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女兒從小到大從不敢違逆過誰,可如今母親爲了女兒好,願女兒能有個更好的未來,父親爲何不肯答應呢?”趙雙姝緩緩擡起頭,俊俏的小臉上掛了兩道淚痕。
這兒又是在伯府大門前,來往的路人見了紛紛駐足。
老夫人和趙長侯最是好顏面,見狀如何還能站得下去?
趙長侯便就朝老夫人看了眼,老夫人也是滿心的憤怒不願,可到底沒有辦法,微微點了點頭。
有了老夫人的首肯,趙長侯先是做出猶豫的模樣,然後纔對着趙雙姝說了句,“倘若今日不是你開口,此事爲父是斷然不能夠答應的,你畢竟是伯府的姑娘,嬌姐兒是你母親生的尚且就算了,可你不是,哪裡能隨着你母親過府辦宴的?”
說着,趙長侯面上便就露出些許傷感來,嘆道,“只是你說得也對,你母親對你素來很好,如今你長大了,懂得知恩圖報,爲父原是應該爲你高興的。”
一席話說下來,唯獨沒有明着說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對於老夫人和趙長侯的心思,趙雙姝心知肚明,點點頭,頗爲感激地謝道,“多謝父親,女兒便就是隨着母親過府設宴,可女兒終會還是父親的女兒,也記得自己姓趙。”
看着這父慈女孝的一幕,老夫人不知怎的就有幾分憤怒,心道原本還覺得大丫頭是個好的,沒想到竟也是個攀炎附勢的!
從前還沒·入寧國公主青眼的時候,就對着她各種恭維討好,還親自替她討來治消渴病的藥方。
可如今這才入了寧國公主青眼沒多久,就站到了寧國公主那邊,和她成了對立的!
老夫人心裡憤怒得不行,直道自己是看錯了一頭白眼狼。
趙雙姝可不知道她的心思,於她而言,只要老夫人不干涉她,她自然是願意盡孝道的。
可若是老夫人妨礙到了她孃親,那就不能怪她了。
天大地大,孃親最大!
趙長侯看了看一臉感激的長女,不知怎的就有幾分後悔,可轉念一想又只能算了。
原本他確實是有想過借女兒的喜宴,來多結交一些權貴,但女兒能夠攀上寧國公主這株高枝,往後就是嫁了人,也還是趙家的姑娘,對他反倒更有益。
方纔他真是混過了頭,竟然還會反對寧國公主替她設宴,就應該雙手贊成纔是啊!
“你我父女,爲父也是希望你能夠更好的,哪裡就用得着這般嚴肅了?”趙長侯一改先前的反對態度,無比溫和。
見着駙馬變臉這樣快,明杏和柳絮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公主當年是怎麼看上駙馬的?
這樣立場不堅定的男子,就是送給她們,她們也不要!
趙雙姝朝二人看了眼,眼裡帶着極淡笑意,看破不揭破,反倒是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明杏和柳絮嘴角就抽得更厲害了。
如今趙長侯已經改了立場,老夫人和周氏就是心裡再不甘願,也只能認了。
周氏站了出來,訕訕地笑道,“既然伯兄都沒什麼意見,那我自然也是沒有意見的,只是不知公主都打算請哪些人?”
寧國公主就淡淡地瞥了眼她,說了句,“如何操持我自有分寸,怎麼,二弟妹如今是打算連我公主府也一併管了嗎?”
以爲她看不出來周氏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是沒說破罷了!
對於周氏這樣毫無立場的人,寧國公主素來是瞧不上的。
周氏一聽,她哪裡敢有那個心思,連忙回道,“公主恕罪,臣婦絕沒有這個意思!”
她頂多也就是敢染指伯府,至於公主府,那是想都沒想過的。
見她這樣,寧國公主倒是沒再多說,眸色淡然地看了眼趙長侯,卻見他面上頗有幾分尷尬。
有尷尬,纔是正常的。
……
很快,丫鬟就從祠堂取來了喜報,喜報是謝皇后親自寫的,用的是中宮皇后專用的懿旨。
“啓稟公主殿下,這便就是宮中送來的喜報。”丫鬟低着頭,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是在打顫的。
寧國公主絲毫沒有將一個丫鬟放在心上,接過那道喜報,便就朝丫鬟擺了擺手,打開喜報瞅了幾眼。
趙長侯才下朝回來呢,只聽說了女兒考中頭名的事,還沒見過喜報,便伸長了脖子湊過去,可惜卻被寧國公主故意側身擋住。
趙長侯,“……”
這也太小氣了些吧!
不過就是鬧了個矛盾,何況他都已經做出了讓步,還想如何?
可不管他心裡如何想,寧國公主就是不肯把喜報給他看,拿到了趙雙姝跟前,與她柔聲說道,“姝姐兒,這是皇嫂親筆寫的。”
提起謝皇后的時候,寧國公主眼裡像是忽然冒出了亮光。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趙雙姝瞧得分明,心裡的疑惑加深,不過到底不方便追問,便只好先壓下,點了點頭,“女兒曾見過一回皇后娘娘的字跡,聽聞皇后娘娘最不擅長的就是書法,可在女兒看來,女兒就是再練三年也不及皇后娘娘。”
原本聽到女兒說謝皇后書法不擅長時,寧國公主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
畢竟是自己女兒,不能說不能罵,可被說的那個人是謝皇后,寧國公主心裡便就有些矛盾。
聽到女兒後邊說的,寧國公主心底這才鬆了口氣,總算不必左右爲難。
“皇嫂的書法雖說確實比不過班山長,但到底也是苦練多年。”寧國公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對於孃親方纔眼底的神色,趙雙姝心裡很有幾分複雜,只希望她猜的是錯的。
母女二人說着話,趙長侯竟有種錯覺,覺得她二人才是嫡親的母女,可這個念頭才閃過,就被他甩了甩腦袋,給拋了出去。
嬌姐兒纔是寧國公主所生,姝姐兒是曼娘生的纔對。
也只能是這樣!
趙長侯眼底閃過一抹狠絕,低下頭再擡頭時,就已經不見了。
趙雙姝回過頭來的那一刻,正好撞見他眼底的那一抹狠絕,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父親他,到底是知道那個秘密還是不知道?
一時間,她竟有幾分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