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震怒，崔氏及蓮香都低下了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那趙雙嬌雖說是伯府的姑娘，可她的母親卻是寧國公主，她們可沒這個膽子去附和老夫人。
“我乏了，都回去吧！”屋子裡靜悄悄的，老夫人擺了擺手。
蓮香攙着老夫人起身，朝趙雙姝及崔氏微微頷首，進了裡屋。
崔氏看了眼低頭不語的趙雙姝，毫不掩飾眼底的那抹蔑色，“今兒這天還怪冷的，祖母既然已經進屋歇下，大妹妹還不回去嗎？”
只差沒說她死皮賴臉地坐在這兒。
趙雙姝明面上就是個膽小如鼠的，伯府裡沒人把她放眼裡，崔氏又自詡身份尊貴，沒等她回答就起身走了。
掀起簾子出去之前，崔氏還回頭瞧了她一眼，只留下一句，“大妹妹還是早些回去吧，這要是在德安堂吹了風冷着，沒得還要連累祖母聲譽呢！”
說罷，摔簾子走了。
蓮香是扶着老夫人進了屋，蓮蓉還在這兒站着，並不敢小瞧了她。
“大姑娘……”蓮蓉想起老夫人對這位的態度，又只好忍下。
她是伺候了老夫人多年的，可是要比崔氏看得清楚。
“我還有一篇功課沒寫完，這就回去了，”趙雙姝並未惱怒，反而朝她一笑，“那方子聽說是很有用，祖母那兒還要勞煩蓮蓉姐姐了。”
走之前也不忘關心老夫人的身子，這倒是讓蓮蓉更肯定了。
這位大姑娘，先前確實是她看走了眼。
蓮蓉連忙站直了身子，端着笑臉送了她出去，抹了把汗。
……
趙雙姝爲老夫人求得秘方，並冒着大冷天親自送過去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伯府。
周氏聽了並沒多惱怒，拿着從梧桐居取回來的秘方看了眼，“這大丫頭倒是個有本事的，瞧着可是要比你聰慧太多。”
周氏邊說着，邊斜了眼趙雙嫵，偏生後者絲毫沒有聽出。
“娘先前說得沒錯，大姐姐確實是變了的。”趙雙嫵擡眸，很認真地說道。
周氏嘴角努了努，沒打算糾正女兒的毛病，斜眼瞅着她，將那張秘方收好，“我之前就和你說她變了，偏你還不信，這回總算相信了？”
不過說來倒也奇怪，那大丫頭昨兒坑了她，今兒倒還肯把秘方交出來。
只是……
“嫵兒，她這秘方確定是真的？”周氏又拿出秘方瞅了幾眼，總覺得那丫頭沒這麼好心。
她縱容下人剋扣了那丫頭多年月例，絕大多數進了她囊中，那丫頭又不是猜不出，還能有這樣好心？
以德報怨的事，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趙雙嫵先是一愣，然後就無所謂地笑了，拉着周氏坐下，“娘你是不知道，我今兒才知道，大姐姐其實也是個爽快人！”
同爲爽快人，她相信大姐姐是不會誆自己的。
“……”周氏聽了很是無奈，忍不住點了下她額頭，嗔了聲，“你呀！”
真真是個不讓她省心的。
周氏望着女兒，心裡頗爲複雜，喜憂參半。
身爲生母，她自然是盼着女兒能永遠這般，天真單純地活着。
可女兒還未出閣時，她尚且還能護得住，一旦嫁了人，那就不是她能插手管得了的。
心思過於單純的人，在如狼似虎的後宅可謂是寸步難行。
趙雙嫵並沒意識到這些，也想不到這麼遠，搶過秘方跑遠了。
“娘，我這就讓人按着方子抓藥去！”
“……”周氏心底又是一陣無奈，擡眸望了眼窗外，輕嘆一聲。
……
趙雙婉從梧桐居用完午膳，就回了棲梧居歇息。
鈴蘭快步進來，湊到她耳邊說了番，然後就站直了身子。
“原來三姐姐攜禮物過去梧桐居，是爲了討要那張秘方。”趙雙婉眉目溫柔，脣齒含笑。
她就說嘛，平時無事從不登門的三姐姐，如何會肯去梧桐居，還帶了禮物。
不過，這倒也符合三姐姐的行事作風。
“後來送走了三姑娘，大姑娘便帶着兩個丫鬟去了德安堂，聽說是大姑娘特意爲老夫人求了張安眠的藥方。”鈴蘭輕輕一笑。
她們家姑娘和大姑娘素來交好，她多打聽些大姑娘的事，姑娘聽了心裡也歡喜。
可這回趙雙婉卻沒了笑容，表情頗有些嚴肅，鈴蘭拿不定主意，試探着說了句，“姑娘可是不願聽大姑娘的消息？”
鈴蘭臉上也沒了笑容，以往姑娘可是最愛聽大姑娘的事，總想着知道得多一些，也能及時爲大姑娘排憂解難。
“這倒是沒有，”趙雙婉擡眸，朝她搖頭，“我只是想着，大姐姐必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否則以她那息事寧人的性子，如何會主動跑去討好祖母？”
她比大姐姐小一歲，和三姐姐算是同年出生，但她和大姐姐的關係纔是最好的。
她雖是嫡出，但卻是庶出裡頭的嫡出，比不得三姐姐，自然和大姐姐惺惺相惜。
從小大姐姐就是個不願惹事的性子，即便是被人欺負了，也只會選擇忍氣吞聲。
像這兩日發生的，從前她是想都想不出來的。
“原來姑娘擔心的是這個，倒是奴婢想多了，”鈴蘭頗爲歉疚，撓撓頭說道，“姑娘既然擔心大姑娘，何不如過去問問？”
問明白了，總歸就沒那麼擔心了。
趙雙婉就搖了搖頭，還沒開口，外頭就傳三夫人過來了。
“孃親來了，這事稍後再說。”趙雙婉起身，朝鈴蘭叮囑道。
鈴蘭立刻保證，與她一道出了屋子。
辛氏也是聽了德安堂發生的事，特意過來找女兒說話的。
“娘怎麼過來了？”趙雙婉只做不知，上前親自替她解下斗篷，遞給了一旁的鈴蘭。
辛氏看了眼面色淡然如水的女兒，拉着她的手邊走邊說，“這兩日梧桐居發生的事你也都是瞧見了的，就沒覺得大丫頭有哪裡不對嗎？”
進了屋子後，鈴蘭搬來碳爐燒着，辛氏拉着趙雙婉坐下。
“我知道你素來可憐大丫頭，與她走得近，關係也最好。”辛氏慢悠悠地說着。
趙雙婉原是低着頭的，聞言只好擡頭，衝着辛氏彎脣一笑，“孃親是知道我的，大姐姐就是身份比不過其他人，但大姐姐爲人卻是極好的。”
她自己也算不得多高貴的出身，哪裡有資格可憐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