默不語,反覆回想廣覺的話。
“不畏今日之因,始畏他日之果。也許吧,只是既然現在不怕,我又怎麼能知道將來我會怕什麼呢?只是如果有地獄的話,我大概去不了西天極樂世界了。”雖然想開了,畢竟還是心情悵然,愀然不樂。
幾日後,徐之誥來報,李師道攻下了淄青,而魏州那邊的馬遂卻是屢攻不下傷亡慘重,李師道已經過去幫忙了,馬遂同時傳書咱們過去一起攻城。
這並不出人意料,魏州是田悅的老巢自然防守穩固,加上這是破釜沉舟之戰的最後決戰,如沒有遇到強烈的抵抗反而不對勁了。
次日,留下魚志弘守城,趙憶叢親率一萬五千人趕奔魏州。馬三人聚在一處,開始商討如何攻城。趙憶叢當即提出爲了避免嚴重傷亡,應該採取圍而不攻的策略。城中雖然糧草充足,但在外無救兵的情況下會慢慢感到絕望,強大的精神壓力就足以讓他們棄城而走。田悅非愛民之人,沒有百姓的真心擁護,時間一長民變就會出現。
總之不到勢不可解他是絕對不主張強攻的,那種用不成比例的傷亡換來的勝利不是他想要的。李師道立刻就表示反對:“這樣做曠日持久難免有變,現在我們三家的軍隊加起來是敵人的數倍,強攻之下一天就能破城,我看還是強攻。”
不管自己說什麼,他要是贊成那都怪了。趙憶叢也根本不理他那套,舉首望天,道:“誰主張強攻誰去,反正我是不會讓我的士兵白白送死。”李師道滿面怒色,卻終究沒再說什麼。馬遂嘗過攻城的苦頭,聽說能不攻城立刻滿口答應。
如此相持月餘,春天出征現在已經到了夏天,樹木重新變的翠綠繁密。昆蟲在夜晚也活躍起來,整夜不停的鳴叫,天色卻顯得有些陰沉。
當初圍城的時候就只圍三面了,留下一個活口免得激起他們必死之心。見到這樣的天色趙憶叢對徐之誥道:“這幾天田悅已經忍耐不住了,多次出戰都被擊退兵力折損嚴重,連守城都變的很困難。月黑風高正是逃走的好時機,我料定他必然是在南門走,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立刻與李承義帶兩千人埋伏到那邊,如果看到他務必生擒活捉。”
望着夜幕下黑黢黢的魏州城,嘆息不已。如此好城誰會成爲他的下一任主人呢?會是自己麼,雖然很想得到可是更清楚的知道仇士良絕不會這麼信任自己,更不會如此輕鬆的使自己擺脫控制。一個以計謀著稱的人是很難得到別人信任的,尤其是同樣狡猾且心裡本來就不自信的仇士良。
長安,幽深的宅院古木參天。一個略顯佝僂的老人負手立在階前,臺階下一人垂首站立。良久老人沙啞着嗓子道:“前方可有消息麼?”下面的人恭敬的回答:“是的,田悅已經被趙憶叢抓了,現在正壓赴回城,魏博全境也已經肅清。”
“這一點也不意外,田悅這小子不過仗着祖蔭,真對上趙憶叢再加兩個他也不是對手。誰說虎父無犬子,想當年田承嗣如何的風光,如何的不可一世呀,一點也不把老夫放在眼裡,我說的話全當耳旁風,現在如何了。”老人聲如怪梟狂笑起來。
下邊的人靜靜等他笑完問道:“下一步怎麼辦,按道理來說應該給趙憶叢點甜頭了,否則他恐怕要不爲我們所用,現在他最想要的應該就是魏博節度使這個位置。”
“給了這個位置他就能爲我們所用麼,恐怕立刻就和我們劃清界限吧。這樣的人是鷹,餓着他就會在你身邊,飽了立刻就飛。”老人譏笑道。
靜了一會兒,階下的人又說道:“可是如果一點不給他好處,他也是會跑的。這個人太複雜了,真是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老人沉吟了半晌說道:“何止是你,就是我也看不清楚他。這樣的人註定不能爲我所用,真是可惜了。”想了想又道:“我看就讓他去南疆和那幫蠻夷打交道吧,那幫蠻子對漢人恨之入骨又生性野蠻好鬥很難本徵服。這樣他雖有一個虛名卻什麼也幹不成,最後還得依靠我們。”
階下的人說道:“那裡的官府根本就是擺設,早就被地方上幾個大家族控制了,他在那裡不但要斗南邊的野蠻人還要和當地的勢力鬥,確實是個好主意就這麼辦了。”突然想起一事又問道:“可是魏博節度使的位置給誰呢?總不能便宜了外人吧!”
老人沙啞着嗓子道:“我看侯海濤不錯,野心不算太大還能爲我所用又是你的義子就讓他先去幹吧,過一段我還有其他安排,再把他調回來幫你不遲。”階下人道:“那好,沒事我就出去了。”
老人道:“我也累了,你走吧。”說着走進了屋子裡,沒有燈,一片黑暗。
階下人等他進去以後才慢慢的退了出去,走出門外才擡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四周上轎走了。此時纔看清他竟是仇士良,可是除了皇帝還有誰能讓他低頭呢?
魏州城破已經是第十七天了,田悅已經被押送入京。等待多日的聖旨終於到了,隨同而來的還有侯海濤。聽完聖旨之後除了失望還很鎮驚,失望的是節度使果然不是自己,震驚的是張全義與李朔兩大好強要聯姻了。最強的兩大勢力竟以這種方式達成了一致,現在還有什麼勢力能抗衡他們?四方的節度使應該感到危機了吧。
這時候讓自己代表朝廷到張全義那裡賀喜,仇士良到底在搞什麼東西。現在魏博成爲橫亙在兩大勢力間的唯一阻礙,地位立刻重要起來。侯海濤哪一點能讓仇士良相信他可以完成此任,還是自己一直小看了他?
擡頭看見侯海濤已經完成了交接手續,正在靜靜的等他轉交神策軍的指揮權。趙憶叢笑着說道:“侯兄稍等片刻,印信已經派人去取了。”侯海濤也淡然笑道:“不急,趙兄是在考慮去幽州的事吧,兩家聯姻確實是震驚天下的大事。”
頗爲不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趙憶叢說道:“如果真讓他們成了親家卻是大事,只怕最後是雷聲大雨點小啊。既然決定聯姻爲什麼還拖拖拉拉的只定婚約沒有婚期呢?張全義故意把此事弄的天下皆知,恐怕也是有什麼企圖。”
毫不掩飾臉上的讚許,侯海濤道:“趙兄所說極是,看來仇大人派你前往是對的,也許只有你能從中看到一些我們所看不到的東西。”趙憶叢淡然道:“侯兄過謙了,在下的一些家兵也在軍中,和我一起離開沒問題吧!”
“何必如此客氣,你我關係非同一般,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還可以多派些人馬沿途護送。”
趙憶叢呵呵一笑,推辭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