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鋪子裡閒暇不釀酒的時候,沉醉也是有好些事情可以做的。買來的話本子偶爾看看,不然可太過無趣了些。在兩年前,他曾和一位做紙傘的匠人學過手藝,外面買來的油紙傘多是深褐色,顏色不討喜。若想買一把模樣俏麗雅緻的,則要去那臨安城中,可那價錢卻不便宜。
今日清晨,沉醉早早的就起了牀,帶着小布上街吃過了早飯,就拎着工具朝山上走去了。
江城附近有一座並不太高的山峰,平素大夥兒偶爾會上山採些野菜,遇到雨後的天氣可是有不少肥美的蘑菇呢!而沉醉卻是奔着那山上遍佈的毛竹去的,這正是製作油紙傘的重要材料。
那匠人是走親戚的,正好經過沉醉這酒肆,總是來買酒喝,這一來二去的,便同沉醉也就熟識了。這匠人有些年紀了,家中只有一名女兒早些年也嫁了。這制傘的手藝也就傳不下去了,正巧遇到沉醉見他是個手巧的,索性就教了他幾招,也算作半個徒弟了。
沉醉去年制的傘大多都送人了,今年他打算再做一些,一些留作自己用,一些拿去外面販賣。不然,用來裝點門面卻也是不錯的。
小布緊緊跟在沉醉身邊,身上還揹着所需要用到的工具,亦步亦趨的模樣,就像捨不得主人的幼犬。每每這麼想來,沉醉只覺得有趣的很。也不知道自己同小布哪裡投緣了,竟讓他如此黏着自己。
這山峰無名,大家也懶得起名,只說上山旁人也就明白了。
走過熱鬧的市集,沿着河堤穿過一片茂盛的草地,便能看到一座翠綠的山峰了。江城此地多雨,山上植被茂密,自然是如此顏色。
沉醉叮囑着小布小心腳下,一邊拿着木棍去拍打前方的草地。正值夏日,天氣溫熱而潮溼,這草地裡多的是蜈蚣長蟲,若真的被咬了一口,可就麻煩了。因爲,可要分外小心纔是。兩人皆是穿着長褲長靴,手上還戴着沉醉縫製的手罩子,平日裡是用來搬運酒甕的,若真的遇上什麼,也能給手指上起到一些保護作用。
走了沒多少時間,就看到了一片豐美的竹林。高大的竹子拔地而起,狹長的竹葉在微風的吹動下,發出簌簌的響聲。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竹葉的清香。
深吸了口氣,沉醉在林中緩步走着,沒一會兒就挑中了兩根圓潤挺拔的竹子。這制傘的竹子不能挑選太過於年輕的,但也不能挑選太老的。因爲年歲輕的,木質中的水份較多,不容易曬乾,而這年歲大的,則是因爲木質較硬,容易折斷。
取出了挎在腰際上的砍刀,沉醉爲兩根毛竹做下記號,便狠狠的像畫出線的位置砍去。雖說竹木中空,但卻也還費了些力氣。眼看着高大的竹子搖搖欲墜,沉醉連忙拉着小布躲開。右腿一用力,便將竹子狠狠踹到。
“啪!”
落地發出的脆響驚動的林中的鳥雀,撲拉拉飛起了一片。
許是覺得沉醉做的動作極爲有趣,小布跑過去就要搶他的砍刀。沉醉無奈,只得告訴他要小心自己。便站在一邊,靜靜看着他。小布的力氣果真是大,才一會兒就將一根竹子砍倒了,而且看他的模樣還未盡興,沉醉只能上前說道:“已經夠用了,多了咱們拿不回去。”
小布眨着眼睛,一臉迷茫,但還是聽從了沉醉的話。
沉醉微微一笑,踮起腳尖揉了揉他的頭髮,“咱們小布真乖。這林子裡可有不少的好東西呢,小布想不想吃蘑菇。”
吃這個字眼令小布眼睛一亮,眼巴巴的盯着沉醉,好不可愛。
“走,咱們去採蘑菇去。”剛下過一場雨,這林中自然是有不少可以食用的蘑菇。
白胖胖的蘑菇就躲在腐敗的草葉下,有的露着頭,怯生生的注視着這個陌生的世界。沉醉揹着一隻竹簍,將採到的蘑菇都丟了進去,回身去看小布,卻見他納悶的盯着地上。
“怎麼了?”他走過去,耐心的問。
小布疑惑的看着自己手上白色的菌菇,又看了看他面前的東西,說:“紅,紅色的。”
沉醉看了眼,立即驚喜道:“沒想到這林子裡竟然還有靈芝!”
這江城中並無專司採藥的農戶,大約也是因爲如此,才讓如此一棵飽滿的靈芝被人給遺忘了。畢竟,很多人家是不曾見過的。
小心的拂去周圍腐敗的木屑,將靈芝從土裡挖了出來。沉醉滿意一笑,說:“等回去後,將它做成酒好了。”這靈芝酒在冬日裡可是個不錯的好東西,而且平日裡偶爾喝上一杯,還能有助睡眠,夜晚也不會做夢。將靈芝用布巾包好丟進竹簍中去,沉醉微笑着誇獎道:“小布真是個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