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清狂站在城內最高的塔樓之上,看着遠處那雪山山腰上,在不斷跳來跳去的細小的影子,雖然幅度並不大,但是卻很靈活,他起初並未注意,因爲從他這距離看過去,就如同是雪山上的一個小雪球滾落的樣子,但是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影子不斷的在往上,雖然上升的很緩慢,卻是真的在往上移動,那就絕對不會是個小雪球那麼簡單了,很可能是個人。
喜歡攀爬那雪山的人每年都有不少,但是真正能爬到那個高度的卻並不多,不但需要足夠的臂力,還要有良好的身體素質,越往上,呼吸越困難,他十七歲那年就攀過,也不過只到半山腰而已,這個人是什麼人,竟然比他還要爬得高?
“來人!”獨孤清狂不由喊道。
“皇上,奴才在!”一個太監頓時快速的上前,躬身應命。
“給朕準備輦,朕要去那裡!”獨孤清狂手指指向冷晗冰正在攀爬的那座雪山。
太監微微擡頭一看,頓時再度低了下去,“是,皇上!”
皇帝的車輦出城,自然是件大事,身後整齊軍隊早就準備就緒,只等護駕一起出城了。
獨孤清狂卻大手一揮,“朕帶幾個人去就可,大軍就不用隨行了,就在朕的地盤上,朕倒是不相信有人會膽敢刺殺朕。”
“皇上萬萬不可啊,如今前朝漏網的餘孽尚未抓到,陛下如此輕裝出行,萬一是個陷阱,那陛下的安危可就?”
有人阻止,話說未盡,但是言下之意卻已然能聽的分明瞭。
獨孤清狂冷笑了一下,心中清楚的很,他是偶然發現那個雪山上的影子的,所以不存在有人故意用這個來吸引他的注意力,從而佈下圈套害他的動機,畢竟今天決定上塔樓看看也是臨時起得意,看到那個人影更是偶然中的偶然,若是那布圈套的人,連這些都算計到了的話,自己這江山怕是也坐不穩了,乾脆直接等着人給拿走就是了,還做什麼皇帝?
這些大臣多半是從前和自己同朝爲官的,一部分是從前就忠心自己的,如今自己登基,都封了**高爵,而另一部分則是在他的鐵腕手段威逼下,勉強對自己臣服的,不過心中多少是存着什麼樣的心,他獨孤清狂也都知道,哼,若非是新登基,大寶未穩,否則這些人他早就一個個的送他們上西天了,此刻會擔心自己的安危的,也無非就是自己的一干親信而已。
“這朕心中有數,李將軍不必說了!出發!”獨孤清狂輕輕伸出一隻手,只簡短的說了一句話,那之前勸阻他不要輕裝出城的將軍就不再說話了,似乎對獨孤清狂的話,很是信服。
*
當獨孤清狂到達冷晗冰所攀爬的那座雪山下之時,發現有個老頭正在焦急的仰頭往上看着,奈何山高坡陡,雪厚且雲氣也厚重,哪裡能看得到冷晗冰的身影?
聽到身後雪狗奔跑的聲音,只道又有人趁着今天好,想要來爬雪山,不由嘆了一口氣,也未回頭。
直到聽到後面傳來尖銳的非男非女的聲音,“大膽老頭,見到萬歲御駕在此,竟然連頭都不回?”
御駕?老頭好一會兒還才反應過來是皇帝來了,頓時腿一哆嗦,連忙回過身子就跪了下來,“草民不知皇上駕到,草民惶恐,草民有罪…
…”
“你先且起來,朕問你,這雪山之上的人,可是你拉過來的?”獨孤清狂如今好奇的是已經爬上去的人,哪裡有功夫去怪罪一個老頭?
“回稟萬歲,是,是的,那位夫人給了草民五兩銀子,讓草民載她來這裡,一會兒再等她一起回城去。”老頭聲音有些發抖的好一會兒,才終於把話給說完了。
“夫人?你是說獨自一個人爬上去的是個女人?”獨孤清狂這下更是好奇了,這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是,是的,萬歲,是個很年輕的夫人。”老頭再度躬身道。
“嗯,朕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獨孤清狂揮了揮手,老頭是個實在人,一想起已經收了冷晗冰的銀子,卻不等她一起回去,自己先走了的話,有點不甘願,但是對方是皇帝,皇帝讓他走,他不走似乎也不行,不由稍稍猶豫了一下。
“還有什麼事?”獨孤清狂瞄了他一眼。
老頭頓時搖頭,“沒有,沒有,草民告退!”
