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彩呵斥道“小蝶,儀兒,不許胡鬧!想必是寧兒去準備禮物了,一會兒便來了……”
一句話,說出沈寧一對沈老夫人的不上心與敷衍,間接肯定了二人的意思,挑撥着沈老夫人和沈寧一的關係。
聞言,沈老夫人果然眉頭微皺,稍許不耐的表情浮現出來,內心更是對向文彩多了幾分反感,對沈蝶衣和沈馨儀多了幾絲不滿……
幾人還渾然不覺得,繼續討論着!
清姨娘內心漸漸爲沈寧一着急起來,望向門外,終於看見她們一干人走了過來,趕緊對着沈長卿耳語幾句,便讓他朝門口迎去!
“父親!芸姨娘,寧兒姐姐,你們可算是來了!卿兒等你們等的好辛苦呀!”
沈庭筠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直呼道“傻小子,最近又不好好吃飯,瘦了!”
沈長卿嘟起嘴巴一邊迴應着“哪裡有,我是長高了……”一邊往沈寧一身邊蹭去。
“寧兒姐姐,你怎麼纔來呢?快把你給祖母的禮物拿出了吧!卿兒數着腳趾頭就知道,你肯定是準備的吃的,祖母那麼愛吃……”
衆人皆被他逗笑了,沈老夫人更是哭笑不得!
“燕婉,將我的禮物給祖母呈上去!”沈寧一握着沈長卿的小手,來到沈老夫人身邊,靜靜站着。
燕婉提着用紅布遮掩着的竹籃走了進來,隔着沈老夫人不遠的距離便停住了,輕輕的拉開紅布,衆人皆是驚訝的看着籃子裡面的東西,不解的看着沈寧一!
沈蝶衣更是不屑一顧的看着沈寧一,等着她出醜!
沈老夫人的眼睛卻在籃子上停住了,目不轉睛,衆人依然能夠從眼睛裡看到驚訝,感動,欣喜交替,片刻,沈老夫人雙眼放光的指着燕婉“快拿上來,快些拿過來……”
紫霞輕輕地接過籃子,提到沈老夫人面前。
沈老夫人激動的拿起一個,大口的吃了起來,須夷,眼睛便有些溼潤了!
就是這個味道,當年的味道!
沈庭筠也拿起一個仔細一看,大呼“山茶泡?”
“是的,父親,去年和祖母聊天時,祖母說起過,寧兒便想着到時節了去採摘回來,給祖母回味回味……”
拿着新鮮的山茶泡,沈老夫人還是忍不住的掉下眼淚。
沈蝶衣指着沈寧一怒道“都怪你,惹得祖母傷心!沒有禮物送與祖母,也切不可如此,讓祖母睹物傷情!”
沈庭筠冷冷的瞪了沈蝶衣一眼,沒有做聲,向文彩見狀,馬上扯了扯沈蝶衣的衣襟,示意她沉默。
“老爺爲給老身摘山茶泡喪命,老身早產生下了相爺,本想追隨老爺而去,是老李管家讓老身清醒下來的,後來老身辛苦的撐到相爺科考高中,封官成婚。夜裡夢迴多少次,始終無法釋懷。若不是那天與寧兒的聊天,老身這個心結怕是這輩子都無法解開了!”
“斯人已逝,生者節哀!但以笑顏慰慈恩,從來此恨最無窮……放開了,心結便解開了,母親能如此,兒心中甚慰!”說罷,沈庭筠慈愛的看着沈寧一,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那個他內心深處一直深愛着的女子!
“真是好吃,寧兒,以後每年祖母就把採摘的任務給你了!大家都來嚐嚐鮮,一會要準備開宴咯!”沈老夫人笑着讓紫霞分一些出去給大家吃吃。
“寧兒真是求之不得,寧兒最喜歡吃這個了!”
向文彩沒有參與討論,轉身走了出去,吩咐李管家讓廚房準備上菜,做好開席準備……
一片和樂之聲中,大家吃飽喝足之後,便簇擁着沈老夫人到前廳坐下,戲臺子早已經搭好,老夫人
一聲令下,趙家班便開唱了起來,唱的都是老太太喜歡的曲目,聽得她真是爽心悅目!
