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北戎賢王爺死了?”冷奕勳看了一眼進來的兵士,脣角勾起一抹譏誚,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的態度成功激動了拓拔清宏,“你在明知故問?賢王就是死在你們手下的,本宮現在就要將你們就地正法。”
“你敢?大錦地界上,有你北夷蠻子說話的地方嗎?”冷奕勳長劍一抽,直指拓拔清宏。
北戎兵士手中的劍頓時全都指向他和緋雲幾個。
賢王爺?賢王爺是誰?
緋雲努力回憶着自己在北戎驛站時看到的一切,自己與妖孽男對恃的時候,確實看到一個年紀稍大,地位尊崇之人站在一旁,還勸過妖孽男來着。
眼看一場血戰一觸即發,對方人手太多,已經佔領有利地形,將他們團團圍住,就算臨時招集人手也來不及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啊,平白冤死可太不值當了,二爺那性子根本就不是個服輸怕事的主,人家越是強橫,他只會更橫。
偏生說話管用的緋雲神不守舍地發着呆,墨竹快急死了,暗暗推她一把。
“咦,我們回來時,賢王爺不是還好好兒的麼?真的死了?你不會是蒙我們的吧。”緋雲歪頭看了一眼鼻子尖前的寒劍,皺了皺眉。
“就是你這妖女,用暗器射殺了賢王爺,現在就要捉拿你歸案。”拓拔清宏身邊的侍衛長怒目圓睜道。
緋雲見他眼圈紅紅的,象是哭過的樣子,而妖孽男也是一臉悲憤,好象不是在撒謊。
“你說我殺了王爺?有何憑據?指證殺人,是要講證據的。”緋雲拉了她家二爺一把,緩緩上前一步。
北戎人的劍立即向前一分,離緋雲的喉嚨只有半寸不到。
冷奕勳哪肯讓她遇險,將她一扯。
“二爺,怕什麼,咱們又沒殺人。”緋雲回頭嫣然一笑,拍拍她家二爺的手:“放心,我相信,皇子殿下也是講道理的人,是吧,三皇子殿下,你大錦有句俗話,唯有女子和小人,是不講道理的。您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不會比我這個小女子還叼蠻任性吧。”
拓拔清宏平生最恨人將他比作女子,聽了這話果然臉色一沉道:“那是自然,本宮若無證據,又豈會平白來抓人,若是抓錯,也會影響邦交。”
也就是說,殺人現場有證據表明,自己的嫌疑很大,不然,拓拔清宏也不會無緣無故跑來抓人。
“住口,我們從驛站回來後,就一直在此屋內,並沒出去過,怎麼可能分身殺人。”冷奕勳不耐煩道。
“沒錯,我們的確回來後,就沒出去過,院子裡的僕人都可以爲我們作證。”緋雲也道。
“你既說他們是你的僕人,當然會幫着你們說話,他們的話,豈可爲信。”拓拔清宏道。
“不錯,殿下說得也有道理,但是,我想請問殿下,一個人要殺人,首先得有殺人動機,再就是作案時間,第三當然是作案工具,請問殿下,我爲何要殺北戎賢王,我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殺他於我何益?”“動機不明,作案時間有待商榷,但是,作案工具,本宮相信,全天下,唯有你有,所以,本宮認定,是你所殺。”拓拔清宏道。
緋雲輕輕撥了撥刺在喉嚨前的劍尖,丫丫的,一天被這該死的北戎人拿劍指着喉嚨有四回了,當姐的喉嚨有再生功能?
