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你,你就是近日來風頭正盛的那位清河縣主吧?”見她二人竟是親戚,文燕便就湊過來問了句。
可她素來說話直腸子,最是容易得罪人,鄴都貴女沒幾個願意和她過分親近的。
趙雙姝前世只遠遠地見過她一面,後又聽趙雙嬌說她壞話,對她的印象自然就不會有多好。
可如今趙雙姝卻覺得,這個文燕除了性子有些不討喜外,別的倒是比其他人強多了。
最起碼,與她說話不用彎彎繞繞的。
“風頭正盛說不上,”趙雙姝輕輕地點了頭,掃了眼裴珊沄,淡淡說道,“文縣主和裴家表妹很熟嗎?”
這樣的宴席,通常都是和自己相熟的湊一處,方便閒聊。
可她分明記得文家和裴家是不認識的,來往就更是沒有了,八成是這裴珊沄主動打的招呼。
文燕不知道她的來頭,又見她能被邀請來赴蕭夫人的壽誕,自然就把她當成了鄴都的貴女。
不過……
“並不熟,原是方纔我過來尋陸妹妹的時候,碰巧遇見的,想着都是要往這邊過來的,便就順路一道了。”文燕倒是無比誠實,張口就把二人的相識給交代了。
原本也沒有什麼,畢竟文燕只是這般說了句而已,可裴珊沄巴掌大的小臉卻染上了淡淡紅暈,瞧着就像是害羞一樣。
可裴珊沄心裡卻是有些羞臊的,這是她第一次進鄴都城,從前在涼州時的那一套早已不時興,聽到文燕這般介紹她,裴珊沄心底就忍不住有幾分忐忑。
她私心裡還是害怕被人提及自己身世的。
聞言,趙雙姝就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我還以爲文縣主和我裴家表妹相熟呢,裴家表妹是我姨娘的孃家侄女,前兩年不是江南水災嗎?就是她父親捐贈的銀兩。”
當時有位富商捐贈了鉅額銀兩,這才使得江南水災得到了緩解,衆人一聽當即就想了起來。
可這個世道最是現實,即便裴珊沄的父親爲北越做了好事,世家貴女們也不會生出和她交好的心思。
畢竟裴珊沄的父親只是個商人,世家貴族最是不喜商賈之女。
北越雖說沒那麼嚴重的階級歧視,可到底還是注重世家及名門望族,這等商賈之家是入不了她們青眼的。
便就是原先帶裴珊沄過來的文燕,聽到趙雙姝如此說,也與裴珊沄拉開了些距離,訕訕地笑道,“方纔我過來找陸妹妹時,遇到裴家姑娘獨自一人,這纔好心邀她一道的。”
這般便就是要與裴珊沄撇清關係了。
趙雙姝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冷笑,這些個高門貴女可最是會看碟下菜的。
她心中原本對文燕生出的一點好感,此刻也消之殆盡。
但她面上還是笑道,“原來是這樣,方纔見到文姐姐與裴家表妹過來時,我還在想文姐姐怎會與裴家表妹認識的。”
畢竟一個是涼州的商賈之女,一個是鄴都的世家貴女。
文燕聽了連連點頭,又與趙雙姝走近了些,徹底拉開與裴珊沄的距離。
“文姐姐,我……”裴珊沄很是難堪,想與她解釋幾句,卻見文燕朝她連連擺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一衆貴女瞧在眼裡,雖說都瞧不起文燕的行徑,但也都沒想要去湊近裴珊沄,各自三兩結伴地往前走了。
……
進了花苑,衆人便就跟着蕭雪筠往那處涼亭走去。
奼紫嫣·紅,芳香撲鼻,順眼望去宛如花海般優美。
蕭雪筠停下腳步,轉身朝衆人笑道,“這花苑裡種的都是些尋常花草,涼亭邊上的那處柵欄裡種的便就是水仙,當年還是我姑母未出閣時偶然種下,雖也算不得什麼名貴的花草,可到底也是我姑母的一番心血。”
說着,又笑了笑,“大家夥兒不必拘束,隨意賞花便好。”
少女們鮮少有出門做客的機會,自己家裡種的那些花草自然都是看膩了的,如今見到這滿園的花草,又綻放地如此之美,心情也好了不少。
平時交好的,這時候也就湊到一處說笑。
趙雙姝與秦一瀾走在一起,裴珊沄原先是跟着文燕進來的,可後來文燕與她疏遠,她便沒法繼續跟着文燕,便悄悄地跟在趙雙姝身後。
這般,因爲先前的事情,文燕便被衆人排擠在外,誰也不願與她一道賞花。
她性子又很是倔強,便就是再覺得難堪,也仍舊獨自走着,可今兒畢竟是蕭尚書府設宴,蕭雪筠作爲主人家,見狀,卻是不得不主動湊過來,笑着說道,“文姐姐也喜歡水仙嗎?”
總算是有人與她搭話,文燕心裡稍微好了些,笑着應道,“水仙品性高潔,又這般芳香美麗,我又怎會不喜歡?想來昭儀娘娘最喜歡的便就是這水仙了。”
蕭雪筠笑着點頭,還沒開口說話呢,邊上的顧芳華卻道,“可我記得上回去宮裡拜見姑母時,昭儀娘娘說她最喜歡的花是芍藥呢。”
此話一出,文燕臉上也笑不出來了。
蕭昭儀既然不喜歡水仙,那幹嘛還要種這些水仙?!
難道還是腦子生了鏽,有病不成?
文燕心裡大爲惱怒,可她到底是個直腸子,學不來忍氣吞聲,冷笑了聲,“顧大姑娘還說什麼自己平日裡不大開口,唬得旁人把你當成個清高冷傲的,可沒想到顧大姑娘也有這樣說人長短的時候!”
顧芳華便就皺了眉頭,心裡對文燕頗爲不喜,正要開口呢,就見蕭雪筠笑着站了出來。
“芍藥與水仙都是姑母最喜歡的花種,想來是文姐姐沒聽全。”這個時候,便就是再如何,蕭雪筠也只能硬着頭皮替她解圍。
文燕冷哼一聲,轉身就找其他貴女閒聊去了。
今兒來了這麼多的世家貴女,她就不信,還就真的沒人肯理她了!
見着眼前這一幕,趙雙姝面上神色微有幾分恍惚,想起了前世這個時候。
原來,在她成爲趙雙嬌墊腳石的時候,趙雙嬌去四處赴宴,竟是這般有意思。
可笑那時候的她還不自知,一心只當自己這樣做,裴氏就能對她多幾分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