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個腳印,深深印在石階上。每個腳印,都散發出寒冷的殺意。
我以爲自己殺的人夠多,人稱惡魔行走。可如果我殺的人夠多,爲何還會有人拿我兄弟的命要挾我?
不是我殺的人不多,不是我不夠惡,而是我太弱!
太弱!
太弱!太弱!
弱到那些人,可以忽視我!
弱到有些人,以爲可以要挾我!
假如我有刀神剁山成粉的實力,還有誰敢要挾我?
假如我有千里之外取人項上人頭之力,還有誰敢打我主意?
刀神無敵,可以棄刀。
我有魔刀,當殺遍天下!
我殺的人不夠多也不夠強!
我若多殺幾個罡勁強者,看看那些人還敢不敢拿我兄弟性命要挾我。
我來此世界,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只有一幫生死兄弟,讓自己有情義,還是個人。
蛇皮,你等着,兄弟來救你!
聶飛的腳步,從山腳開始一步步加深,上面的寒意也一步步加重。隨後又一步步變淺,腳印上的寒意也一點點消失。
等聶飛踏上最後一級石階,石階再無腳印,聶飛整個人又恢復成平常樣子。所有的殺意與森寒,都被聶飛收進體內。
他彷彿完成一種蛻變,從刀神殿裡得到的刀意,在兄弟被綁的條件下,完成一種前所未有的蛻變。
他的雙眸,如烏刀一樣漆黑如深淵。這兩眼深淵,可以吞噬一切。
聶飛踏上最後一級臺階,看到了山神廟。也看到從山神廟出來的人。
這個人聶飛認識,正是魔鯊幫幫主摩天水。摩天水得意地看着聶飛,手中抓着蛇皮的脖子,將蛇皮擋在自己身前。
原來是這個仇人。聶飛問道:“摩幫主,你好歹是一介幫主,好歹是一個罡勁強者。我不過外勁實力,你用得着拿我兄弟的命來要挾我嗎?”
摩天水自得道:“聶飛,別人不瞭解你,我吃過你的虧,還能不瞭解你?你兄弟的命?他的命是命,我手下的命不是命嗎!”
“我不過廢了你兄弟的武功而已,還沒有殺他。可你毀了我幾十年的基業!毀了魔鯊幫!毀了我所有手下!他們的命,是不是該要你來還!”
摩天水想是找到傾訴對象一般,開口說起來就滔滔不絕。實在是他這個罡勁強者,過得太憋屈。爲了找到聶飛,瞭解聶飛,他一直在暗中調查不敢張揚。想他當年縱橫東海時何等的威風,哪怕遇到罡勁強者,他也可以肆意妄爲。
“聶飛,你知道嗎?自從你逃走,我一直在找你。直到惡魔行走這個名號傳開,我才猜到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找到荒龍鎮暗中看到你,但我不敢去找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聰明!”
“我就知道你們天洪幫幫主耿耀老奸巨猾,拿你當誘餌引人來搶你的魔刀和甲衣,我就是不動等着看別人來上勾。你去陀邏國,我想要跟去,差點被耿耀發現。不然,你以爲你能從陀邏國回來?”
“姬家那老狐狸想要以雷霆之勢殺你奪寶,還是中了耿耀的計,幸好姬烈陽見勢不妙早下令撤退,否則姬家必定損失嚴重。他們這些老狐狸,一個兩個升了罡勁後期還藏着掖着,生怕別人知道。哼,都不是好東西!”
“聶飛,別以爲我不知道,罡勁強者也未必能殺得了你。沒有我手中的這條魚,你怎麼會乖乖聽話?我越瞭解你,就越知道你最重兄弟情。”
“弱者纔有感情!無情纔沒有弱點!強者無情,這點江湖道理你都不懂嗎!虧你還是刀手出身,你怎麼混江湖的!”
“現在,我要你先把魔刀扔過來。不要耍花樣,就扔在我旁邊的地上!若不乖乖聽話,我就捏碎你兄弟的喉嚨,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生死兄弟,因爲你不捨得一把刀而死在你面前!”
聶飛在思考辦法。
摩天水看見聶飛沒有動,抓着蛇皮脖子的左手手指隨之用力。被掐住喉嚨的蛇皮頓時露出難受的表情。但蛇皮沒有喊沒有哭,他原本就被掐着說不出話。
“我沒有耐心!你卻有幾個生死兄弟。這個你不珍惜,我就繼續找下一個。另外兩人是誰?我想想,一個叫王二,一個叫山七,是不是?嗯!”
蛇皮張着嘴巴,舌頭伸出,一副隨時斷氣的樣子。
“鬆手,我答應你!”
聶飛說完,抽出烏刀,一臉不甘心地將烏刀扔出。
漆黑的烏刀,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妙的弧線,往摩天水左側的地面落去。
摩天水注視着聶飛,生怕聶飛玩什麼花招,他用餘光觀察着烏刀,確認烏刀沒有在空中改變方向,而是真的往地面落下。
烏刀在空中轉個圈,刀柄向下落到地面上。
摩天水的餘光看着魔刀落地,落地的剎那,摩天水笑了。他贏了,聶飛手中沒有魔刀,就像頭沒牙的狼,沒有一點威脅。哪怕聶飛有甲衣護體也沒有用,罡勁強者殺不死聶飛,皆因害怕聶飛的魔刀。
現在聶飛沒有魔刀,只要靠近聶飛一拳打爆聶飛的頭即可殺死聶飛,根本不用管聶飛的護體甲衣。
聶飛還等着他放人?不,他不會放人。拿到魔刀,先用手中的蛇皮試刀!殺了蛇皮再殺聶飛,拿到甲衣他摩天水從此天下無敵!
聶飛,你完蛋了!
姬家那些蠢貨,任家那些蠢貨,所有窺視聶飛魔刀的人都是蠢貨!如果他們像他這樣抓住聶飛的兄弟要挾聶飛,魔刀早就換了主人。
越是關鍵時刻,越不能放鬆。經驗老道的海盜頭摩天水並沒有得意忘形,他的雙眼一直盯着聶飛,不讓聶飛有任何異常舉動。
只有魔刀拿到手中確認是魔刀時,他才能放心。
烏刀的刀柄頭撞到地面,隨後彈起。
這一彈,不得了!
那烏刀彷彿把刀柄當腳,在地上一點,整把刀就從地面跳起,彈向摩天水。
摩天水只是用餘光觀察魔刀,注意力大多在聶飛身上。
那烏刀一彈之下,竟然突然加速彈向摩天水的腰側。
摩天水意識到不對,可是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烏刀從他腰側切入,斜向上切過左胸膛,切過半邊脖子,切開半邊腦袋。
這是什麼刀,這是削鐵如切豆腐的極品寶刀。這樣一把刀,切個肉,切個骨頭什麼的,比切豆腐還豆腐,沒有一點阻滯。
摩天水死時保持着驚訝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沒想到,手中有人質,居然還會這麼死了。
他一個罡勁強者,死得冤枉。
聶飛走過去撿起烏刀入鞘,扶起蛇皮。
“他廢了你的武功?”
蛇皮點頭:“不要緊,至少我還活着。”
“我一定會讓你恢復功力!”聶飛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