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月,未曾有過什麼動靜了。
我看着將士們日日都辛勞的駐守着,有的將士甚至是幾天幾夜都未曾合過眼了,我不知道我選擇的這種方式到底是對還是錯?我應該這樣戒心萬倍嗎?
我有些愧疚感,我上了高臺,對那駐守在高臺之上的士兵說:“累了吧,累了就先去眯一會,我在這裡守着。”
那士兵一再推辭:“將軍!不可啊!您是尊貴之身,千萬不可以風吹日曬。”
我嘲諷了一下,我怎麼會是尊貴之身呢,我只不過是家境要比其他人好些而已,其實,都是平等的,我對那士兵說:“沒關係的,你我同樣都是平凡人,只不過是加了封號責任而已。你去休息吧,我守着就是了。”
“將軍!”
“這是命令!!”
我以軍規恐嚇着那將士,最終那將士還是聽從了命令。
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高臺之上的冷意,轉眼之際,就快要臨冬了,而在這高臺之上那寒風呼嘯刮過,該是有多冷啊,將士們的衣衫遠遠不夠,而錦扶也並沒有派送下來,該如何熬的過這寒冬臘月呢。
一但來兵要犯,那後果自然是不堪設想的。
必須儘快想辦法讓人送些寒衣過來,這種時候只有找容修了。
猛一剎那,我竟然又想起了梅清溪,我是不是咎由自取呢?我該忘了他,忘了他對我所作的一切。我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將士們,是戰役,而不是去想那些所謂的兒女情長。
而在那繁華的錦都裡,錦泗慵懶的靠在榻上,對那傅恆說:“東西留下吧。”
傅恆有乞身說:“王爺,您還是去進宮見見皇上吧,在衆多皇子之中唯有您和皇上是最親近的兄弟了。”
錦泗的眼裡閃過恨意,他諷刺的說:“兄弟?他奪我的王位時何曾想過我們是兄弟呢?!”
傅恆被錦泗的話噎住了,他完完全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纔是好的,錦泗冷笑一聲:“你走吧,我收他錦扶送的東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奴才告退了。”
傅恆聲聲嘆息着,而錦泗卻想着那錦扶爲何還要再三的來讓傅恆告訴自己,他到底是多麼珍視這份兄弟之情。可真是笑話,如果錦扶能夠有這樣的覺悟,那麼也不至於讓錦泗成爲一個閒散王爺,手裡什麼權勢都沒有的王爺。
傅恆走後,立馬就有人來報奏:“王爺,那血令的確是一個謊言。”
“呵,我們追蹤了那麼久的血令居然是一個謊言?誰相信呢?”
“據說那花都也要開始整治南荒了,我們的計劃已經被打亂了。”
“既然如此,我手裡還有一塊立令,而錦扶手中有兩塊,只能拿回錦扶手裡的立令了,這樣纔不能讓計劃亂一分。”
“可是,那錦扶的立令藏的如此之深,我們怎樣才能拿回呢?”
“錦扶身邊可利用的眼線有好多,我們只需要稍稍留意一下便是。”
“我立馬去辦。”
錦泗似乎很有把握,錦泗已經在動手了,那麼這安逸之兆即將被打亂。
梅未嬈與白瀾順利的到達了花都,而當梅未嬈進入司執殿的那一刻,童齡齡有點不敢相信,有些震驚:“執行司?!!”
她大聲的喚着梅未嬈,她激動的跑到梅未嬈身邊,瞪大眼睛看着梅未嬈,久久,她纔回過神來,抱住了梅未嬈:“我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梅未嬈輕輕撫着童齡齡的後背,安慰着說:“許久沒見過你們了,我好想你們。”
在一旁的白瀾靜靜的站着,他有些羨慕,但是他無可奈何。
敘舊過後,童齡齡才注意到白瀾還有藺如。
“執行司,這兩位是?”
