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過就是個名頭,如今她已有位高權重的公主親孃,犯不着再得個郡主的封號,那樣只會惹來衆人對她的不滿。
她倒是無所謂,這世並不打算嫁人,聲譽對她而言並沒用。
可孃親雖說貴爲天家公主,又有個極其護妹的天子兄長,但到底抵不過流言的中傷。
“不過是個郡主,你是我生的,封個郡主並不爲過。”哪知事事順着她的寧國公主,在這件事上頗爲執着。
寧國公主才說完,就見她要張口反駁,便就先她一步說道,“好了姝兒,別的事娘都可以順着你,可唯獨這事不行。”
“娘虧欠了你十三年,倘若你不能讓娘彌補一些,娘這心裡必定是要一直愧疚的。”
寧國公主拉着她的手,眼裡俱是內疚之色,又嘆了口氣,“娘知道你心裡是不怪我的,可娘當年確實是做錯了的,是娘過於大意了,否則也不會叫那裴氏有機可乘。”
女兒就更不用過這十三年的苦日子了。
想起裴氏的女兒在她膝下過了十三年富貴日子,卻對她的女兒那般冷淡疏離,甚至是任由她人欺負,寧國公主這心裡就跟刀割了似的,直想一刀砍了那母女二人。
“……”見孃親又說起了這番話,又開始自責了,趙雙姝微有些無奈,但還是隻有不吭聲了。
罷了罷了,既然孃親非要彌補她一些,心裡纔沒有那麼內疚的話,那就讓孃親折騰去吧!
大不了到時候她就把一切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好了。
又過了會兒,眼看着這都要到伯府了,孃親還在說個不停,趙雙姝只好轉移話題,笑道,“娘,想來汀蘭書院送喜報的人已經到了!”
但凡是考中了的,家中都會收到一份喜報,過兩日便就會在家中設宴擺酒,慶祝的同時也是一種炫耀。
“啊?”寧國公主顯然是還沒回過神來,想了想她說的,到底沒再說了,點了點頭,“確實是應該到了的。”
接着寧國公主眼裡便就漫上了笑意,朝她彎脣笑道,“姝兒,回去後孃就讓人四處送帖子,明兒替你設宴慶祝。”
趙雙姝就擡了眸,眼底透着三分無奈,自然是清楚孃親的心思,正要張口勸說,就見孃親朝她說道,“放心,娘心裡自有分寸的。”
在裴氏沒有主動承認之前,就是公之於衆,也沒有幾個人會真的相信。
唯有想辦法逼得裴氏主動說出,且有可信之人替姝兒作證,方纔能堵住衆人的悠悠之口,姝兒的身份也能變得名正言順。
寧國公主說完便就去看女兒的神色,卻見她好好地流下淚來,頓時就慌了手腳,“姝兒,你,你怎麼哭了?”
見着孃親這般慌張,趙雙姝心裡暖融融的,彎了彎脣角,笑着握住孃親的手,說道,“娘不必擔心女兒,女兒這是心裡高興。”
前世從不曾有人這般待她好過,更沒有人事無鉅細地替她着想過,便就是好友,也只是她前世稍微美好的一個回憶罷了。
孃親對她,是真真切切的好。
趙雙姝臉上掛着淚痕,卻是笑着的,又說這樣沒頭沒腦的話,倒是叫寧國公主有些懵了。
等她反應過來後,寧國公主也忍不住流了淚,無聲地將她擁入懷裡。
這世間最美好的,莫過於如此了。
……
母女二人回到伯府的時候,伯府上下早已等在了大門前。
“臣婦、臣見過寧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奴婢、奴才見過寧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寧國公主先從馬車上下來,衆人便就朝她行禮,聽得她說了一聲“免禮”,起身擡頭時卻都愣住了。
寧國公主親自扶趙雙姝從馬車上下來,二人相處得似乎頗爲愉快。
嫡母和庶女能相處成這樣,這是衆人絕對不信的。
可就是他們不信的一幕,卻是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喜報呢?”寧國公主掃了眼衆人,神色又恢復成了那副冷冷淡淡的。
衆人還沉浸在方纔那“驚悚”的一幕裡不能自拔,便就沒人回答她。
見狀,寧國公主不由皺起了眉頭,頗有些不快地道,“喜報在何人手裡?”
這些個人,難不成還想把着她姝兒的喜報不交出來?
也實在是妄想得很!
“在,在祠堂裡……”周氏到底要更冷靜一些,率先反應了過來。
先前送喜報的人來過了之後,老夫人就讓她把喜報放到了祠堂,說這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了。
老夫人是長輩,又是伯府的一把手,周氏自然就只有照做的份兒。
“祠堂?”寧國公主目光倏地就冷了下來,聲音高了幾個度,“取過來。”
那是她女兒的喜報,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要不了多久,她就要把女兒接回公主府去住,絕不讓女兒留在這吃人的地方。
“……”周氏就白了臉,轉頭朝老夫人看了眼,卻見老夫人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更沒有說一句話。
周氏心裡就清楚了,老夫人必然是不願意交出來的,可眼下寧國公主主動張口,不給就是得罪人。
這個老刁婆,竟然把這燙手的山芋丟給她!
周氏心裡煩得很,忍不住把老夫人給暗罵了一通,卻還是得面對寧國公主。
“怎麼,這是不肯了?”寧國公主一見她這副臉色,當即就拉下了臉,沉了聲音。
周氏一聽,顧不得老夫人的態度,登時就點了頭,“自是沒有的,臣婦這就讓人去取來!”
說完,忙不迭地讓人去取了。
寧國公主面色稍霽,在等着喜報的時候,她又悠悠說了句,“姝姐兒考中汀蘭書院此次的頭名,應當爲她設宴慶賀。”
還沒說完,就見周氏連忙點了頭,賠着笑臉說道,“應該的應該的,臣婦稍後就命人着手準備!”
汀蘭書院的頭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考得中的,更別說還是全滿分了。
雖然,周氏心裡也確實是有些羨慕嫉妒,但這並不妨礙她對設宴的熱情。
她的嫵兒雖說沒有這個才學,但如今有了這樣的一個長姐,又有寧國公主坐鎮,宴席上必定會有很多貴人前來道賀。
屆時,她身爲宴席的操辦人,帶着自己的女兒多認識幾個人,半點都不爲過。
哪知寧國公主一張口,就碎了她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