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那的右臂在陳牧的拉扯下,一點點變形,粗壯的肌腱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部分血管開始爆裂,滲出大量的鮮血。而腋下部位更是扭曲變形,皮膚被拉扯的幾乎到了極限。
這種被生生拉斷手臂的痛苦絕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所以只持續了一小會鬼刀就慘叫起來。
“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放過你?”陳牧臉上的猙獰沒有絲毫變化,“剛剛那些保鏢,有人放過他們嗎?”
咔吧!
鬼刀的右臂隨着陳牧高揚的手臂飛上了半空,鮮血好似春天的落雨,灑落在地面上。
啊!
痛苦的哀嚎聲,宛如野獸瀕臨死亡時的嘹叫,在鬼刀的口中響起。
失去四肢的鬼刀此時就如同一個橢圓形的肉球,在地面上瘋狂的翻滾。
兩個高大的身形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陳牧的身後,他們就如同兩名侍衛一樣,默默的站立着。
在火神炮的近距離高速射擊下,能活下來的人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兩名完成任務的獵人傭兵在剛剛陳牧與鬼刀搏殺的過程中,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收割。
望着鬼刀的慘狀,兩名獵人傭兵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如同看着一隻螻蟻。
“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需要知道他們的計劃。”緩緩站起身,陳牧沒有連頭都沒有回,對着身後兩個獵人傭兵吩咐着。
“是,隊長。”宛如巨人般的兩名獵人傭兵沒有任何猶豫邁步腳步,抓起地面上如肉球一樣的鬼刀走進的昏暗的夜色中。
當陳牧轉過身,望着身後別墅的那一刻,他的雙眉緩緩的皺動了起來。
“出來吧。”
啪啪啪!
陣陣掌聲在別墅內傳來,隨之,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慢慢的從別墅內走了出來。
“呵呵,精彩,真的是很經常。沒想到你實力竟然這麼強,連鬼刀都不是你的對手,你真是給了我太多的震驚。我發現自己有些小瞧了你。甚至在一開始就不應該想着活口,早就應該第一時間殺死你纔對。”
說話的是那個高個的男子。
在陳牧看來,這個男人很俊美,俊美的有些過分,就好似一個女人。不過這個人臉上那條貫穿了整個面部的傷疤,卻破壞了這張讓女人都會妒忌的面孔,讓整張臉變得有些猙獰。
在加上這個人說話的陰柔語調,陳牧頓時感覺這個人很像一種動物……
蛇!
男子的手中拿着一把誇張到了極點的狙擊步槍,這讓陳牧很輕易的聯想到最開始狙擊洪塵的那個殺手。
當然,至始至終,陳牧對當初那個狙擊洪塵的殺手都沒有放鬆過任何的警惕。
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可以無聲無息的進入到別墅,光是這樣的實力,就讓陳牧不敢有任何的小視。更何況此時那男子手中狙擊步槍的槍口,正頂着身前那個比他稍微矮上一些的洪塵背後。
陳牧看到了洪塵臉上的懊惱,也看到的洪塵眼中的不甘。
洪塵的實力陳牧清楚,在近身格鬥上,即便是他都不一定能夠打贏。可是對面這個男人竟然可以無聲無息的控制住洪塵,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陳牧沒有說話,他在等待對方的開口。
可是讓陳牧失望了,站在洪塵身後的男子一臉陰沉的微笑着。不但微笑着,還緩緩的擡起的另外一隻手,和手中的一把手槍。
陳牧的身體頓時繃緊,沒有任何猶豫便想要移動自己的身體。
“不要躲,只要你敢躲,我就開槍打死這個女人。”
陳牧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砰!
血花在陳牧的胸口出突然出現的血洞內冒了出來。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陳牧的面色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扭曲,有些蒼白。
踉踉蹌蹌的後退了一小步,陳牧瞪着冷冽的雙眼看着那依然微笑的男子,同時也看到了男子眼中那抹戲弄。
沒錯,剛剛這男子就是在戲弄他,如果想要殺死他,那麼剛剛那一槍射出來的子彈,就不會打在他的前胸正中央,而是會出現在他的左胸,或者是腦門上。
“爲什麼不跑呢?爲了這個女人值得嗎?”男子就像一個拉着咬鉤魚兒的垂釣者,享受着最後勝利盡在掌握的愜意。
陳牧的沉默,反而讓男子更加的得意,“你是我見過的最讓人意外的亞洲人,看你的年紀,有二十歲嗎?又或者是二十五歲?抱歉,我對你們亞洲人的年齡不是太瞭解,但我想應該差不多吧。”
說道這裡,男子微微一笑:“好吧,我想我們應該互相認識一下,我叫努克薩斯,你呢?不要跟我說,屠戮纔是你的真名?”