“祭令掌官,白瀾。這個是我從南荒帶回來的孩子,藺如。以後他們都在司執殿行事。”
童齡齡立馬會意,輕輕笑着說:“司執殿又添了人進來,想必不會那麼冷清了。”齡齡隨即又福禮說道:“見過祭令掌官。”
白瀾有些錯綜,想不到比自己官位要高的童司使竟然做到這份上,白瀾覺得自愧不如。他立馬回禮:“司使大人多禮了,白瀾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掌官而已,哪擔得起司使大人這麼重的禮呢。
童齡齡笑了笑,穩重的看着白瀾,說:“官位只不過是衡量做事的潛質,人品自然是最主要的,既然你能來到司執殿,那麼就證明你的人格毫無疑問,所以我纔會以禮待禮。”
白瀾着實是長了見識,他雖是明事理,可他卻整整看守了血令十年。
“白瀾願如司使大人說的那樣。”
童齡齡微微頷首,顯得贊同。
梅未嬈忽然擔心的問起童齡齡,神色莫名的緊張壓抑:“紅薇怎麼樣了?”
“去了葉城。”童齡齡的回答有些茫然。
“她去了葉城?她要去見拂柔?是爲
了那塊立令?”梅未嬈有些疑惑,她好似很清楚紅薇,但卻事事注與疑問。
因爲梅未嬈不知道紅薇究竟想要什麼,但梅未嬈可以肯定的是紅薇一定不是爲了那塊血令,一定不是!
童齡齡短暫的回想着紅薇臨走之際說的話,隨後平靜的對梅未嬈說:“紅薇說,她有了立令,就可以擁有一切,就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包括着人和事。”
“果不其然,我馬上去葉城,司執殿交給你和尾忌了,還有將這個孩子好生待着,不要讓她受一絲委屈,主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人品貴重。”梅未嬈嚴謹的對童齡齡完交付事情以後,便馬上又趕去葉城。
童齡齡緩緩蹲下身來,抱起藺如,用佯裝的口吻說:“藺如,藺如,小藺如,小藺如餓了沒有?”
藺如很可愛的姄着嘴,半晌,纔對童齡齡說:“姐姐,藺如有些,餓了,嘻嘻。”
童齡齡勾了勾藺如的小鼻子,像童心氾濫般燦爛的對藺如說:“好呀,藺如先吃點點心填填肚子,稍後我們就去吃大餐好不好?”
“好呀,好呀。”
藺如答應的很開心,小臉上一直是笑着的,隨後藺如又說:“謝謝姐姐。藺如以後都可以吃飽飯了。”
童齡齡聽到藺如這樣說,不免覺得有些心酸,她問道:“小藺如爲什麼會說以後都可以吃飽飯了呢?”
“因爲以前,以前在家的時候,爹爹要出去掙錢,我總是要偷偷的躲在大缸裡,等爹爹回來以後,我才能吃飯,只能是吃晚飯。雖然是鹹菜饅頭,但是那是爹爹給我做的,我很喜歡吃,不過爹爹現在,現在,我再也見不到了。”藺如一直着撇着嘴說着的,她終究只是個小孩子,說道痛心之處,藺如嚎啕大哭。
童齡齡立馬安慰,她用衣袖輕輕擦拭去藺如的淚水,用最最溫柔體貼的話語,:“小藺如不可以哭鼻子哦,在司執殿裡頭是絕對沒有人哭的哦,即便小藺如有過多大的痛苦,在司執殿裡是一定要隱忍的,心事有齡齡姐姐陪着藺如一起解開,有齡齡姐姐在,藺如就不會孤單,不會再吃不飽飯了,藺如要乖乖。”
其實,童齡齡心裡暗自想着,藺如進了司執殿也未必會真的高興,但起碼以後不用在擔驚受怕了。
藺如輕輕的啜泣着,天真的看着童齡齡:“恩,藺如會乖乖,姐姐我會聽話,不要趕藺如走。”
童齡齡將藺如抱了起來,安慰着:“不會趕藺如走的,姐姐在司執殿,藺如就在司執殿。”
