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預兆的天變,令聖武學院隱隱間蒙上一層陰影。傳說中,這座封印萬年冰龍之地,乃是鷹赤國一處禁地。所有一探秘境之人,再也沒有出來。現在發生了天變,萬年雪峰的消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鷹赤國。此刻正值王朝與凱撒帝國劍拔弩張之機,各種謠言紛至沓來......
朝廷裡開始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堵塞消息,事情便變得弔詭起來。
血紅的落日斜斜地掛在茂密灌木的頂尖,遠山的蒼黛黑中泛白。這裡是一條通往天華州的必經之路,也是一條古老的驛路。
不時有騎馬的軍人,騎着四蹄狂擂的奔馬而來。馬上之人風塵僕僕,汗水如漿。奔馬從紛紛躲避的行人身邊經過。行人不絕如縷,卻是扶老攜幼的災民。鷹赤國南部幽州郡發生了連年瘟疫,許多災民紛紛向王朝的國都涌去......道路上死者相疊,不時有面黃肌瘦的災民悽慘的死去。有失去孩子的父母哭號,有趴着父母屍體的幼兒嚎啕。膽大的狐鼠在路邊齧咬着死者的屍體,不願意放棄到口的美食,正所謂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原野漸漸荒涼,兩邊羣峰聳立如削。中間寬闊的驛道變成了羊腸......
人羣戰戰兢兢如渺小的螻蟻一樣穿行在羣峰之中,即使骨瘦如柴的老人也加快了腳步,唯恐喪失了方向。因爲此地非是善地,名爲黑風口。一年四季有八成的日子在刮黑風,恐怕到了晚上便難以通行了。
便在此時,混亂的馬蹄聲傳來。一羣烈馬瘋狂地踩着硬石從山的對面涌來。馬上之人俱是身穿獸皮面色猙獰口中吆喝,拳頭亂舞。片刻後,便堵滿了山口。
“匪盜!”人羣驚恐起來,這年頭匪盜的數量災民不在少數。而且都是兇狠殘暴之輩。人心越是涼薄,歹徒越是兇狠,都爲了一口食兒在掙扎......
人們想要往回走,不過人數兒過多,而道路狹窄。反而成了一團亂麻,一時間哭喊聲四起。相對身體較弱的老人和孩子首先成了倒黴的對象......
一柄帶着哨鈴的利箭從馬上匪盜羣中射出,唰的一聲落在人羣最後面。搖晃的箭桿劇烈顫動的翎羽讓人羣陡然停止了逃跑。
眼看效果明顯,匪盜哈哈大笑起來。上百個匪盜便如捉到小白兔兒的餓狼一樣,俱都得意狂笑。
“他奶奶的,肥羊不少喲!”
一匹紅棕烈馬從匪盜羣中踩着碎步跑出,馬上一人頭似芭鬥,目似小米,肥肉橫生。眼中精光四射,徐徐掃過人羣,陰聲道:“聽老子命令,解下腰帶!否則都死。”
人們呆愣一會兒,還是按要求做了,數千衣衫襤褸的人羣一個個拽着褲腰看上去也很是可笑。
“ 交出所有財物!!”他狠狠喝道,馬鞭在空中甩出一聲脆響,更增加說話的氣勢。
人羣僵持,哀怨求饒之聲四起,無數人已經跪下。誰願意把自己保命的財產交出,不啻交出了自己剩下的半條命。
有年輕力壯者已經在悄悄外移......滿臉橫肉的匪頭狂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馬鞭一舉,一匹快馬從匪盜羣中竄出,馬上人身子貼伏馬背,向着一個年輕人衝去。
年輕人已經離開人羣,發足狂奔起來。他自認依靠着山勢,能夠逃脫性命。
快馬在擋路的山石前竄起一丈來高,長嘶一聲躥向年輕人,但見寒光一閃,一顆人頭向上飛去,被馬上匪盜一把抓在手中。馬匹藉着慣性竄出數十丈,身後失去腦袋的身體,血漿飆射而出有如煙花般綻放......
迴轉馬頭,一面容兇狠耳朵帶着一隻碩大金環的匪盜揮動着手中人頭哈哈狂笑--震懾起到了作用,許多人羣毛骨悚然,終於在一片哀嘆聲中交出了財物。
匪盜頭目等到一大堆財物分成數十個包袱,使了一個眼色,有匪盜吆喝着命令幾名壯男把包袱攏在一起。然後,用十來匹快馬馱着。
“哈哈,小的們瞅瞅有沒有漂亮的妞兒,抓上幾個回山寨樂呵樂呵......"
身後匪盜暴笑起來,快馬朝人羣衝去,專向着穿鮮豔衣服的年輕女子而去。人羣騷動起來,原本以爲交出財物便已無恙的人羣發覺這纔是噩夢的開始。
“啊!”
一個略有姿色的女子被一壯漢彎腰攬在馬背之上,狂笑着大手已經朝着女子懷中的挺翹蹂躪而去。女子的衣衫在裂帛聲中已經斷了露出白皙的皮膚,殘忍的匪盜絲毫不避及人們的目光......