沈寧一向來不喜歡看唱戲,卻也耐着性子陪着老夫人聽着戲。
一出岳飛的精忠報國,正唱着,突然臺子一下榻了!眼看着那根柱子就朝着沈老夫人這個方向砸了下來……
正在這個危急時刻,丁姨娘一把將沈老夫人推開,卻只聽得她“啊!”的慘叫一聲,小腿被砸下來的圓木壓住!
沈映荷頓時也心疼的急的哭了起來,趕緊過去和雲芝一起抱起丁姨娘,安撫着。
下人們趕緊將丁姨娘擡回瓊琚園,又馬上去請大夫。
現場,一場喜慶的大戲也嘎然而止!
衆人都驚魂未定,沈庭筠大怒“誰負責搭的臺子?”
向文彩馬上走了過來“文彩自認爲已經兢兢業業的籌備母親的壽辰,戲班子也是精挑細選,臺子也是親自監造的,實在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是呀,怎麼會這樣呢?”一臉驚魂未定的詩姨娘唯恐天下不亂。
聞言的沈庭筠更是憤怒!
這時只見李管家臉色蒼白的跪下,繼而抖擻着身子,結結巴巴的回答沈庭筠,“是老奴負責安排小廝搭臺子的,可是老奴親自檢查過,並沒有絲毫安全隱患……”
沈庭筠正欲發落,緩過神來的老夫人,疲憊的揮了揮手,制止了他。
“罷了,無心之失,散了吧,老身也累了!你們等下去照顧照丁蘭吧!不是她,老身今天也難逃一劫!”
清姨娘也摟着沈長卿,後怕不已,“虧的帆妹妹,所幸老夫人沒有傷到,真是謝天謝地呀!”
沈寧一看着驚慌的向文彩,又看到李管家的所作所爲,彷彿有一點點不同尋常……
不過,既然祖母發話,不做追究,那麼便只能暗中觀察了。
還有平時不言不語的丁姨娘,會有如此舉動,當真是讓衆人跌破眼睛!爲了什麼?裡面肯定有姦情!不過,既然祖母發話,不做追究,那麼便只能暗中觀察了。話說這個丁姨娘於丁蘭確實也是有些讓人費解的!自己的親姐姐佩姨娘在沈相府裡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雖然明面上是如向文彩說的那般,但是心裡明白的人,都會看出來有些蹊蹺。而且,在佩姨娘於佩蘭死後不足半年,居然在某一天,讓父親沈庭筠上了她的牀……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祖母便也表態,讓於丁蘭做了丁姨娘,繼續住在佩姨娘的瓊琚園,以方便照顧五小姐沈映荷。沈寧一是實在想不到平時看起來那麼高傲,清瑩的於丁蘭會做了姨娘!她以往的表現,從沒有自卑過。言行舉止不卑不亢,從來沒有因爲自己是寄居於相府而妄自菲薄,抑或癡心妄想,眼高手低。就連佩姨娘在閒時聊天,都說漏過自己的妹妹以後是肯定不會做妾的,定是要許個一般讀書人家做娘子,夫人的。可是,自從佩姨娘死了,她的一切便變了。平時,做了丁姨娘的於丁蘭也是對人謙恭有禮,不敢僭越。對老夫人也是,熱情卻不顯得是拍馬屁,也並不是熱臉甘願去貼冷屁股之類的人,可是,今日,一介弱女子卻敢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之下,這樣做,說明了什麼?一切,只能拭目以待了!
如意拜了兩位高師,沈寧一日子過的真的是緊張,充實,有趣!跟着劉書平學習醫術和毒術,而韓衛則是每五天到青巖小院一次,教沈寧一易容術,陣法及他的全身武功絕學!
花朝節前夕,沈老夫人收到老姐妹——蕭宰相府蕭老夫人的帖子,邀請沈老夫人過府相聚.
