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緬甸東北方向,無人區邊圍的布落白小鎮。
烈日碳烤,沙土清揚。
與其說是小鎮倒不如說是荒村更爲貼切。磚瓦砌成的幾座平房,其中一座一半坍塌一半被燒得焦黑,破房周圍稀稀落落長起了一寸見方的雜草。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一條黑狗懶散的用爪子撓了撓被蒼蠅圍繞的老鼠屍體,填了兩口後無趣的往前跨了兩步,悠閒的在黃土地上曬着太陽。
不遠處,一個黝黑健壯的男人正將一桶水提出來灑在家門口的黃土上,房門口那陣黃沙被暫時壓制住,男人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水,又看了看多久沒有下雨的天空轉身走進房中。
這是一家小商店,是這整個布落白小鎮唯一一家商鋪。
奈溫走進小賣部內朝着妻子梅丹抱怨了一句,質樸的中年女人朝着丈夫溫柔一笑,隨後將一箱方便麪放到桌上,回頭從冰櫃中拿出一瓶水遞給老公。
奈溫拿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兩口,這才稍微壓下火氣,身後傳來格格的笑聲,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頑皮的抱着一條小黑狗,身後跟着一名十六歲身材瘦小的少女。
奈溫將水放下,把小姑娘一把抱了起來,眼神中帶着寵溺的責備:“說過多少次,你們不能出來玩,趕緊回去。”
小姑娘在奈溫黝黑粗糙的臉上吧唧一吻,精靈古怪的樣子逗得一家人哈哈直樂。時不時朝着房外望去的少女也抿嘴羞赧一笑。
梅丹看出女兒的心思,走上去挽住女兒,親暱的在耳邊小聲說道:“昂敏跟年溫去給老闆送貨去了。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他還說會給你帶禮物,會是什麼呢?”
昂敏是姑娘傾丹的意中人,而年溫是姑娘的哥哥,兩家人都是本地質樸的農民,當然種植的也是緬甸最質樸的白花——罌粟。每年都會輸出給當地勢力最大的家族——蘇巴家族。日子也算過的風平浪靜。可就在三個月前,無人區的賽場最終被定奪在這片區域,一夥無國籍僱傭兵乘夜潛入布落白‘清場’,而事先便知道這場屠殺的蘇巴家族考慮到整片種植基地不能沒有人手,而且奈溫一家兢兢業業爲蘇巴家族工作了十年,最後通過各種關係保住了奈溫一家,而昂敏一家卻沒有這麼幸運,只有昂敏一人倖免於難。
布落白一夜之間便只剩下這孤零零的一家。
遠處傳來一陣貨車的喇叭聲,傾丹的眼中忽現一陣神采,碎跑兩步趴在房門口,嬌羞的探頭望去。
一輛藍色的卡車朝着這邊緩緩駛來,坐在副駕駛的昂敏一眼便看到探出小腦袋的傾丹,少年的嘴角揚起微微笑意,將手伸出窗外朝着姑娘揮揮手。年溫也按了按喇叭,露齒一笑。
“他們回來啦!”傾丹歡快的朝着父母喊道。梅丹與丈夫對視一眼嘴上噙着無奈的笑容,看來女兒是留不住嘍。
傾丹朝着父母吐了吐舌頭轉過頭再一次看向自己的意中人,眼神中是濃濃的愛意,不過,卻緩緩變成明亮的火光!
“嘭”!就在卡車距離商店還有一百米時,忽然發生爆炸,恐怖的爆炸聲讓殘破不堪的布落白爲之一震!
昂敏甚至還爲來得及拿出給心上人準備的禮物,笑容便永遠的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快!躲去地窖!”奈溫來不及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一把將櫃檯裡面的櫃子推開,將小女兒匆忙放了下去,隨後準備將傾丹拉進去,滿臉淚痕的傾丹掙扎着想要衝到心上人身邊。
就在這時,兩名身穿破爛迷彩服,武裝帶已經快要撕裂的男人從叢林中飛速奔跑出來。斷後的男人時不時回頭朝着後面望去,兩人的後背都綁着一隻AK步槍,腰間還各自掛着一隻SA80突擊步槍。
只是眨眼的功夫,兩人便已近逼進小屋,匆忙之間,梅丹已經顧不得正在拉扯的丈夫和女兒,一邊撥通了桌上的有線電話,一邊一腳便將地窖的蓋子踢合上。剛想呼喊丈夫,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梅丹睜着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身體正好趴在地窖的秘密門上,眼角還帶着惶恐的淚水。
“媽媽!”昂敏失聲大吼。奈溫將女兒推到身後,憤怒的抓起了手邊的土槍便衝了出去。
胖胖的奈溫顯然不是兩人的對手,率先跑過來的迷彩男子面無表情的隨手朝着奈溫開了兩槍,子彈一前一後準確無誤的穿過奈溫的眉心,頓時後腦勺爆開一個大洞,腦漿與鮮血四濺!
