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場景把所有的孩子驚嚇到了。
他們哭喊着,他們驚叫着。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這樣不但不能幫助他們脫離危險,反而引來了狼羣更加瘋狂的攻擊。
最終,只有六個孩子僥倖活了下來。之所以能活下來,還是因爲那十多頭野狼吃飽之後暫時離開而已。
經歷了地獄般的場景,活下來的六個孩子不再爭吵,甚至還學會了團結合作。
他們爲了可以活下去,把剩下的食物平分,然後省吃儉用。也開始學着在荒島上找尋能吃的東西。
他們吃過野菜,吃過生鳥蛋,甚至連一些蟲子蚯蚓都沒有放過。飢餓讓六個只有十來歲的孩子暴發出了常人所無法想象的求生能力。可是在尋找食物的過程中,還是有兩個孩子因爲中毒而死去。
他們想過逃離這裡,但是在進過他們的探查,發現除了島嶼中心這塊龐大的密林峽谷之外,其它的地方就是一片荒蕪。以他們的體能與緊缺的食物,根本別想走出太遠的地方……
這時的陳牧已經忘記了爲父母報仇,忘記了以前美好的生活,每一天所想的東西幾乎和其它三個孩子一樣,如何找到吃的,如何去忍受飢餓,如何逃離野獸的獵殺,如何……
活下去!
直至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當一臺悍馬車出現在陳牧等四個已經變得絕望,隨時有可能餓死的孩童眼前,他們是興奮的,他們認爲出現的人會把他們就走。
可那知道來人只是丟下了一袋食物和一瓶傷藥,便離開了。
四個孩童很不甘心,他們不想放過可以離開這裡的任何機會。他們強行的拉開車門,他們想要讓來人帶他們離開。
可讓孩子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無情的對他們拳打腳踢,把他們一個個打的昏死過去。
時間慢慢的過去,轉眼又是十天。
孩子們食物和藥品已經吃完用完,他們在飢餓與恐懼中忍受着煎熬。
生存的渴望讓陳牧即便是在夜晚,也不肯放棄,他不斷在山谷與密林中尋找可以吃的東西。身上許多傷口也因爲過度用力而再次裂開,滲出血水。可是他卻渾然不覺,他好象感覺不到疼痛,拼命扒着地面上大堆分辨不出形狀的草皮和腐爛的樹葉。
他已經三天沒吃過東西了,如果今天還不能找到些吃的,那他絕對堅持不了幾天。
可最終,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虛弱的靠在一處山坡上,陳牧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他有些走不動了。
休息了一下,當他感覺到身體再一次有一些力量後,便艱難的站起身,先是小心觀察了一下遠處的密林,他知道在哪裡還有三個同伴,想必這時都因爲飢餓而進入沉睡當中。
畢竟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每一個人都學會通過睡眠來儘量減少體力的損耗和飢餓。
在陳牧確定了同伴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後,他的小臉上終於不再麻木,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的體內升騰,驅使着他快速的向着遠處走去。
當陳牧走了大約五分鐘,來到一處水潭邊時,他再一次謹慎的查看了一番四周,最後在確定四周沒有任何人的時候,便蹲在地上,用雙手掀開了一塊足有三個籃球大小的石頭。
石頭的下方什麼也沒有,可是陳牧臉上的興奮卻越發的濃郁,然後在地面上快速的挖掘着。
當陳牧用雙手挖出了一個大約一尺多沉小坑時,一團用朔料袋包裹的嚴嚴實實球形物體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小心翼翼地撕開包在外面的朔料袋,陳牧屏住了呼吸,小臉上帶着朝聖般的神情,緩緩打開第二層有些折皺的紙質包裝。
紙包裡是一個麪包,一個完整的麪包!
這是一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但是卻擁有將近四兩重的麪包!
而這樣的一塊麪包,在過去的日子裡,在省吃儉用下,絕對夠陳牧和他的三個同伴吃上三天!
