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醉卻是暗自皺了皺眉,這人給人的感覺好生古怪。即便是笑着,但眼底分明沒有笑意。若不是這些年他一直習慣以笑容來應對任何事,怕是也看不出這個人此刻的表情並不屬實吧!況且,且看他那一身白衣,毫無裝點,但卻是上等的雲錦緞,非一般人家可以穿的起的。這樣的一個人卻忽然出現在江城,而且恰巧來到他這間酒肆,則未免有些耐人尋味了。
且聽他所言,怕是對自己早已經調查過了。但對於這些,沉醉卻並不害怕,他的背景清清白白,可不怕這個貿然出現的男子。
“一百兩。”淡淡的說完,沉醉掉過頭去從架子上取下一罈白瓷繪製着梨花圖案的酒罈來。
來人也不馬虎,從袖籠裡取出一隻錢袋,便從中取了兩錠元寶。沉醉粗略看去,都是五十兩一錠的。“老闆,不知道最近這裡可有什麼陌生人來訪。”說罷,便將那元寶遞了上去。
沉醉笑着接過,說道:“客人說的不就是您自己嘛!我們江城這種小地方,尋常也見不到什麼人,只有公子的面相最是陌生呢!”
來人一愣,而後便笑說:“老闆說笑了。”
沉醉笑而不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場雨怕是要下個沒完了。便又道:“客人,再給我一錠銀子。”
那人微怔,卻還是取了一錠放在櫃檯上。
沉醉收好後,轉入後堂,沒一會兒便取了一柄式樣簡單的油紙傘遞給他。“外面雨大,這傘就賣給客人您了。”
那人一笑,接過來後,說:“老闆可真會做生意。”
沉醉也笑,回答說:“只是這雨勢漸大,這鋪子便打算早早關了。客人儘管放心,這傘可是嶄新的呢!”
如此這般,便是下了逐客令嗎?來人淺淺笑了,這次卻是連眼底中都染上了些許的笑意。“如此甚好。”便抱起那一罈子梨花釀,撐開傘走了出去。
沉醉在他出門後不久,便細心聽着,果真聽到了一陣不疾不徐的馬蹄聲,應該是馬車發出的聲響。看來,這個男人來此的目的並不簡單,但也不排除是碰巧了。但無論如何,都與他無關。
淡淡的看了眼門外被雨水浸透了的酒幡,他也懶得回收,不然衣衫可要被溼掉了。只是關了店門,便朝後堂走去。
而此刻,一輛樸素的馬車卻漸漸駛離了酒肆,漫步在江城年代久遠的青石板路上。
一進入馬車,一條幹淨的帕子便遞了過來。“公子,擦一擦吧。”女子的音調柔和,但面上的表情卻有些冷淡。她一邊忙碌着,一邊從旁邊的櫃子裡取了件白袍出來。“公子的衣服溼掉了。”
男子接了過來,穿戴整齊後,閉上雙眼任由女子上前將他的長髮散開,細心的擦拭着,神態中露出了一絲舒適。
“公子,這個人是否可疑?”
男子睜開雙眼,淡淡的說:“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適才他已經仔細看過了,這間酒肆的老闆除了模樣略嫌秀美了些,腳步虛浮,並不曾習過武。
“那麼,青岡寨一事怕是同他沒有關係吧!”
青岡寨幾日前被一夥人趁夜攻破了,首先懷疑的便是同山寨中的人有過接觸之人。第一位,便是被山寨要挾過的酒肆老闆。然而,看起來此人並非是這件事的主謀。那麼,難不成這件事還是那個已經被下獄的前鎮江縣令錢庫所爲。這錢庫近年來可是斂了不少銀錢,若真的僱傭了些武林人士進攻山寨倒也沒有可能。但問題是,怕他並不曾知曉錢寶兒是被何人擄走的吧!而且,不過只是一個女兒而已,當不了事。若是真有那些本事,倒不是先將自己從牢裡救出纔是。
眉宇間染上了一抹煩躁,立即就被一雙輕軟的小手按壓了下去。“公子,這些小事莫要煩心了。不過是一個山寨而已,公子實在是太過上心了。”
男子一聽,覺得也是,便舒展了眉宇,笑道:“還是芸兒會說話。”
“公子說笑了,屬下也只是擔心公子而已。這青岡寨無論被任何所破,對公子也沒有太大的損失,不過只是往來運輸銀錢的路線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麼就去發展別的線路。以公子的能力,想必也不是一件難事。如今,便先將此事拋在腦後,免得累及身體,讓屬下擔心。馬上咱們就要去往江南了,屬下可不希望公子一路上都帶着不好的心情。”
聽完此話,男子哈哈一笑,說道:“芸兒啊,你還真是膽大呢!”
女子態度溫和,輕聲說:“是公子教導有方。”忽然,她的視線看向一旁,不禁說:“公子,這壇酒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