只看到兩名仇人是身着迷彩棕發碧眼的男人,奈溫便含恨而死。
開槍的男人面無表情收了手槍,朝着身後做了一個OK的手勢,隨後大步走進房間。昂敏此時已經被嚇得跌坐在地上,小小的身軀瑟瑟發抖,臉色慘白。惶恐的看着逆光而站的男人,那枚反光的徽章上赫然是一個十字。
迷彩男人掃視了一眼房間,貪婪的眼神盯着昂敏朝着身後的同伴喊道:“這有一個姑娘!”
棕發碧眼的男人拿起桌上那瓶奈溫喝剩下的冰水一飲而盡,他的同伴這才踏進房間,光頭上滿是油彩。
“佈防?”
“老子在周圍埋了十顆連接拌雷鎖的手雷,以及明顯的單兵闊劍地雷,若有敵情,很容易發現。。”
“小心爲上。”棕發男子皺眉悶哼。
光頭男朝着已經嚇傻的昂敏不懷好意一笑,對棕發男子說道:“傑克那個混蛋讓老子們查探,結果是將老子們丟給‘落日’當誘餌!”
“還好老子們運氣不算太差,虎口逃生,還能看到這樣一個妞。”棕發男子回答,也是一臉的色慾。
“你他媽腦子進水嗎!剛纔弄這麼大震動,生怕老子們死不了了!”光頭有些不滿的朝着同伴吼道。
棕發男子帶着冷笑:“剛纔我用榴彈就是給傑克他們報信,不出意外傑克一行人已經趕過來了,這時候應該已經遇上了被我們甩掉的落日,真是便宜傑克他們了,落日被團滅的功勞給他們了。”
“嘿嘿,也要他們有這個本事,既然現在有短暫的時間,不如做點快樂的事情。”光頭男一把扯下了腰上的皮帶,朝着昂敏走了上去。
布落白滿是灰塵的大街上,一輛殘破的卡車仍舊冒着火光,奈溫胖胖的屍體旁,大黑狗埋着腦袋不斷的舔着奈溫的臉頰,嗚咽着好似發出
悲鳴。而那唯一一家的小商鋪中,傳來一陣女子的慘叫還有男人肆無忌憚的大笑。
從此,布落白小鎮這個本就沒多少人知道的小鎮在世界上消失,距離小鎮一里處,在周臣這隻迷路的隊伍第一時間看到了爆炸而產生的火光,衆人瞬間達成一致意見,朝着小鎮進擊。
而剛悄然輕鬆越過障礙的白雪及周臣看到的一幕,便是一名光着屁股的光頭正在一名瘦小的身體上施暴,旁邊還站着一名冷眼旁觀的棕發男人。
白雪和周臣的身形很輕,輕到當那名棕發男人發現之時,他們已經站在距離不到十米的地方。
棕發男子神色陡變,瞬間舉起手邊的pro手槍,變換保險槍彈上膛扣動扳機。
砰然一聲。
一顆口徑爲5.45mm的子彈強勢貫穿pro正中棕發男子的喉嚨。棕發男子直接倒地,躺在一側詩經做着呼吸的動作,但很快便瞪大眼睛死去!
面如死人的周臣輕輕放下手中的突擊步槍,神情冷峻,映着火光的雙眼中散發着令人膽寒的煞氣!
與此同時,仍舊在昂敏身上聳動的光頭男來不及反應,一顆子彈從後腦直接穿過眉心,隨後身體一僵。
昂敏近距離看到那張扭曲的臉瞬間爆開,鮮血濺在臉上和眼睛中,只覺得眼前一片血紅,那剛纔還發光的光頭上吊着一塊頭皮,眼珠子掉了下來,腦漿和白色的頭骨也露了出來。
昂敏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嚇暈過去。
白雪皺着眉頭走到周臣身邊,從未經歷人事的她身體有一瞬間的顫抖。
周臣面無表情踏入房間,彎下腰將光頭的屍體一把扯起重重的砸到地上,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突擊槍面無表情的一陣掃射。
直到子彈全數掃完,他仍舊舉着突擊槍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句已經變成篩子的屍體。
隨後趕來的白信等人剛走到門口便被白雪擋在外面,只透過白雪的身影看到背對着衆人的周臣,以及地上那渾身赤裸的瘦小姑娘。
儘管周臣殺人無數,可從未殺過一個無辜的人,何況,女人,小孩。
白信,作爲整隻軍團戰鬥力爆棚,威信僅次於周臣的存在,輕輕的推開白雪,走了進去。
感受到身後有人,周臣偏過頭,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出現慣有的邪氣笑容,輕聲道:“這篩子身上帶的都是好貨。”
在靠近周臣時,白信曾猜想他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可是周臣只是面無表情雙眼失神的看着這具令人作嘔的屍體,只是那雙不知是因爲惶恐還是憤怒而顫抖的手出賣了他的心情。
白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脫下身上那件大衣蹲了下去輕輕的覆蓋在嚇暈過去的女孩身上。
周臣的笑容瞬間消失了,留下一句‘太臭了,我先出去緩口氣。’便走出了房間。
人會長大三次,第一次是在發現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時候,第二次是在發現即使再怎麼努力,終究還是有些事令人無能爲力的時候,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無能爲力,但還是會盡力爭取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