童齡齡就這樣和藺如說了一路的話,童齡齡是極其喜歡這個孩子,而在一旁的白瀾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刻板了。
“看見司執殿這樣溫情的畫面,我想以後我也應該改改我這麼死板的性格了。”
莫肅清因爲離蘇的事情一直就未開心過,他整日臉色沉重,就連話也不願意多說一句,他呆呆的站在長清宮門口,看着緊閉的宮門,他乍然,他不想就此放過她。可是他不忍心,但是他又無從選擇,因爲,她愛的不是自己,她心心念唸的也只是那個男人,或許,他就從未喜歡過莫肅清,一切,都只不過是無中生事而已。
而離蘇竟然還是在看着那副畫像,好似沉迷其中,她懼怕莫肅清嗎?她並不懼怕,她只是懼怕莫肅清知道了畫裡的人是誰,她爲了保護這個畫裡的人,她可以不顧一切,可是,她並沒有想過莫肅清的感受。
“青汜,你還過得好嗎?”離蘇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畫中人還是畫像了。
離蘇覺得青汜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正在等着自己,他想要接自己走,可是莫肅清在阻攔,他在阻攔!
離蘇猛然驚起,才發現原來只是自己所幻想的,就如泡影般,那麼不真實。
莫肅清站了好久,纔對身邊的公公舒恆說:“走吧。”
舒恆看着莫肅清這樣,心裡也是着實不好受,舒恆關切的問:“皇上難道就不想進去看看姑娘嗎?”
“看了又有何用,她的心不在我身上。”莫肅清的話裡有些嘲諷的意味,不知是在嘲諷着自己,還是在嘲諷着離蘇。
“奴才多嘴了,還”
傅恆還想說什麼,莫肅清擡手示意,說:“無妨,天漸漸冷了,吩咐人下去,給長清宮裡的棉衣,被褥,炭火,都要時時供應着,不要凍着了。”
莫肅清又仔細的看了看舒恆,還有舒恆身後跟着的公公奴婢,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突然伸出手摩挲了幾下舒恆的衣袖口,淡淡說:“給宮裡的人都添置棉衣吧,炭火就生起來吧。估計再過兩日就要下大雪了,讓宮裡的人都小心些,路滑,不要摔了。”
“奴才遵旨。”
“奴才,奴婢叩謝皇恩!”
莫肅清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多禮了,隨後就回了寢殿。
要說體恤民心,也只有莫肅清做到了,他幾乎關乎每一個在宮裡做事的人,即便不能事事周全,也要做到自己心安理
得,他從不會去隨意懲罰一個宮人。雖然莫肅清有良好的家室,也有良好的修養,但莫肅清也是在市井裡長大的,他了解這些人的困苦,也知道每一個人都不容易,所以他更底知道明白着,他不會以苛刻去命令。
天氣,時間,也似乎變的短了,夜似乎來得更勤快了,纔到酉時天就已經深黑了。
莫肅清還是一個人在冷冰冰的寢殿裡,看着那若有若無的星光,而舒恆有些着急:“皇上,您今晚還是一個人在寢殿嗎?”
“明知故問。”
莫肅清的回答並沒有很強勢,也沒有在打底舒恆。
這段時間,傅恆一直都在重複的一句話,就是“皇上,您今晚還是一個人在寢殿嗎?”舒恆也是爲這事操碎了心,他還是擔心着莫肅清的子嗣。
舒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直的說出:“皇上,您不能如此啊!您膝下現在無子嗣,而朝堂之上又有人推薦尊親王的兒子繼你的位,皇上必須要趁早些啊!”