“刀劍無眼,麻煩這位大哥先把劍放下,就算我是殺害賢王爺的兇手,也要走司法程序來,我是錦泰人,真犯了罪,自會受到錦泰律法的制栽。”
那侍衛卻蠻橫的將劍一遞,差點就刺破了緋雲的喉嚨。
“想栽髒嗎?”冷奕勳手指一彈,那柄長劍應聲而斷,冷喝道。
這手彈指斷劍的功夫,着實震驚了所有北戎士兵,就連拓拔清宏眼中,也露出欣賞之色。
“你是說,殺死賢王爺的工具是這個東西?”緋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乎乎的鐵管子,離得近了,拓拔清宏看得真切,竟然象個玩具,也不知機會在哪裡,這麼小的東西,如何就能產生驚天威力,實在令人不解。
“不錯,賢王渾身上下,僅有左胸一處傷口,本宮查過,無論從傷口形狀,還是特徵來看,都與你在院中擊落的槐樹樹的傷痕一致,除非你這把暗器,還有第二把,有第二個人擁有。”拓拔清宏讓侍衛放下劍,冷靜地說道。
“不錯,也難怪王爺會懷疑我,這把暗器確實是本姑娘獨創,全大錦,不,全天下也唯有這一把,決無分號。”緋雲靈活地轉動着槍套,突然槍口對準拓拔清宏的額頭。
所有侍衛立即抽劍上前,拓拔清宏卻一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殿下倒是識貨,不是我吹牛,你們的劍法再快,也快不過我這暗器,我只需輕輕釦動機關,輕功再好的人,也難逃一死。我如果想殺殿下,你們誰也護不住他。”緋雲冷冷一笑,收回頂在拓拔清宏額頭上的槍。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拓拔清宏俊眉一挑道。
“意思就是,你今天可勁地折磨過我,如果我要殺,應該殺你,而不是賢王,因爲,我跟賢王無冤無仇,殺他我沒有動機。
如果你說我是有政治目的,你可是北戎國皇子,比賢王地位更加尊崇,殺你比殺賢王更有用不是嗎?我可以輕易的殺掉你,既報私仇,又達目的,又何必費神去殺賢王爺呢?”
拓拔清宏目光微斂,似乎有所動,卻還是道:“但是,王爺的傷口又作何解釋,你自己也說,兇器只你有。”
“看現場吧,既然是在大錦地界上出的事,又是友邦使團,當然不能隨便下定論,一定要查個水落實出,找出真兇,才能給北戎皇帝,給殿下,也給賢王一個交待。”緋雲邊說,邊往屋裡走。
拓拔清宏手一伸,就要攔,“你去哪裡?”以爲她要跑。
冷奕勳身子才動,就被緋雲自身後環住了腰:“二爺息怒,咱們可不能平白被人冤了,我去裡屋準備些東西,咱們這就去驛站查看現場如何?”
看她對他的態度,似僕似主,更似情人,一點也不象兄妹,她好象很在意冷奕勳。
拓拔清宏的心無端就往下沉,澀澀的,很不舒服。
“我們爲什麼要查,北戎國人死也關我什麼事?”冷奕勳皺眉道。
他的話果然讓北戎人臉色發黑,緋雲不由得嘆了口氣,她家二爺什麼時候能成熟點,不象個孩子呢。
“是不關我們的是,可我不是喜歡查案麼?再過幾天,就是刑部考覈,我當是提前做題好了,二爺,陪我去嘛。有你在,沒人敢欺負我。”
某人毛被摸得很順,很喜歡被她需要的感覺,可臉色還是冷冷的:“就去看看,只要證明你的清白就行了,誰殺的,不關你的事。”
緋雲知道他就是嘴硬。
不出門還好,一出門才讓緋雲嚇一跳,永順街小小的二進院子外頭,竟然黑壓壓的站滿了軍士,將個小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冷昱和謝謙兩人齊齊人人羣后走來。