花朝節起源於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唐朝天寶年間,有位名叫崔玄微的花迷,遠近聞名。某年二
月之夜,一羣百花之精幻變的豔麗女子入崔玄微的花園,對他說百花本欲迎春怒放,可封姨(風神)出頭阻撓,故請他幫忙解難。崔氏遵百花之精的指教,置備彩帛,畫日月星辰其上。二月十五日五更時分,崔玄微將彩帛懸於園中的花枝上。屆時果然狂風大作,但枝上花卉有彩帛護持,一朵也沒被吹落。故而從此以後,喜愛花卉的人們爭相仿效,因以成俗。由於懸彩護花的時間必須安排在五更,故稱“花朝”。民間還傳說,唐太宗李世民在花朝節這天曾親自於御花園中主持過“挑菜御宴”。隨着時間的演進,人們逐漸把把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二月十五的花朝節、八月十五的中秋節這三個“月半”被視爲同等重要的歲時節日。
沈相府內從來沒有舉辦過花朝節,沈寧一倒是很好奇,期待着見識一番。沈老夫人也忙着從庫房挑選合適禮物,並沒有透露什麼……
據說蕭府老爺,宰相蕭進安是百年一遇的官場奇才,自幼喪父,由寡母蕭老夫人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科考時因寫的治世改革奇文一舉成名,頗受景帝器重。府內僅一妻一子一女,女兒蕭顏卿溫柔賢惠,貌美有才,聞名京城的三大才女之一!而其獨子,十二歲便已經考取文科狀元,現在已然是吏部侍郎,前途無量,是京中炙手可熱的後生……
沈寧一念及此,便想到向文彩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讓沈老夫人帶上沈蝶衣一起出行赴宴,而沈老夫人會答應嗎?
“母親,明日花朝節便會去蕭宰相府上,正好可以好好散散心,和蕭老夫人好好敘敘舊,不知母親有何安排?”向文彩一邊幫早膳後的沈老夫人輕輕地捶着背,一邊輕輕的試探着。
“祖母,蝶兒也要去,聽說蕭姐姐可是個大美人,又一手的好畫,您老人家就帶蝶兒去認識認識嘛!”沈蝶衣已經慢慢綻放成一位妙齡少女了。標準的瓜子臉,猶如技藝最高超的工匠雕刻出的一樣。略施粉黛,眉如彎月,清眸流盼,滴水的朱脣甜甜的,微微含笑。烏黑的秀髮挽了簡單的洛英髻,餘下的柔絲披在身後。髮髻上斜斜插着一支鑲珠蘭玉簪和一支金絲流蘇釵,兩枚垂着可愛珠串的鏤金紅蕊菱花頭飾,隨風飄動。耳上那對深紅的瑪瑙耳墜更是價值不菲。此刻正含嬌似癡的依偎在沈老夫人身邊,嘟着紅潤的小嘴,那可憐樣彷彿要將人們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說實在的,沈馨儀,沈映荷等都很想跟着沈老夫人出去,看看沈相府外面的世界。沈映荷是不敢,沈馨儀正想接着沈蝶衣的話,求求沈老夫人順便帶上自己,但是擡頭便看見了生母詩姨娘遞過來的眼色,硬生生的將話嚥進肚子裡了!
而向文彩想法不同,不爭取,怎麼能達到目的,抓住自己想要的,自己可不像那些個蠢貨,以爲隱忍便能得到所想?
“是呀,母親就帶着蝶兒去拓寬拓寬眼見,見見世面,多多跟着蕭家二小姐學習學習,以後能相配個好人家,也是咱們老爺和卿兒的助力呀!”向文彩雙脣一張一合的動着,彷彿在吃食的魚兒,不厭其煩的一張一閉嘴巴。
沈老夫人手裡握着佛珠,只是淺笑不語。
半響,沈老夫人讓向文彩停下捶背,對着衆人,準備做出她的赴宴安排。
“老身應蕭老夫人的邀請,明日去蕭府赴花朝節宴,由於得在蕭府過夜,故而,老身決定帶寧兒和卿兒去,人多了,怕出亂子,蝶兒便和其他姐妹在家安心呆着,下次有機會,祖母再帶你們一起去……”
向文彩愣了愣,沒有說話。
沈蝶衣卻是驚呆了,瞬間淚珠順着她白皙柔潤的臉頰滾滾落下,哽咽着,試圖再哀求沈老夫人。
“祖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