嫺妃聞言，就嘆了聲氣，又低頭掩面啜泣了兩聲，說道，“我知道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護不了你不說，還要讓你去冒這個風險。”
楊景安心裡就頗爲無奈，知道母妃必定是又要想起傷心事，連忙打斷她的話，“母妃，再過幾日便就是每年狩獵之時，兒臣雖說今日觸怒了父皇，但父皇還沒有對兒臣徹底失望，此次狩獵便就是最好的時機。”
他已經等不及了，換了任何一個男兒，都不願一直穿女裝。
“不可！”嫺妃立馬就搖了頭，堅決不同意，可到底不敢太重了語氣，只好溫聲勸道，“安哥兒，你就聽母妃一次勸，如今你已連着出了好幾次風頭，難免引人注目，若是被那幕後之人盯上了，母妃實在是害怕。”
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再失去兒子的痛苦，失去過女兒就已經讓她畢生都處於愧疚之中了。
楊景安就皺起了眉頭，像是心意已決一般，“若是錯過此次狩獵，才真是叫做永無翻身之日了。”
大不了就是賭輸了，他也不是沒有死過，但他有把握能贏。
嫺妃深知自己兒子的脾氣，知道自己勸不了他，想了又想，便道，“安哥兒，你就是不爲了自己着想，也要爲了清河郡主着想，若是你當真出了什麼事，有了個好歹，清河郡主便就會嫁給其他人。”
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嫁給別人，這樣的痛苦，更不好受。
雖然嫺妃心裡很憋屈，自己還不如未來兒媳在兒子心裡更重要，但眼下這已經是她唯一能說服兒子的辦法了。
果然……
一提起趙雙姝，楊景安神色明顯就猶豫了起來，半響才道，“母妃放心，若是兒子當真失敗了，對阿姝也沒有影響，畢竟父皇是不會讓這等醜事傳出去的。”
只要沒有人知道他是男兒身，那阿姝的清白就還在，自然不用擔心嫁不出去。
可就是，這樣一想，他就覺得就又覺得心酸心痛。
他纔不會讓阿姝嫁給別人呢！
“……”嫺妃一時間竟有些無語，覺得心很累，可還是忍不住擔心。
兒子還年輕，還不知道孝昭帝真正動怒起來，到底有多可怕。
罷了罷了，左右她是說服不了兒子，狩獵也還有一段日子，屆時她也一併跟去就是了。
自己親自看着，兒子就沒辦法再動手了。
對於母妃的心思，楊景安看破不說破，只當作不知道，左右他是暗中動手，母妃也不可能知道。
……
趙雙姝在宮裡並沒有眼線，但她孃親在宮裡卻有不少人。
趙雙姝正陪着孃親用膳呢，就聽明杏說了七公主觸怒孝昭帝一事。
“這怎麼可能？”趙雙姝下意識地搖頭，想着以楊景安那樣的性子，是斷然不可能觸怒了孝昭帝的。
寧國公主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眸子裡閃過一抹狐疑，總覺得女兒的反應有點太大了。
縱然女兒和寧姐兒關係好，但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纔對。
難道說外面的那些傳言，竟然是真的？
這可不行！
她已經是很不幸了，若是女兒真的像她一樣，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這輩子又該是何等的絕望？
“寧姐兒那丫頭平日裡瞧着是很清冷，沒想到竟是個這樣偏激的性子，安哥兒的事在宮裡乃是不能說起的，她明知不可爲偏要爲之，”寧國公主淡淡地說着，語氣裡隱隱有些不快，又道，“姝兒，往後你和她，還是少些來往吧！”
又怕女兒以爲自己是出於上回的事，寧國公主便趕緊解釋道，“娘絕對不是因爲外面的那些傳言，才如此說的。”
就算是，那也不能承認！
趙雙姝心思微動，擡眸看了眼孃親，並未點頭也並未搖頭，只說了句，“娘忽然這般說，叫女兒不得不想到那個傳言。”
她也曾經懷疑過楊景安是否對她存了心思，還因此與楊景安生疏了好些日子，但最後她還是心軟了下來。
不過就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是她孃親，怎麼可能對她有意思？
想通之後，固然她心底還是有些顧忌，但到底沒以前那樣擔心了。
“……”被揭穿之後，屋子裡又還有其他人在，寧國公主便就有幾分不自在起來，訕訕地笑了笑，“娘自然是相信你和寧姐兒之間沒什麼的，可這世上人言可畏，便就是娘再如何相信又能有什麼用？最主要的還是得別人相信。”
“若是七公主當真就如同外面那些人說的，對女兒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娘又當如何？”趙雙姝神色仍舊淡漠，可言辭卻已有些犀利。
“他敢！”寧國公主微微一愣，隨即就怒了。
要是寧姐兒真的敢對她女兒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她必定要叫寧姐兒追悔莫及！
趙雙姝就淡淡地笑了笑，心裡卻微有些難過，只說了一句，“娘放心吧，七公主心裡早已有了心儀之人，外面那些人說的，不過是假的而已。”
嗯？
聽到這個，寧國公主倒是有幾分意外，張口問道，“她何時有的心儀之人？”
其實寧國公主想問的，是楊景安到底喜歡誰，說出來之後，她就把消息散步之後，到時候女兒也就能摘清了。
趙雙姝卻不肯再往下說了，抿了抿嘴，“總之，七公主是個正常人，不會喜歡女子，娘無需擔心這個。”
“正常人”三個字刺激到了寧國公主，一時間竟有些不敢和女兒對視。
在女兒眼裡，女子喜歡女子，應該就是不正常的吧？
她竟是個不正常之人。
“時候不早了，娘歇下吧！”趙雙姝無心再坐下去，起身說了這麼一句，便就走了。
“……”知道女兒這必定是生氣了，寧國公主心裡頗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她就不應該提起來的。
可她又不知道寧姐兒早就有了心上人啊！
要是知道的話，她也就不問了。
明杏一直都低着頭，公主和郡主爭執，她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不要參與進去更好。
此刻，寧國公主頗有些疲累，朝她擺了擺手，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