也沒敢再看一眼那大雪山,老頭無奈駕着車離開了。
而正頂着風雪,不停的四處鑿冰雪的冷晗冰,已經看不到山下的一切了,她全神貫注的勘測這冰層的厚度。
她如今所站之地,不過是在山是三分之二處,到頂還有很長的路要爬,不過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往上了。
只要這個地方的冰層和雪層能夠被裂開的話,也足夠明月城不好過了。
冰鑿幾乎進去了大半,但是還是沒有半絲到底的跡象,冷晗冰多少也知道這雪山,果真是座老雪山了,越往上那雪的堅硬度都和冰,不相上下了,若是站在此地朝着山頂開槍的話,估計還能有用,不過若是在明月城內,想要這雪山崩塌的話,就得另想其他辦法了。
站在高高的半山腰上,看向另外兩座雪峰,也是朦朧連綿在一堆的雪氣中,山腳下看彼此的距離已然很遠了,到了山上再看,這峰與峰之間的距離似乎更遠了,然而從她的所在看明月城時,反而感覺不過是山腳下的一個不大的四方城池,似乎輕易就能被淹沒和覆蓋掉一般。
這邊這座山上情況如此,另外兩座雪山冰雪層厚度應該也差不太遠,心中有了數之後,冷晗冰就開始順着繩索,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往下蕩了。
上山花了冷晗冰好幾個小時,下山雖然沒有花同樣多的時間,卻也費時不短,寒冷的感覺也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入侵她的骨頭,讓冷晗冰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麼一個鬼地方纔好。
身子利落的落到地面的剎那,她就已經轉過了身子,“你們是什麼人?”
獨孤清狂也在冷晗冰轉身的剎那,徹底驚豔了,沒想到會是這麼年輕絕美的一個女子,一時間也完全沒有把她冷凝和不悅收在眼底。
“大膽!當今皇上在此,還不跪下?”兩個跟着獨孤清狂而來的太監,早就凍得簌簌發抖了,已經在這山下等了將近兩個多時辰了,這個女人才下來,偏生萬歲不走,他們也不敢喊凍,此刻這話喊出,已經完全沒了氣勢,只聽到牙根發顫的聲音了。
冷晗冰一邊割斷腰間的繩索,一邊掃了一眼正打量他的獨孤清狂,有幾分意外,這古代旁得不及現代進步,不過這男人倒是個個長的
一副好皮囊,本以爲這個篡位爲帝的,旁人口中的‘佞臣賊子’的獨孤清狂,長得什麼模樣呢,如此看來,卻是個不輸鳳悠然半分的英挺男子。
只是那眉宇間的煞氣極重,破壞了他整體給人的感覺,不過自己比之他,煞氣估計同樣不逞多讓,所以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
“你就是獨孤清狂?”
冷晗冰的聲音清透乾脆,在獨孤清狂的耳朵裡聽來猶如天籟,有意思,這個女人非但一人敢獨上雪山,還美貌超絕,更重要的是半點沒有把他皇帝的身份看在眼裡,是太過張狂了呢,還是她也覺得自己不配坐這月降國的江山呢?
“大,大,大膽--”身後的太監眼珠子都要被嚇出來了,居然有人知道萬歲在這裡,還敢直呼名字?
“退下!”獨孤清狂嚴厲的喝了一聲,兩個太監頓時躬身退後了好幾步遠。
此時獨孤清狂才道,“朕就是獨孤清狂,你不是月降國的人吧!”
“說的不錯!的確不是。”冷晗冰雖然對鳳悠然說過,她隨時會保有與獨孤清狂做交易的權利,但是在冷晗冰的心裡,她並不想要與獨孤清狂有什麼樣的糾葛,畢竟說到底她要的不過是痛快的解決問題,然後走人而已,而不是想要與陰謀的野心分子,去打什麼深層的交道。
只是沒想到,獨孤清狂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看那兩個快要凍死的太監的模樣,似乎已經在這裡等自己很久了,他有什麼目的?
“夫人真是快言快語,敢問夫人尊姓大名?來明月城有什麼打算?”獨孤清狂此時才注意到冷晗冰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氣息,已經那冷凝不已的面容,不過他既然已經在這下面等了她兩個時辰,總要有所收穫不是嗎?
“冷晗冰!來殺人!”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冷晗冰乾脆利落的回答道。
“冷夫人真是會開玩笑!”獨孤清狂似乎也沒料到居然會她這麼回答問題,頓時感覺到一股被戲弄的感覺,面色當即就有些不好看了起來。
“那是你的輦車?天色不早了,既然你趕走了我的車,那你就有責任用你的車把我栽回城裡去。”
冷晗冰一邊說,一邊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屬於獨孤清狂的雪車。
“冷晗冰,你是有所恃,還是以爲朕不能拿你怎麼着,所以才如此大膽,放任朕的問題,不做回答?”獨孤清狂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對着背後已經跨出去好幾步的冷晗冰,語帶警告的道。
“真正的帝王纔不會在乎人們表面上對他如何,他在意的是能否控制人心。你這皇位的黑了鳳悠然而得來的,這全天下都知道,我對你的皇位如何來的,半點不鄙視,這世界本就是勝者爲王敗者寇的,誰也不比誰高貴幹淨,但是你即便是皇帝,也總有你管不着也管不動的人和物,一個人的掌控欲太強,有時也是麻煩,你的目標若只是要做過皇帝的話,那麼你如今該想的就是如何坐穩你的位置,而不是盯着一個不是的你的子民的女人,展露你的威嚴!”
冷晗冰頭也沒回,繼續往輦車的方向走去,而獨孤清狂在聽到她第一句話出口之時,就已經忍不住轉過了身,此刻也大步追了上來,與她並排往前走去,“你對我月降國的事情,好像知道的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