一個太監急急衝到兩人前面,尖着嗓子宣道:“聖旨下,冷奕勳和季緋雲聽旨。”
看來,北戎賢王被殺,已經驚動皇上,就是不知道冷昱和謝謙兩人同時率兵前來,是何用意。
冷奕勳和緋雲上前接旨。
“……命刑部侍郎冷昱,兵部侍郎謝謙,同審此案,欽此。”
小太監話音剛落,冷奕勳起身就走,聖旨也不接,緋雲知道他是要進宮與與皇帝理論,心扯住他道:“二爺,皇上也有難處。”
聖旨裡,雖說緋雲有嫌疑,但皇上並沒有給她定罪,只是要她協助調查,可見皇上還是留有餘地的。
要知道,北戎國原本是來求和的,大使中身份尊崇的成員突然暴畢於錦泰境內,錦泰國當然難脫干係,很可能交邦不成,反而會釀成一場戰爭,這是絲毫都不能馬虎的事。
既然北戎人將緋雲當成最在的嫌疑,皇上就不能無緣無故替她摘清。否則,會激怒北戎人,引起他們對皇上不滿,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冷昱陰沉地走過來道:“冷大人,皇上的意思,你聽明白了,現在小云姑娘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請您將她交於本官和謝大人看管。”
“她又不逃,要看管做什麼?還有,你們帶這麼多兵來做什麼?也太看得本公子跟前這個小小的丫頭了吧。”冷奕勳將緋雲往身後一扯,面無表情道。
“冷兄誤會,率兵來,是爲了保護三皇子殿下。”謝謙溫文地對冷奕勳一擡拳,笑道。
“錦泰皇帝還真是有趣,派這麼多兵,還讓謝將軍你親自率領,真是爲了保護本宮麼?還是怕嫌犯被本宮就地正法?”拓拔清宏卻冷冷道。
謝謙因爲常年在軍中,與北戎國交戰也多,自然認得拓拔清宏,對他豔若桃李的容顏早就熟悉,所以,見了拓拔清宏後,神色正常,並無異樣。
而冷昱先前注意力全在緋雲身上,見她與冷奕勳舉止親蜜,心中早就窩了火,這會子纔看清拓拔清宏的容貌,頓時眼前一亮,眸中全是驚豔之色,天下竟有如此絕色,是他平生所未見,只可惜,竟是個男子,這副樣貌,如是生在女兒家身上,簡直就是絕色尤物。
雖然早就習慣別人驚豔的目光,但拓拔清宏還是頭回遇見,有人竟敢如此火辣辣的,直直地看他,那眼神太具有侵略性,簡直想當場剝了他的衣服,讓他赤果於人前。
他感覺無比羞辱,指尖一彈,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便向冷昱激射而去。
謝謙笑着廣袖一揮,不動聲色地掃落拓拔清宏的暗器,“看來皇子殿下被小云姑娘說服,願意讓她親自洗脫罪名了。”
自己的暗器無聲無影,竟然被謝謙發覺,飛鷹將軍,果然名不虛傳。
而差點身死的冷昱,卻半點也沒擦覺,一雙眼睛仍熱辣辣地粘在拓拔清宏身上,冷其更加厭惡。
拓拔清宏發射暗器時,冷奕勳不動聲色地拉開緋雲,讓她遠離危險,目光輕蔑地掃了冷昱一眼。
“本宮不想枉殺無辜,也不想放過兇手,她如能自證清白最好,若是不能,本宮必會爲王叔報仇,本宮時間不多,限定三天,三天若不能找到真兇,本宮便拿她證法。”拓拔清宏說完,轉身就走。
丫丫的,什麼叫不能找出真兇就拿姐證法,姐只須證自己清白就行啊。
再說三天時間未必就夠啊。
一轉眸,觸到冷奕勳安定的眼神,有他在,她總能安心,似乎天塌下來,也不怕。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北戎驛站,下馬車時,謝謙走近緋雲:“小云姑娘,你真有一件威力強大的暗器?”
