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明智大師微微頷首。
花老夫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反而是大夫人突然耐不住了,臉上染了怒氣。
“明智大師,你葫蘆裡面裝的什麼藥?”大夫人心裡疑惑,嘴上便失了尊敬,臉上滿是質疑之色。
“大夫人?何來此言?”明智大師渾身散發出一種凜然的氣勢,他古井無波的眸子看向了大夫人,看的她一驚,像是靈魂都已經看透,竟是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本在你的廂房裡面瘋癲起來,你還要認她做徒弟,這於理不合!”大夫人後退半步喃喃說道。
“是嗎?於理不合?難道我明智收徒還要經過你們花家同意嗎?”說話間,一種懾人的氣勢讓人硬生生的後退了半步。
“不是,大師且不要動怒!”花老太太出聲說道。
“娘!”大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眼神裡面是濃濃的不甘心。
花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大夫人一眼,頓時讓她張着的嘴巴幽然閉住,乖乖的噤了聲。
“大師,且不要動怒,你即是要收我們家四丫頭做徒弟,老身歡喜還來不及!”花老太太努力的讓自己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只是她的這抹笑容真的是比哭還難看,讓站在明智大師身後的花琉璃都幾乎已經看不下去。
“既如此,還請花家老夫人帶着家眷參加老衲的收徒儀式可好?”明智大師笑吟吟的說道。
花琉璃心裡暗歎,她怎麼都覺得明智大師纔是裝的最深的那個老狐狸啊,不動聲色之間就將花家的一些居心不良的人逼到了死衚衕裡面。
“不要啊,祖母,孫女還要急着回去換裙子呢!”花襲人苦着臉率先開口。
暗地裡,花襲人不着痕跡的掐住了花芊芊的胳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哆嗦的看了花襲人一眼,隨即附和道“祖母,芊芊也不要,芊芊站的累了!”委屈的盈盈大眼睛望着花老夫人,一時間氣氛詭異。
“那你呢?若曦?”花老夫人的眼睛落在了花若曦的身上。
花若曦的身子震了震,嘴角驟然牽起一抹亮麗的笑容,她柔婉說道“妹妹有此榮譽替她開心還來不及,當然要在這裡觀禮了!”
“嗯!”明智大師打量着微笑的花若曦,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笑容。
“花家大小姐,果然有大家閨秀風範,知書達理!”明智大師誇獎道。
帶着金絲繡線滾邊的水袖下,花若曦的雙手膠在了一起,幾乎已經把手裡的帕子給攪斷了!
花琉璃翻了翻眼睛,望天無語,這個明智大師說話也真是有意思,毫不吝嗇對花若曦的誇獎,既然看着她人好,你怎麼不認她當徒弟啊,幹嘛非要認我啊?
“既然若曦同意,那我們便留下來好了!”花老太太冷然說道。
“祖母!”花襲人哀叫一聲,被花老太太一記眼刀射了過來,嚇得她再也不敢吭一聲。
“甚好!如此,便請老夫人裡面請吧!”明智大師拱手,帶着花老太太太她們就走進了角門那邊的偏殿。
容妃娘娘和花家老太太對視一眼,各懷了心思。
花家老太太帶着花家衆人給容妃娘娘行禮。
“都起來吧!”容妃娘娘淡淡的說道。
“謝娘娘!”花家老太太應了一聲,在花若曦的攙扶下,便站了起來。
“明智大師,給老太太賜坐可好?”容妃娘娘徵求明智大師的意見。
“可以!”明智大師點了點頭,隨命令小和尚給花家老太太送來了錦墩!
