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夜色已經很深,朝雲居上下還是燈火通明。
寧國公主果然是個行動派,說了要分家就要分家,毫不拖泥帶水。
伯府三位老爺和三個哥兒,以及五個姑娘和辛氏周氏,全部都被請了過來。
老夫人早已是半死不活的人,回不回來也無所謂,便沒請。
直到被請過來這一刻,周氏心裡都還是不敢信,寧國公主竟然是說真的!
可分家這樣大的事,不是應該請族長和長老一起見證才行的嗎?
周氏心裡還是不甘心,可見到這麼多人都在,想着此事必定還能有迴旋的餘地,也就勉強忍了下來。
算了算了,她還是不要再觸怒寧國公主好了,左右不管是誰來提起,今夜肯定都是會有個最終的結果出來的。
……
寧國公主和趙長侯並排坐着,略有幾分不習慣,看了眼,微微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
趙長侯倒是顯得輕鬆許多,早在過來的路上就聽周氏說了,知道是寧國公主鬧着要分家。
“人都已經到齊了,公主殿下想要分家,可有什麼緣故?”趙長侯難得一次拿出當家做主的派頭來,張口問道。
趙長柏才從邊疆回來不久,還沒和兄弟姐妹多敘敘舊,自然是不願這麼早就分家的,當即就道,“長嫂,此事是不是有些過於突然了?”
前陣子都還好好的,今兒夜裡忽然就說起了要分家,這實在是……讓人沒能反應過來啊!
三老爺素來都是個隱形人的存在,並不大開口,但今兒這畢竟是涉及到分家,就提了一句,“父親還在世的時候,確實是已經給咱們三房都分好了田地,但咱們畢竟是親兄弟,人這一生也就這麼長,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
三兄弟個個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如今老夫人被送去了莊子上,府裡就數寧國公主最大了。
聽着三人說的,寧國公主少不得在心裡冷笑兩聲,面上淡淡說道,“三弟說得確實沒錯,人生苦短,原是應該多聚在一起纔對。”
話鋒一轉,寧國公主擡眸看了眼周氏,然後說道,“二弟也不必覺得太突然,此事我已是思量許久,不過爲何要定在今夜商量,二弟大可問一問你家那位夫人。”
連二弟妹都不稱呼了,可見寧國公主心裡對周氏有多不待見。
趙長柏一聽寧國公主竟然是這般語氣,就知道事情必定是因自個兒媳婦而起,當即就皺了眉頭,回過頭看着周氏。 щщщ •tt kan •co
周氏心裡心虛,自然不敢和趙長柏對視,只輕輕地說了句,“原是我的錯,可我如今已經知道了,長嫂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了吧?”
說完,周氏生怕寧國公主又當衆動怒,落自己的顏面,就把腦袋給縮了起來。
趙長柏一見她這副樣子,想起這兩日四丫頭報考的事,心裡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個婆娘,實在是愚蠢得很!
人家寧國公主都讓她管着伯府,撈了這麼多油水了,可她還覺得不夠,真正是別想從她牙縫裡摳出一點點銀子來!
節儉是美德,可過度節儉,那可就是摳門了啊!
“你!”對着腦袋縮起來的周氏,趙長柏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惹得長嫂要分家,還不快如實說來!”
周氏小心翼翼地應了,原本還想添油加醋兩句,可寧國公主就在這兒,就只好實話實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此事確實是我的不對,是我貪得無厭,不應該心裡不平衡,更不應該爲了這個惹惱了長嫂。”說到最後,周氏竟委屈得紅了眼眶,就要落下淚來。
寧國公主就嗤了一聲,冷笑道,“行了,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演戲,既然你心裡這般覺得不平衡,看不慣的話,那就乾脆從伯府搬出去,往後自己想要如何就如何,也不會有人管着你!”
大房如今統共就只有她的姝兒一個女兒,伯府的一切,往後有一半都是要給她女兒做嫁妝的。
與其養着這些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倒不如給她女兒多留一點嫁妝。
寧國公主原本並沒有分家的念頭,可如今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早些分家更好。
至於三房的婉姐兒,女兒和婉姐兒交好,即便分了家,也還是可以來往的。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長嫂,我真不想分家的……”見寧國公主態度竟然這般強硬,周氏是真的被嚇到了。
她纔不傻,要是真的分了家,那她以後就得靠夫君的微薄俸祿過日子,再不能像如今這般,出門都能頂着伯府二夫人的名號。
趙長柏斟酌了下,知道是自己媳婦的錯,便就有些理虧,但還是勸道,“還望長嫂能夠再三考慮一下,畢竟分家不是小事,如今母親已經去了莊子上,父親又早已過世,只剩了我們這一幫兄弟姐妹相依爲命。”
呵!
說的可比唱的還好聽!
這要是換在以往,寧國公主自然是不會想要分家之類的,畢竟她住在公主府。
可如今她已經找回了女兒,自然就得爲女兒謀算一切了。
伯府的東西有女兒的一份,這些人自然是得早早搬出去的。
“此事我已經再三考慮過,且分家一事並非是如今才提起的,田地田產鋪子莊子之類的,都是事先就已經分好了的,等挑個好日子,你們就搬出去吧!”寧國公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想繼續住在伯府裡,吃伯府的用伯府的住伯府的,臨了還要反咬一口,嫌伯府對她們不夠好,她還沒傻到去做這個冤大頭!
“長——”周氏一聽,自然是不肯答應的,起身就要去求她。
“行了!”趙長柏也來了脾氣,朝周氏瞪了眼,然後說道,“既然長嫂執意要分家,那我們夫婦自然也不會死皮賴臉地賴在伯府,等後日辦完了升遷宴,我們二房就搬出伯府!”
雖說他如今只是個輕車都尉,但也算是升了官,眼下還沒搬出伯府,就應該最後再利用一次伯府的名頭,邀請那些同僚過府暢談,也能爲他以後留在鄴都,打下基礎。
趙長柏的心思,寧國公主一看便知,並未去問他爲何要辦完升遷宴再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