緋雲對這位儒雅英氣的少年將軍很有好感,笑道:“也算不得什麼比強大,不過是大家沒見過,覺着稀奇罷了,真要用起來,未必比得過暴雨梨花針。”
“哦,姑娘知道暴雨梅花針?倒是讓小可意外了,姑娘見識廣愽。”謝謙道。
“多謝將軍誇獎,將軍真是來保護我的麼?”緋雲眼眸清亮,脣邊笑意盈盈,哪有半點憂急之色。
身陷如此大案,隨時有被殺的可能,卻神色淡定至斯,便是自己,怕也難如此從容吧,若是換成其他女子……
謝謙搖搖頭,她果然與衆不同,這份處事不驚的大氣,也是旁人難比的。
“你說呢?”謝謙柔柔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緋雲撇撇嘴,緊追幾步,她家二爺看她與別的男人說話,肯定又不高興了。
賢王爺仰躺在地上,左胸口果然有一個血洞,傷口黑乎乎的,周圍有淡淡的黑色粉沫。
緋雲仔細檢查過,他渾身上下,確實只有這一個傷口,而這個傷口也確實是致命之處。
從表面上看,確實與槍傷很接近。
再看四周,房門的門栓斷成了兩截,看來,是被從外面,受重力所致,各個門窗都是關着的,也沒有看到有打開過的痕跡,窗臺上,也並沒有腳印。
房間裡有兩個人的腳印,其一比較大,緋雲量了量,應該是賢王自己的,而另一個,確實細小多了,很象女子的腳印,也怪不得拓拔清宏要認爲是自己殺了賢王,依現場證據來看,自己的嫌疑確實很大。
“如何?本宮沒有冤枉你吧。”拓拔清宏等緋雲查看完,冷令道。
“如果殿下沒有冤枉小女,那小女豈不真的就是殺人兇手了?”緋雲自桌角處,撿起一根細小的絲線,不動聲色地放在自己的小包包裡,笑道。
“莫非不是你?”拓拔清宏道。
“殿下你廢話真的很多哎。”緋雲還在細細查看,又在賢王身上看到一根細長的髮絲,也不動聲色地收起。
幾位風情各異的少年郎都立在屋裡,目光隨她而動,看她查案。
聽了這話,冷昱噗哧一笑,被拓拔清宏美目一瞪,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又變得迷離起來。
緋雲搖了搖頭,好在自己並非他的手下,沒見過這麼好色的,也不怕拓拔清宏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殿下,請問賢王爺應該是會武的吧。”緋雲問道。
“當然,王叔乃沙場宿將,名震四海,豈會不懂武功。”拓拔清宏驕傲地說道。
“王爺既然會武,且不說刺客如何進來的,有人要殺王爺,王爺不可能不反抗啊,可屋裡爲何沒有一點打鬥過的痕跡呢?”緋雲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不錯,這屋裡東西擺放很整齊,連桌上的茶碗都是才喝過水後的樣子,並沒打鬥的痕跡。”謝謙也道。
“可見兇手是王爺認識的人,潛入房間後,趁王爺不備,殺了王爺。”冷奕勳道。
“王爺是認得這位姑娘的,屬下還聽他還說,這位姑娘很有趣。”
拓拔清宏的侍衛長道。
“他哪裡認得我,不過是見過我罷了,他跟我又不熟,若我突然潛入王爺的房裡,他不會感到震驚嗎?何況他親眼看見我使用過暗器,更會防備。”緋雲瞪了那侍衛長一眼道,這傢伙一天四次拿劍指着她,差點小命就結果在他的劍下了。
“不錯,現在現場你也看了,傷口確實很象是你的暗器所爲。”拓拔清宏道。
“請問我走之後,你們有沒有再聽到聲響?”緋雲白了眼拓拔清宏。
“沒有,你走之後,本宮路過王爺屋裡,聞到有股子奇怪的氣味,叫王叔王叔又不應,就踢開了門。王叔就死在屋裡了。”不知道她爲何突然瞪自己,但她癟着嘴瞪眼的模樣真有點象他養的那隻小貓。
