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感知之中,方麒捕捉到了那三十多歲的黑衣男子向自己走來,他眉梢微挑,卻不動聲色,仍在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很愜意的樣子。
“小哥,借個位子坐坐如何?”黑衣男子在方麒旁邊停下,笑着問道。
方麒端起酒杯,頓了一下,又輕輕放下,同樣笑道:“我只喜歡美女坐在旁邊,如果你變成個美女,就請坐吧。”
“呵呵……很有趣。”
黑衣男子輕笑一下,凝視着他,目光略顯深邃,片刻微笑着搖搖頭,似有些無奈的道:“小哥要我變成美女,我可是沒辦法做到,既然如此,便不打擾小哥了,後會有期。”
黑衣男子說完上樓,沒有再看過來。
方麒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很奇怪,卻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只是他來找自己搭訕的目的是什麼?
懷着疑惑,方麒放下了酒杯,站起身往廳外走去,無論如何此處都是是非之地,多待便會暴露,反正今日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便不再多留。
閣樓上,邀請方晴、烏玉等人進入雅間後,王冰顏也正要轉身走進,她卻忽然視線一凝,望向那走出酒樓的少年,黛眉微微一蹙。
不知爲何,這個少年的背影讓她很熟悉,隱隱約約,竟以昨夜那窺視自己的混蛋有些相似。
“難道是他?”
王冰顏雙眸一寒,昨天自己本是到郊外去獵殺妖獸歷練,於深夜時纔會進入那幽谷瀑布下沐浴,沒想到竟遭遇此生最大羞憤之事,對於那窺視自己身體的混蛋,她立誓殺之,現在看到這少年的背影相似,心中一股殺意不可遏制的瀰漫起來。
“王海!”
她衝着邊上侍衛招了招手:“去,跟着這個少年,查清楚是不是昨夜我們追殺之人,若是確定,先斬後奏!”
叫做王海的侍衛閃身離去,細看此人,赫然是先前奉王冰顏之命追殺方麒的人,只不過方麒手段厲害,他連半點影子都沒追到,只好先雖王冰顏回城。
……
夕陽西下,夜幕將整個大地籠罩在內。
現在是非常時期,方家前兩日發生之事又傳得沸沸揚揚,未免暴露,方麒從劍尊第一樓出來後,便在城西一角尋了家偏僻客棧住下,雖然條件簡陋,但方麒也不是奢侈之人,住的倒也安逸。
此刻,他靜靜端坐在牀榻上,雙手結出印法,一呼一吸之間,都有着天地靈力循環,引入鼻息之中,洗滌體內十四條靈脈。
無論身處何時何地,修煉總是方麒必須要做的事情,只有不斷的提升,不斷的強大,才能夠在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且在兩日後,第一家族榮譽戰便要開戰,他必須勤加修煉,梳理靈脈,令自身保持巔峰。
以神念審視體內,靈脈周邊的九道光紋璀璨明亮,沒有一絲暗晦色澤,代表他的境界已經徹底穩固在靈脈境九重,不過他還是要不斷的吸收靈力來洗滌靈脈,剔除所有雜質,等到靈脈再次變得清澈,便是跨進靈脈境十重的契機。
不過方麒兩世的修煉經驗,深深知道修煉一途欲速則不達,凡事都要講究循序漸進,所以他保持平穩的心態,不驕不躁,不急不緩,如此修煉取得的效果則更好,靈力更順暢,累積的也更足,質量高過他人許多倍。
見體內一切平靜,方麒便撤回了神念,逸入禁神圖中,再次觀望九天封禁陣這座上古奇陣。
但這一次,他則徑直鎖定新增的第十道封禁柱,神念緩緩飄逸過去,圍着這道柱子旋轉。
在湖底拼命催動禁神圖對這道封禁柱展開鎮壓後,這柱子已經恢復了平靜,不再有異樣,但至今回想起來,方麒不僅心有餘悸,同時也疑惑萬分。
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這柱子能夠發出白光,爲他引導天地能量。
“看來從古墓得到的這道石柱非同一般,其中必定蘊含某種我無法知曉的秘密。”
方麒心裡好奇,當初在探索古墓秘境之時,以爲這石柱不過平平無奇的一物,想不到竟自主鑲嵌到這大陣之中,成爲第十道封禁柱,雖然現在方麒仍然無法催動這座大陣,但他很肯定,自從多了第十道封禁柱之後,九天封禁陣的力量變得更強。
同時也意味着將來他要催動此陣也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興許也只有等到晉入靈漩境,擁有催動九天封禁陣的力量後,才能窺探到這第十道封禁柱裡面到底隱藏什麼奇妙。”
方麒暗道。
“有動靜?”
正想着的時候,突然方麒神念一凝,睜開雙目向上掠動,然後他張開雙臂,如壁虎般緊緊貼住房樑,屏息凝神盯住下方。
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靜到連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都聽不到。
“唰唰唰。”
果然片刻之後,房檐窗外都有着一道道黑影掠過,隨後一道道兩尺長的鋼釘猛地破窗飛來。
密密麻麻的如同飛劍一般,將房內牀鋪和茶几射成了馬蜂窩。而那些鋼釘在接觸刺入之後,倏然間融化,成了一攤攤墨綠色的**,散發出刺鼻的藥味,牀鋪、茶几、桌椅在這些藥液侵蝕下發出“咯咯”聲響,轉眼間竟被腐蝕成了虛無。
看到這一幕,方麒慶幸自己神念無敵,感知敏銳,事先察覺到有人向他逼近,其帶有殺氣,才能夠事先避開,否則如今恐怕自己也已經融爲一灘血水,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是誰要殺我?莫非是四大家族知道了我的行蹤?”