當然,這塊麪包是曾經在衆人分配食物的時候,陳牧得到的。當時他沒有吃,因爲在得到麪包前一天,他在荒島上發現了一處螞蟻窩。
螞蟻卵不好吃,但是螞蟻卵卻可以維持他的生命。
陳牧忍着飢餓,在同伴們每天吃的麪包的時候,他選擇繼續吃着螞蟻卵,卻把麪包藏起來。
湊得近些,可以聞到淡淡的屬於麪包特有的氣味,陳牧只覺得全身的傷疼都已不翼而飛。他捧着手中的麪包,猛地一口咬上去,當面包進入口中的那一刻,他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只是下一刻,本該狼吞虎嚥的陳牧,卻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不知何時,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小男孩,一個看上去比陳牧還要瘦小許多的男孩。
小男孩的出現,讓陳牧的身體陡然繃緊。
在過去的日子了,因爲一點點的食物,陳牧和那些所謂的同伴們已經不知道暴發了多少次的搏鬥與爭搶。
當然,眼前的小男孩很弱小,弱小到往日裡都是被陳牧等人欺負的哪一種。
此刻小男孩的雙眼瞪的很大,眼珠直楞楞地盯着陳牧手中的麪包,便再也挪不開視線了。
看着小男孩臉上的渴望,在看着小男孩那瘦弱的不成樣子的身體,陳牧猶豫許久,終於還是把手中的麪包掰出一塊三分之一大小,遞給那個小男孩。
陳牧伸出手的動作很慢,當然,握着那小塊麪包的小手,此刻卻在顫抖。
他那不停鳴叫的胃和身上全部的傷口,在這一刻都在用最激烈的痛苦表達着抗議。
可陳牧心靈深處的那一絲善念,讓麪包最終還是到了小男孩手上。
看着陳牧遞來的麪包,小男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至他牢牢的抓住麪包的那一刻,才確定眼前的一切不在是做夢。
小男孩忽然拼命把麪包往嘴裡塞去,半個比他拳頭還大一圈的圓麪包居然幾下就消失在那張小小的嘴裡,或許還沒有超過五秒鐘!
直至小男孩吃光面包,舔乾淨雙手上的殘渣,這才擡起眼睛,第一次把目光集中到陳牧臉上,仔細地看了看,便轉身飛快的跑掉了。
望着小男孩跑走的背影,陳牧心中有些頹然之感。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只是知道,當他這麼做的時候,心裡的某處悸動卻平復了下來。
陳牧不在去想這些,他慢慢的撕下一小塊麪包放入口中,緩緩的閉上雙眼,享受着麪包經過食道進入胃裡的那種過程與滿足。
他吃的很慢,也吃的非常仔細。幾乎用了五分鐘,才吃掉剩餘麪包的三分之一。
就在這時,陳牧猛然睜開雙眼。因爲在寂靜的夜裡,他清晰的聽到背後傳來陣陣的腳步聲。
當他快速的站起身,看向身後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是一臉不信的看着身後出現的三個身影,和他們手中的棍棒。
而其中一個,就是剛剛他給了對方小半塊麪包的男孩。
而這時那個小男孩的臉上正掛着一臉的貪婪,伸出小手指着陳牧,對身邊另外兩個男孩大聲的吼道:“看吧,他手上還有面包,你們剛纔答應了要分我一半!”
陳牧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他感覺自己的心有些冷,有些刺痛,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
三個男孩撲向了他,如果在平時,如果是一對一的話,陳牧不會懼怕任何一個,甚至他有信心打倒那三個男孩其中的任何一個。
可是他這時面對的卻是三個男孩的攻擊。
陳牧被打倒了,但是他依然緊緊的護住手中的麪包,在其它男孩對他毆打時,拼命的把麪包放入口中。
當最後一口帶血的麪包被陳牧塞入口中時,他的臉上,他的手臂上,已經出現了大大小小几十道傷口。
陳牧曲捲的身體躺在地上,儘量用雙手護住腦袋。他的雙眼因爲充血而顯得有些猙獰,他的表情變得麻木而冷冽。
“草尼瑪的,快說,還有沒有吃的了?”
“對,他一定還有吃的東西,要不然不會那麼大方分給別人。”
“打,繼續打他,打到他說爲止!”
棍棒打在身上的痛,讓陳牧的身體不斷的抽搐着。
那三個毆打陳牧的男孩畢竟沒有多少力氣,在加上這段時間的飢餓,只打了幾下,便氣喘吁吁起來。
慢慢,其它三個男孩都累到在地,有些虛脫的叫罵。
可最後,他們幾個都開始哭泣起來,因爲他們都很清楚陳牧怎麼可能還有吃的。在想到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個個便會餓死的時候,他們那屬於孩子的軟弱心靈,終於暴發了。
忽然,一個男孩又站起了身體,搖搖晃晃,可他的表情卻是那麼的猙獰。
他就是剛剛吃過陳牧給他麪包的那個男孩,而當他站起身的時候,他的目光相似一頭餓狼,死死的盯着躺在地面上的陳牧,他的手裡已經拿出了一塊尖銳的石頭。
“不,我不想死。他的胃裡還有面包,現在肯定還沒有消化。只要殺了他,拿出他胃裡的麪包,我們就能活!”
小男孩猙獰的樣子嚇壞了另外兩個男孩,他們驚恐的看着這個平日最爲弱小的男孩,一步步向着陳牧走去。
而就在這時,讓所有男孩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一幕,突然出現了。
那本該被他們打的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陳牧,突然從地上快速的站起身。
他的動作不快,但是在三個沒有反映過來的男孩面前,卻已經足夠快了。
他的手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抓起了一塊石頭。那緊緊握着石頭的小手,狠狠的砸在了那個來到他身邊的男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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