“所以你們說是我殺的?虧你還自認爲是北戎國第一聰明人,我的暗器發出時,會有一聲巨響,你們是聾子沒聽到嗎?王爺如果是我殺的,爲何沒有那聲巨響?”緋雲快被氣死了,真覺得很冤,這麼明顯的證據竟然被他們給忽略了。
拓拔清宏嬌豔的俊臉頓時染上紅暈,他被罵得張口結舌,看了一旁的侍衛長一眼。
“或許你能讓暗器不發生響啊,既是暗器,當然使用時,不能有太大的響動,否則對方擦覺了,就會有所準備。”侍衛長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
“那你要不要再試一試,我對着你開一槍,你聽聽有沒有聲響,姐這東西才造出來沒幾天,用着還不順手得很,哪有本事讓它不發聲響。”緋雲肺都快氣炸,這嫌疑帽子也蓋得太冤了吧。
“那你拿來給殿下瞧瞧,我們沒見這,自然只是懷疑,誰知道它能不能消聲。”侍衛長道。
緋雲立即從袖袋裡拿出槍來,正要遞過去,被謝謙按住:“小云,這種東西還是不要隨便拿出來的好,不然,若是再出點什麼意外,人家又會怪罪到你頭上。”
這麼多人站在一起,就算出意外,大家也能看得明白,緋雲怔了怔,便看到謝謙眼中滿是深意,恍然想起,槍這種東西太過強大,覬覦它的可不少,謝謙是怕被拓拔清宏看過後,學點什麼去吧。
好警惕的少年將軍。
“說得是,人家說天上掉餡餅是好事,就姐姐我倒黴,天上掉禍事,還砸了正當頭。”緋雲好笑地看着拓拔清宏伸出手,滿眼熱切,而當自己再把槍收起來時,桃花眼裡耀眼的光芒便漸漸黯淡下去。
“其實,要證明不是我殺的,還有個最重要的證據。”緋雲邊說邊走近賢王屍體。
“還有證據?”拓拔清宏失望地看着緋雲,他真的很想把那把槍拿過來,好好研究一番啊。
“就是,而且,證據就在這傷口之上,請謝大人派人將外面斷掉的槐樹枝拿來。”緋雲道。
不多時,槐樹枝被拿進來,緋雲指着槐水枝的斷口道:“你們看,這斷口上,可有黑色印子?”
“不錯,正與王爺傷口一樣,都是黑色。”侍衛長道。
“都是黑色不錯,你們再仔細看,斷口的木屑上,可有黑色粉沫?沒有吧,而王爺的胸口上是有黑色粉沫的,而且,你們仔細聞過,就會發現,那些粉沫是火藥,王爺說聞到屋裡有味道,就是火藥的味道。”緋雲道。
“不錯,便是如此,那又如何?你的暗器所射出的東西,難道不是火藥製成的麼?”侍衛長又道。
“我倒是想啊,可這裡條件太差,很難用造出選進的彈頭,如果你們再仔細查看院子,就會發現,有顆彈珠落在院子裡,我用來殺人的,是鋼珠,並非火藥。”緋雲邊說邊拿出一顆圓珠子來。
拓拔清宏一把搶過,細看之下,好不失望:“你就是用這個東西殺人的?怎麼可能,那麼大的威力。”
“你不知道武功高強的人,飛花摘葉也能殺人麼?”緋雲鄙視地看着他道。
“可你根本就沒有武功。”拓拔清宏道。
“不錯,我確實沒有武功,而所謂飛花摘葉也能殺人,殺人的並非是花葉,而是武力高強之人,將花和葉當作媒介,利用速度殺人,當花葉已飛快的速度射入人體時,人也會死,同理,我這把槍,在摳動機關時,能將鋼珠以超快的速度射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聲響又大,威震四方,哈哈哈。”緋雲笑得得意,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嘴巴里被塞進了一塊綠豆糕,差點沒把她嗆死。
眼淚巴巴地轉頭看她家二爺,見他正黑着臉,沒膽的縮縮脖子,剛纔好象是有的得意忘形啊。
笑嘻嘻地轉到某冒酸氣的男人身邊,討好道:“是吧,二爺,你也能飛花摘葉對不對?”