方麒心中暗忖,今日行走,他自認隱秘,一路上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爲何會有人知道自己藏身在此,於這暗夜中刺殺?
“進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沒有!”
方麒思索之時,外面傳來聲音,隨即房門被巨力打爆,唰唰兩道人影衝進來,但是他們前腳剛踏入,兩道刀劍光影從房樑閃過,這兩人慘叫聲還未發出,身體便砰的一聲爆成血霧。
“御風術!”
以萬象寂滅術左刀又劍瞬息擊殺兩人,方麒迅速展動身形,閃電一般暴掠出房門,一路撞飛四五個蒙面武者,跳窗遁出客棧。
“好一個狡猾的小子,給我追!”
一聲凜然暴喝響起,一共有數十名靈脈境九重的蒙面武者,紛紛向方麒遁逃的方向追趕而去,他們每一個人都揹負着六尺長刀,高舉起來,散發着滲人的寒光。
深邃的夜空上,濃厚的烏雲遮住了月光,使得這夜色漆黑沉沉,更是時有狂風怒號,彷彿一場傾盆大雨就要降臨。
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方麒目力過人,感知敏銳,縱身閃爍之間就遁出了數裡外,臨近城門。
追殺他的人,實力均在靈脈境九重,縱然方麒實力強悍,能夠傲視同級武者,但也要看數量,現在對方人多勢衆,交手起來於他不利,更會驚動四大家族,到時候所有的計劃將胎死腹中。
“先出城再說!”
方麒咬牙沉喝一聲,展開御風術跳出千米外,到達城門下方。
也在這月黑風高,滿城肅殺之時,在不遠處陰暗的一角,六七名黑衣人顯現出來,與追殺方麒的數十名殺手不同,這幾人並非蒙面,但雙眼卻不含半點人類應有的感情,全身更是透着彷彿令空氣都要凍結的冰冷殺氣。
彷彿,他們就是爲了殺戮而生。
只是此刻,在這數人中卻有一張熟悉的面孔,是一個俊美青年,居然是白天之時在劍尊第一樓出現的烏陵王朝之人,烏玉。
“趙青,你真的確定,此人便是攪亂我們擒殺落雁公主,使得我們功敗垂成的混賬?”
烏玉在遠處盯着方麒閃掠的身影,已經沒有了白天時候的風度,而是變得冷酷無情,眼中殺機畢露。
“回稟玉皇子,我的線索絕對沒有錯,當日我的幾位同門被殺,家師便賜下噬魂三元境,此境能夠吸收死者魂魄,重現死前發生之事,當日我便拿着這寶貝到現場勘查。”
那在酒樓之時向方麒搭訕的三十多歲男子說着,手中光芒一閃,一個拳頭大小的微縮型惡獸頭顱閃現而出,在這惡獸口中銜着一面四方鏡,鏡中呈現出方麒在護城河邊救下落雁公主,擊殺飛天門高手的一幕。
“果然是他!”烏玉臉色一沉。
那名叫趙青的黑衣男子也是目露猙獰,語氣沉沉的道:“今日劍尊第一樓之時,我便覺得蹊蹺,上前刺探後纔看清他的真面目。此子殺我同門,破壞咱們的計劃,罪無可恕!”
“殺!給我殺了此人!”
烏玉陰沉沉的吼道:“擒殺落雁公主的計策,本皇子不知道籌劃了多久,卻在這個關鍵時候被這畜生攪亂,此人不殺,難消我心頭之恨!”
“嗯?他竟要出城?”
烏玉連聲吼着,突然眼神微變,死死盯住掠向城門的方麒,連忙衝趙青低喝道:“絕對不能讓他出城,否則一旦追蹤出去,必定要驚動城門守衛,到時候劍尊皇室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怕是要引出天大的麻煩。”
“趙青!你們隨我出手,滅了此子!”
沉喝一聲,烏玉拔出一口三尺青鋒劍,就要對方麒展開狠辣襲殺。
“皇子且慢。”
趙青突然伸手阻攔,臉上露出陰測測的笑容,道:“今夜刺殺他的人早已做好了埋伏,他跑不掉的,等到他們廝殺,咱們再出去一網打盡豈不更好?”
“咻咻咻!”
也在此時,一道道氣息凜冽的身影,突兀的從城門掠下,阻攔了去路。
看到這一幕,方麒身形停頓下來,不再縱身閃掠,也沒有向後退避,因爲他知道,後面的退路也被封鎖了。
果然,一路從客棧追殺到此的數十名蒙面武者迅速趕來,兩批人馬回合,把他團團圍攏在內。
“哪裡來的烏龜孫子,爲何行刺少爺?”
方麒沉着臉,視線在人羣中一一掃過,面色漸漸冷冽下來。
“廢話少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自然要死!”
一個身影站出,聲音帶着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