莫肅清聽了舒恆的話笑了笑,看這舒恆淡淡說:“我這個皇帝本來我就是不想當的,既然尊親王極力推薦他的兒子,那麼就等血印迴歸以後,就讓尊親王的兒子做這個帝王吧,而我,將會到此爲止。”
舒恆看見莫肅清這樣有些着急,他立馬勸阻着莫肅清,幾乎每說一句話就要往莫肅清身邊走前一步:“皇上!您繼位以來就一直是國泰民安,而尊親王的野心是何其之大啊!”
莫肅清微微的嘆息着,沒有回答舒恆。
可是舒恆卻是不肯放棄的一再說:“皇上,當時您進兵,去將那先皇殺之,本來那先皇作惡多端,根本就不顧及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濫殺無辜,而我舒恆也是一直被欺凌,就因爲我是個閹人,而您,並沒有覺得舒恆與其他正常人不同,而是一直都在把舒恆當做是正常男子,你的做事都是那樣的謹慎寬容,大胤有您才風調雨順,如若沒有您,大胤落在那尊親王的手裡,將會是怎樣的殘忍,而我舒恆,也會一直追隨着皇上您。”
舒恆說的話也不是不無道理,莫肅清沉默了,沉默了晌久,他才鬆開了一直皺着的眉頭,莫肅清平靜的說:“既然如此,那麼我會盡力而爲。”
“奴才多謝皇上!!”
說着傅恆就要跪地,莫肅清立即阻攔,說:“你我之間,就不要這樣了,今日早些安歇,寢殿就讓其他人守着吧。”
“多謝皇上,舒恆告退。”
莫肅清望着舒恆的背影,心間不得不認知舒恆說的話,是事實,莫肅清更不想看見大胤變爲從前的那副樣子,莫肅清不可能。
怵蘊的孩子沒有了,梅清溪的心也沒有了,他整日整日的伺候着怵蘊,從未顧忌過到底是怵蘊的計謀,還是任何,他對竹瀾的感情也已煙消雲散,他現在心心念唸的就只有怵蘊,他真的是心機費勁,到頭來還不是栽到了怵蘊手裡頭。
竹瀾在屋子裡踱步徘徊,看着桌子上的那封書信,不知道該不該去拆開,她糾結,也困頓。
因爲這封書信是宮家的人送來的,竹瀾不知道是陰謀,還是什麼。
久久,竹瀾還是打開了那封書信。
“竹瀾,好久不見。過得可好?常久不見了,不知道你還是不是在苦練功夫,要登上那錦州城最好最大的戲臺。好似一切都如你所願,你所理想的都一一實現了,你已是錦州城最著名的覺了,也是頂樑柱,更有其他地方的人是專門爲聽你的戲而來,風生水起。如今,你也嫁給了你最想嫁,最想陪伴的人,梅清溪,好像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逸平和,只不過,我知道你並不是那樣開心,你一直想的都是那樣美好,如此貼切你自己的性子,可是呢。竹瀾你並非真的想這樣,你一直有自己想做的事,你並非想去當這個戲子,你只不過是爲了只見過一面的男子而已,我知道你現在過的雖好雖壞,但是你不能繼續關閉自己,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選擇,你是你自己,你是竹瀾,不要將自己永生永世囚禁在梅府,不要一心只在那個男人身上,你有自己的活法。你曾看着那榮耀歸來的將軍,你跟我說,你也想要騎着那戰馬榮耀歸來,我一直在等着你,等着你榮耀歸來。永遠不要背棄,永遠,永遠不要!”
竹瀾有些錯愕,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這個寫信的人會知道這麼多,她又往下看着,最後只有一個名字“竹青。”
“竹青?”
“竹青?”
“竹青?”
竹瀾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的那樣撕心裂肺。
“姐姐,我以爲,我以爲你已經消逝與人際,我以爲我再也不會看見關於你的任何,現在,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我馬上去找你,馬上去找你!!”
竹瀾攥着那封信,顧不得還未乾的淚痕,橫衝直撞的跑出了梅府。
竹瀾心裡默默唸着:“姐姐,等我,等我!等我!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