“當然。”傲嬌男果然不懂謙虛二字怎麼寫。
“只是一點黑色粉末,也未必就能證明不是你殺的王爺,王爺武功高強,沒有威力強大的暗器,是很難殺死他的,而且,他的傷口明顯是暗器所爲。”侍衛長不服氣道。
“誰說他是暗器所爲了?如果是我這把槍射殺的王爺的話,那麼,殺人用的珠子去哪裡了?要麼,會射穿王爺的身體,落在屋內,要麼,就還留在王爺的身體裡。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緋雲正色道。
“你的暗器能將人身體射穿?”拓拔清宏和謝謙幾乎同時驚訝地問。
“是啊,當然能。”緋雲懶理管他們眼中的熱切,這兩個人一個是將軍,一個是異國皇子,對武器的狂熱,肯定超過任何東西。
“拿水來,我要清洗王爺的傷口。”緋雲大聲命令。
也沒人覺得她語氣不好,拓拔清宏一聽,便揮手讓人去辦,一點也沒認爲,自己被個野丫頭指派有什麼不對。
“你們看王爺的傷口,他分明就是被鐵釺之類的兇器刺傷,這根鐵釺比我這顆珠子明顯要粗大,我的珠子可以輕易的放進傷口裡,而且,傷口裡也沒有任何其他東西。所以,王爺根本不是我殺死的。”緋雲道。
“不錯,確實如此,可傷口上的黑色粉沫從何而來?你又作何解釋?”拓拔清宏道。
“當然是栽髒啦,明顯是有人用火藥彈對傷口進行第二次傷害,而且你們看傷口的邊沿,有明顯的灼燒痕跡,但皮肉卻沒有翻卷,這是死者死亡後才造成的灼燒,而非死前。”緋雲又細細查看一遍道。
“兇手是誰?爲何要殺死王爺又製造出這麼多假象,讓我們懷疑姑娘你是兇手?”拓拔清宏滿腹疑慮道。
“兇手是誰我不知道,但是,這個人,肯定是見我用過槍的,不然,也不會故意把傷口製成是被我的槍所殺的假象。”緋雲冷冷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拓拔清宏一眼。
“你懷疑是本宮?”拓拔清宏嬌媚的臉上頓時染上戾氣。
“在場的,除了謝將軍以爲,都見過我用槍,所以,都有嫌疑。”緋雲淡淡地掃了冷昱一眼,第一次用槍,就是在寧王府門口。
“那他也看見了,你爲什麼不懷疑他。”拓拔清宏惱火地指着冷奕勳道。
“他害天下人,也不會害我。”緋雲毫不猶豫道。
話音剛落,手就被人捉住,溫柔地捏了捏。
緋雲側目,某人果然目光湛湛地看看她,俊眸幽深如曠遠的天空,一望無垠。
她竟然如此信任冷奕勳。
在場的幾個少年郎同時向冷奕勳看去,目光復雜。
“所以現在,請問皇子殿下,你還認爲,我是殺害王爺的兇手嗎?”緋雲問。
“確實不是你,可是……”拓拔清宏道。
“沒有可是,冷大人,謝將軍,你們是監審,皇子殿下方纔的話你們也聽清楚了,此案與季緋雲無關,季緋雲是被冤枉的,你們可要到皇上跟前,替緋雲作證。”緋雲打斷拓拔清宏的話,向謝謙和冷昱一福道。
“不錯,本將軍是聽得很清楚的,不和冷大人你,可聽清楚了。”謝謙笑着看向冷昱。
“當然,本官又沒老,這麼大聲,誰聽不見楚?這位侍衛長,你也應該聽清楚了,對吧。”冷昱陰戾地看着侍衛長道。
“就算不是你所殺,也是因你而起,罪犯明顯想要嫁禍給你,此案就與你有關。”拓拔清宏道。
“你說有關就有關,人既然不是我殺的,本姑娘就要回歇息了,告辭,不送。”緋雲說着就拉住冷奕勳的手,轉身了門。