“謝謝娘娘體恤”花老太太感激的說道。
“不必多禮,老太太,後日你我就結爲親家了,不必多禮就是了!”容妃娘娘擺了擺手。
待那些跪着小姐丫鬟們一個個的起來之後,本來站在容妃娘娘身後的明珠公主驟然變了臉色。
“是你?”明珠公主指着花襲人說道。
燕昊心裡一驚,臉色頓時變得奇黑,他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明珠還是認出了花襲人。她能認出花襲人,那麼接着她就能認出花琉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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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容妃娘娘疑惑的看着明珠公主。
花襲人看了一眼祖母和母親,她似乎也不明白,爲何公主突然看着她指着她說了兩個字。
“母妃,她便是那個我見到的在馬車上打架的那個女孩子!”明珠公主大聲說道。
“明珠,你且看清楚了!”容妃娘娘呵斥了她一聲,她可不相信,花家即使再沒有家教,也不會讓女兒們在衆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啊。
“母妃,明珠沒有看錯!”明珠嘟着小嘴說道。
“明珠,莫要多言,休要耽誤了明智大師的收徒吉時!”燕昊適時的呵斥她。
“大哥,連你也不信我?”明珠公主又委屈了起來。
“阿彌陀佛!明珠公主,且讓老衲收完徒弟再說好嗎?”明智大師出來打圓場說道。
明珠公主看了一眼容妃娘娘,又看了一眼燕昊,最後一眼落在了神情落寞的花若曦身上。
“若曦姐姐!”明珠公主張了張嘴,只覺得心裡對花若曦充滿了憐惜和愧疚。
許是覺察到了明珠公主的注視,花若曦擡起了頭,衝着她盈盈一笑,露出了悽美絕豔的笑容,只是那一笑,落在了燕昊的身上,看着他專注在花琉璃身上的那雙眼睛,最終硬生生的消失在了她的脣邊。
早有小和尚們輪番上來,擺好了供桌,並給在場的所有女眷們搬來了錦墩,而剩下的那些丫鬟婆子們,所有閒雜人等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花家的老太太,還有大夫人帶着其他的三個小姐,容妃這邊則是容妃,燕昊和明珠公主。
“如此,收徒儀式就開始吧!”明智大師嚴肅的說道。
花琉璃只覺得腦袋都要大了,她足足都跪了一個時辰多了,可是明智大師竟然還沒有唸完,他口中唸唸有詞,唸到重要的時候,竟然還讓花琉璃隨着她一起念。
容妃娘娘和老太太本都是信佛之人,難得明智大師當衆收徒,雖然彼此的心裡是各懷心思,但是面上卻是一副和諧淡然。
“嗚嗚嗚,膝蓋好疼啊!”花琉璃都已經記不得自己這是磕的第幾個頭了,她揉着有些發疼的膝蓋,暗暗的咬了咬牙。
燕昊將她的痛苦看在了眼裡,雙拳無比糾結的握緊,他的神色掙扎了一番,終於下定了決心揚聲問道“明智大師,快完了嗎?”
明智大師驟然停住,凝重的眼神落在了燕昊的臉上。
“明智大師,可快完了?”燕昊的語氣裡面是掩飾不住的濃濃關心。
花琉璃驚得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燕昊,又看了看明智大師,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她沒有聽錯吧?他竟然是在關心她。
“我佛慈悲,王爺說完了,便是完了!”明智大師念一聲佛號合上了手中的經書。
“昊兒,休得無禮!”容妃娘娘出聲訓斥他。
“那本王說完了!”燕昊似是沒有聽到容妃娘娘的呵斥。
“那老衲的收徒儀式便是完了!來人上茶吧!”明智大師笑吟吟的說道。
“咦?真的完了嗎?”花琉璃搖了搖有些發暈的小腦袋,她真的磕頭快磕暈了。
“妹妹,可是累了?”花若曦盈盈走上前去,親手將她扶了起來。
花琉璃一時間有些愣了,脣角一牽,一絲冷笑就從她的脣邊溢了出來。
“多謝姐姐!”花琉璃悄聲感謝。
“妹妹何必客氣!”花若曦水一樣的明眸凝着她,仿若她們如親生姐妹一般。
容妃娘娘越發中意花若曦了,首先大度不說,單單只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柔婉的氣質,便附和了她心中的王妃人選,更加堅定了要將她嫁給燕昊的決心。
“師姐,請給師傅敬上一杯茶吧!”一個面容清秀的僧人走了過來,端着一杯茶水,遞到了花琉璃的手中。
“嗯!”花琉璃輕輕點了點頭,端着茶杯便走到了明智大師的身邊。
“徒兒這杯茶先敬師傅,這一世,多虧了師父照拂!”花琉璃緩緩說道,目光中摻雜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認真。
“嗯!”明智大師接過了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茶也喝了,頭也磕了,從此你便是我太極寺的俗家弟子了!”明智大師威嚴的說道。
花老太太雖然心裡不好受,但是,明智大師高足這一個名聲對她花家來說,也是一個好名聲,雖然,這名聲不如落到花若曦身上好,但是,落在花琉璃身上,便也不至於太糟糕。心裡這樣想着,花老太太的臉上也逐漸的露出了笑容來了。
“明智大師,本宮且問你,你既已收了花琉璃爲徒,可是要她尊守你寺裡的規矩嗎?”容妃娘娘皺眉問道。
花琉璃的心也提了起來,容妃娘娘問的也便是她想問的,她既然做了明智大師的弟子,那麼她身上的束縛是不是便也增加了?
察覺到了她心中的忐忑,明智大師微微一笑,頷首說道“娘娘多慮了,即是俗家弟子,便不用遵守我太極寺的規矩,只消初一十五,或者有大事情的時候來寺裡燒香拜訪就可以了,當然,若是閒暇時間,四小姐還是可以來寺裡抄抄經書的!”
“就她?她會寫字嗎?”明珠公主不屑的皺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