陳牧目光幽然的看向努克薩斯的,眼中的卻浮現出了愕然:“你問我的名字?”
“當然。”努克薩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作爲一個能夠殺掉我那麼多手下的對手,你已經贏得了我的尊重。”
尊重?陳牧有些發愣。
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從一個傭兵的口中聽到這樣的一個詞。
什麼是傭兵?
傭兵就是一羣只要拿了錢,便可以六親不認的暴徒。他們甚至爲了錢,可以做出任何超出人類所能想象的事情。
這樣的人,會尊重別人嗎?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恐怕這時候心思就活絡起來。
可從小就如同生活在地獄中的陳牧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隻大貓在抓住老鼠之後,不斷伸出尖利的爪子,將老鼠來回撥弄玩弄致死的畫面。
“我還是不明白。”陳牧忍耐着胸口上傳來的劇痛,突然挪動了一下腳步,“這究竟對你有什麼意義?難道你會放過我?”
一聽到陳牧的這個問題,努克薩斯就笑了起來。
“說不定啊。”努克薩斯道:“既然你已經跑不掉了,爲什麼不試試呢?說不定,我會因爲喜歡你的名字,而放過你呢?”
“真的?”陳牧繼續挪動了幾下腳步。
“真的。”努克薩斯彷彿沒有看到陳牧移動身體一樣,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猙獰。
可就在這時候,陳牧忽然停下了腳步。這時距離洪塵與男子的身前,也只有五米多遠而已,臉上浮現一絲近乎嘲弄的神情。
“我不信!”
努克薩斯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
身爲一個擁有極高智慧的老牌傭兵,甚至可以做到洞悉人心的傭兵團內的指揮者,努克薩斯比誰都清楚,一個人的恐懼從來都不是出自於絕望,而是出自於對生的渴望。
生死關頭,如果情知自己必死無疑,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只是麻木。這樣的人就像一隻螞蟻,捏死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可一旦當他們有某種活命的希望和幻想的時候,情形就不一樣了。
那一絲幻想,會點燃他們的求生之火,他們停滯的大腦會轉動起來,心思會靈活起來。他們會思考各種各樣的可能並付諸行動。
哪怕只是洪水中的一根稻草,他們也會伸出手去緊緊抓住。
而伴隨希望而來的,就是恐懼,是對自己生命的無比眷戀和珍惜。
這一招,在以往努克薩斯玩弄那些獵物的心裡時,屢試不爽。
他甚至很迷戀那種掌控生死的感覺,無論是對方欣喜若狂,還是幻想破滅後的那種絕望,都讓他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愉悅感。
可讓努克薩斯沒想到的是,這招卻在眼前這個青年的面前失效了。
自始自終,這小子的情緒都沒有任何的波動。
他就像是一塊石頭,似乎生死對他來說是完全不用思考的問題。那帶着一絲奇怪的眼神,不是對生的渴望,更不是可憐和哀求,反倒如同看見了一個傻子,帶着一絲洞悉一切的嘲弄。
“不信?”努克薩斯怒火中燒,問道,“爲什麼不信?”
“因爲我和我的同伴幹掉了你所有的手下。”陳牧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努克薩斯,臉上的嘲諷笑容簡直能讓死人都從墳墓裡跳起來,“不知道等你回去時候,你們的團長會不會表揚你?呵呵,我很好奇,想必現在對你來說,那真是比死還難受的羞辱吧?”
努克薩斯的牙關咬得嘎嘣直響。
陳牧笑眯眯地道:“你突然出現到了這裡,利用洪塵已經把我逼到死路。卻忽然告訴我,你可以放過我。這樣的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都說鷹軍裡有一頭專門玩弄人心的獵狐,不知道是不是你?但你確定你自己不是一個弱智兒童?”
努克薩斯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這小子的臉拍得血肉模糊!
“其實,我本來還真的準備放過你的。”努克薩斯深吸一口氣,放棄了繼續廢話下去的打算,冷冷道,“不過,你既然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那麼……”
不過,就在這時候,他的話卻被陳牧打斷了。
“在你看來,我已經死定了吧?”陳牧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想想也是。一個已經收了傷,被你逼的山窮水盡的小小傭兵,被一位強大的傭兵逼在牆角,似乎怎麼看,結局都已經註定了。不過……”
陳牧的臉色突然猙獰:“你他嗎弄錯情況了!”
猛的一蹬地,陳牧身體如同一隻風箏般向前飄去,頓時就見本來站在努克薩斯身前的洪塵突然晃動了一下身體,撲倒在了地面。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這一刻的努克薩斯瞳孔陡然收縮,猛地向前撲去,想要抓住洪塵。
可是,他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