“站住,人在你們錦泰境內死了,你們想一走了之?”侍衛長長劍一攔,外面北戎的兵士立即圍了上來。
緋雲笑嘻嘻地指指謝謙和冷昱:“侍衛長大人,看清楚了,這位是刑部侍郎冷大人,這位是兵部侍郎謝大人,皇上的旨意很清楚,命兩位大人同審此案,小女子只是協助調查,洗清罪名之後,自然與小女子無關,請相信這兩位大人,一定會給貴國一個滿意的交待。”
說完,她作勢要往前走,侍衛長果然挺劍跟上,她驟然一個掃膛腿,侍衛長沒想到嬌小的她突然發難,而且招式奇特,猝不及防之下,摔了個狗啃泥。
“姐早看你不順眼了,丫丫的,成天拿把劍指着姐,我挖你家祖墳了?”緋雲拍了拍手,一甩頭,向院外走去。
冷昱和謝謙對視一眼,同時向前:“緋雲姑娘,你不能走。”
“爲什麼不能走?兩位還當我是嫌犯?”緋雲冷着臉道。
“不是啊,小云姑娘,你看,你都開始了,就繼續查下去吧。”謝謙苦着臉道。
“對不住,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緋雲道。
“三天之內,若查不出真兇,本宮便回上京,即刻發兵幽州府。”拓拔清宏性感的男中音不疾不徐地從身後傳來。
謝謙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只有冷昱,眼神複雜。
冷奕勳則漫不經心地對緋雲道:“明兒換個宅子吧,那宅子太小了,也不給我留間房。”
緋雲瞪大眼睛:“二爺,你家在理國公府。”
“我離家出走不行嗎?”
“行,但也不能住到我家來。”
“我是你的恩人,你必須收留我。”
兩人邊說邊笑,根本沒當後面那羣人是回事。
拓拔清宏臉色陰沉,冷冷地對冷昱和謝謙道:“本宮說到做到,請二位大人將本宮的意思轉達給大錦皇帝。”
謝謙一個縱躍,瀟灑地落在緋雲和冷奕勳眼前,向緋雲深深一輯道:“姑娘,謝某請姑娘給個薄面,留下查案。”
冷奕勳皺眉。
“冷兄,左家還未滅,兵營還沒有穩定下來,若北關再出事,朝庭會亂,百姓會遭殃,還望冷兄可憐天下百姓,爲朝庭着想。”
謝謙真誠地說道。
“賊喴捉賊,怎麼查?”緋雲無奈道:“北戎皇子明顯來者不善,我只是個小女子,沒有能力捲入兩國紛爭當中。”
謝謙一臉震驚道:“你說……賢王是三皇子殿下所殺?”
“就算不是他親手所爲,他也是知道內情的。”緋雲嘆了一口氣道。
她話音未落,冷昱已經轉身,撥劍指向拓拔清宏:“是你殺了賢王爺,栽髒給小云姑娘?”
拓拔清宏氣得擡手就打,冷昱也不馬虎,反手而攻,兩人頓時大打出手,冷昱手下毫不留情,讓緋雲懷疑,他先前那火辣的眼神是不是在裝。
謝謙一看就頭疼,這寧王世子還不是一般的衝動,這種事情,還沒有確切證據,只是幾人私下而談的話,怎麼就能拿去指證敵國皇子?這不是在添亂嗎?
他一個欺身,廣袖揮灑之間,很快制住冷昱和拓拔清宏。
拓拔清宏知曉謝謙的武藝有多強大,收了劍,狠狠地瞪着冷昱:“今天不是時候,哪天找個地兒,本宮非將這廝碎屍萬段不可。”
“來啊,當爺怕了你這妖人不成?不男不女的。”冷昱一點不示弱。
“你……”竟然敢罵他不男不女,拓拔清宏撥劍又要上,緋雲無奈:“吵什麼吵,還要不要查案了?”