“丫老三果然色急,莫非還要在馬上辦了不成?“匪盜高聲狂笑。正在這時,那綽號丫老三的猙獰匪盜忽然一聲疼呼,手中半裸女子忽然飛上空中,其手中大刀挽了個刀花向着女子落下。只是一刀女子便斷爲兩截,哼都沒有哼一聲,身體便跌落在馬前塵埃當中。那老三揉着右手,緊緊皺着眉頭,咒罵道:“奶奶的,竟敢咬老子!”手中鋼刀尚且有血滴落下去......
“誰敢反抗便一刀砍了便是。”有匪盜狂吼起來,“漂亮的先輪了她孃的......”
人羣四散逃避,匪盜如虎進羊羣狂笑追趕,四周山路狹窄,人們互相踩壓,哀嚎疼呼聲不絕於耳......
便在此刻,匪盜後面煙塵忽起,馬蹄聲如悶雷滾過。煙塵中看不清有多少人衝了過來。
匪盜頭領十分警覺,吼道:“風緊!”其餘匪盜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向這邊奔來。
煙塵滾滾中,一道身影從混沌中破出,藉着混亂一刀砍向匪盜頭目。後者十分警覺,手中馬鞭捲起鞭花,想要擋住攻擊。可是煙塵中的刀光快如電閃,只是顫動一下,便把對方手中鞭子斷爲兩半兒。刀光仍然在高速中落下,逼的面目變色的匪盜頭目從馬上滾落下去。刀身砍在馬鞍之上,一匹紅棕烈馬被連着馬鞍一劈兩半兒,哀嚎聲中抽搐着不動了......
匪盜頭目剛剛狼狽坐起,一柄利劍從虛空裡閃過,噗的一聲從他後頸穿過,從喉頭兒處露了出來。
塵土狼煙中,冷笑着的年輕女子悄然現身。其面目如畫,瑤鼻挺翹,兩個酒窩的臉頰卻噙着冷笑。她目光在嘴中開始滲出血沫兒,眼睛睜得老大的匪盜頭目身上掠過。掃向場中撲向其他匪盜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影。慘叫聲不絕於耳,一會兒的功夫,羣龍無首的匪盜們便在刀劍下不停倒下......
“小姐的幻妙劍法更上一層樓了!”煙塵中現出司空鷹擊的身影。手中斜斜抱着可怕的金絲環刀,陰鷙的臉上有着發自內心的微笑,“半年內晉級兩重,在鷹赤國也是不多見喲!如果小姐不是執意要跟去邊關歷練,現在正在華宗學院裡苦修呢!......"他的目光中掩飾不住長輩對聰明晚輩的讚許關愛之情。
司空蘭歸攏一下眼前的略微凌亂的髮絲,露出一個慧黠的笑意:“叔叔謬讚了,如果不是叔叔先前凌厲的一刀,讓這個傢伙嚇破了苦膽,人元境三重的傢伙,說什麼也不是我這一劍便解決了的。”
司空鷹擊笑道:“小姐執意用劍解決,如果用符道的話,恐怕還輪不到我這個老傢伙動手呢,呵呵......"
雙方這廂裡談笑,彷彿把這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匪盜當做了地裡的大白菜,在說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時候,十幾條人影如飛般向這邊而來。等到到了司空鷹擊面前,齊齊站好,看上去一個個神情彪悍,氣息悠長,氣勢凌厲。
一個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眸似鷹隼的壯漢跨前一步,抱拳微施一禮,道:“屬下等幸不辱命,一百一十命匪盜,殺了九十名,重傷十名,其他逃走。”其說話言簡意賅,絕不多言。
司空鷹擊早已斂去了臉上的笑意,恢復了原有的陰鷙。其微微點頭,淡淡道:“好,衆位不錯。看來以前的辛苦沒有白費,到時候我自會在主人面前爲各位請功......”
壯漢惶恐道:“先生和小姐應該居首功,如果不是先生計算得當,擒賊先擒王,加上小姐修爲驚人,一舉拿下匪盜頭目,事情恐怕不會如此順利。”
司空蘭靜靜站在旁邊也不多言。這時候,無數逃難者眼見來了救星,漸漸恢復了秩序。目光望着眼前這十幾名氣勢不凡之人,眼神中滿是不安。不知道對自己是福是禍,不過剛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暫時算保住了性命。
司空鷹擊輕咳一聲道:“各位不要驚慌,我等乃是朝廷內司空家族之人,家主司空落日,今日奉命趕往北疆抗擊凱撒帝國,碰巧救下了衆位。”人羣紛紛跪到,口中叨唸着感謝救命之恩。這司空鷹擊果然是善於謀事之輩,幾句話的功夫便爲司空家族做了不大不小的廣告。以後數天功夫,司空家族仗義出手挽救災民的信息便會傳遍鷹赤國......
"好了大家散去吧!”
司空鷹擊沉聲道。他話音未落,昏黃的天宇忽然在一剎變成了漆黑,便如一個巨大的蓋子從黑風口的上面蓋了下來。隨即巨大的嗡嗡聲從遠處的天邊傳來......
人們的眼中出現了異常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