拓拔清宏看她又回來,臉色這纔好轉了些。
“你爲什麼說本宮賊喊捉賊?”豔麗的桃花眼裡,升起了層水氣,語氣裡竟然帶着委屈。
“耳朵真好。”緋雲說話時,聲音很小,就是不想讓他聽見。
“本宮內力高強,你離得再遠些,只要本宮想聽,一樣能聽見。”拓拔清宏得意地說道。
“那好,我拿證據給你看,不是你,你也有問題。”緋雲饒過他,向案發房間走去。
拓拔清宏趕緊跟上:“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來污陷本宮。”
“請問皇子殿下,是你第一個發現王爺出事的麼?”緋雲問道。
“不錯,的確是本宮第一個發現王叔死在屋裡。”
“那也就是說,是你第一個推開門?”
“不錯,門是本宮踹開的。”拓拔清宏道。
“你撒謊。”緋雲冷厲地喝道。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她,不知何故。
“這是一樁很典刑的密室殺人案,相信很多人都不清楚,門窗都是關得好好的,兇手是怎麼進來作案的,對不對?”緋雲問道。
“不錯,確實令人費解。”謝謙道:“莫非小云姑娘看出什麼來了?”
“我之所以說他在說謊,當然是有證據的,謝大人請過來看這個門栓,你不覺得很奇怪麼?”緋雲指着門後被折斷了的門栓道。
“沒看出什麼來啊……”謝謙一臉霧水。
“大人沒看到,門栓是反插着的麼?”緋雲提醒道。
“不錯,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確實是反插着的。”謝謙眼睛一亮道。
“大人再看門栓的斷口,如果由外而向裡折斷的話,交錯口會是這樣麼?應該反過來纔對,是吧。”緋雲取下門栓,將兩截合對上,說道。
“也就是說,有人事先把門栓弄斷,再插在門上,造成門是被栓住的假象,第一個進屋的人,只要做出用力踹門的樣子,別人就很容易相信,門是栓上後,被他踹開的。而當時那造假之人,可能驚慌,不小心將折斷的門栓反插,而沒注意,可謂百密一疏。”緋雲又道。
“也就是說,第一個進屋之人,早就知道王爺已經死了,只是做出一副才發現的樣子,皇子殿下,請你解釋解釋,這是何故?”謝謙冷冷地說道。
“我怎麼知道,我當時推了門,推不開就用腳踹,是了,好象是蠻容易就踹開了,當時也沒注意。”拓拔清宏目光躲閃道。
“那屋裡還有女人的腳印又作何解釋?”侍衛長道。
“對啊,屋裡還有女人的腳印,我們這裡,除了公主和公主的侍女外,並沒有女人,這腳印又從何而來?”拓拔清宏也道。
“這個腳印嘛,當然就是……”緋雲故意看了屋中所有人一眼,突然掀開拓拔清宏的袍子,拓拔清宏心頭一急,擡手就推,卻被早有準備的冷奕勳一指點了她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這個腳印當然就是你的,公主殿下,我說得可對?”緋雲大聲喝道。
所有人都看向拓拔清宏的腳,修長的小腿下,一雙天足小巧,腳踝精緻。
“你……你竟然不是三皇子,皇子殿下呢?”一旁的北戎國使臣驚愕道。
“公主殿下,你與三皇子,應該是孿生兄妹吧,你們兩是雙胞胎。”緋雲道。
境遠公主優雅地將頭上的冠帽一掀道:“是,本宮就是公主又如何?可王叔已經死了,還死在你們大錦境內,誰也不能證明是本宮殺了王叔,我確實早就發現王叔死了,是故意做出假象來,迷惑你們的,沒想到,竟然被你看穿。”
“王爺真的死了麼?”緋雲沒想到堂堂公主竟然如此無賴,差點就害自己命喪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