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六皇子頭腦聰明，如今又與清河郡主定了親事，娘娘若是實在不放心，不如就把寧國長公主召進宮來，私下裡問清楚了，”岸芷輕聲說着，又道，“還有嫺妃，嫺妃如今已經被禁足於香蘭殿，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可見陛下心裡對六皇子也是有怨的。”
一個不得聖心的皇子，母族又弱，妻族認真說起來也不算特別強大，於儲君之位確實有些渺茫。
聽到岸芷說的，謝皇后心裡這才舒服了些，勉強鬆開了眉頭，擡眸看着岸芷，“嫺妃原就是個身子虛弱的，本宮讓她安心養病，不必日日過來請安，也是爲了她好。”
岸芷就連連說是，哄得謝皇后總算是消了氣，說了一句，“罷了，想來再過一會兒他就該進宮來了，岸芷，隨我過去陛下那兒。”
岸芷點頭應下，扶着謝皇后起了身，然後就往御書房走去了。
……
這些日子，孝昭帝鮮少回寢宮休息，大多時候都是在御書房，謝皇后則時不時地讓晚香送羹湯過去。
晚香長得實在是太像謝皇后了，是以孝昭帝得到晚香之後，對謝皇后可謂是有求必應，從來不會拒絕。
宮裡的人最是會見風使舵，晚香成了最得孝昭帝寵幸的那個人之後，雖說晚香就只有個宮女的身份，但平日裡補品什麼的，確實從來沒有斷過。
在這一塊上，謝皇后也確實做到了不虧待晚香。
謝皇后主僕二人過去的時候，孝昭帝才寵幸了晚香，身上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聞着就叫人膈應。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晚香眉目低垂地站在邊上，然後才上前給謝皇后福身行禮。
於謝皇后而言，晚香就只是個用來給孝昭帝泄慾的美人，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
謝皇后就淡淡地“嗯”了聲，然後看向了孝昭帝，淡笑着說道，“陛下精神瞧着很是不錯。”
何止是不錯，才服用過瀟湘凝露丸的孝昭帝，又和晚香在御書房裡顛鸞倒鳳了一番，自然是精神氣十足的。
對着謝皇后，孝昭帝到底還是有幾分愧疚的，便就笑了笑，主動上前去拉謝皇后的手，“晚娘，朕已經喝了你做過的羹湯，吃着確實不錯。”
謝皇后眉頭微微皺了皺，低頭掃了眼孝昭帝拉着自己的手，想着這是方纔碰過晚香肌膚的手，心裡便就一陣子噁心。
但謝皇后最是擅長僞裝，並未掙脫孝昭帝的手，反而溫柔笑了笑，“陛下喜歡喝就好。”
“晚娘特意給朕做的，朕都喜歡。”孝昭帝並未看出謝皇后有哪裡不一樣的，眉眼裡都帶了笑意。
謝皇后但笑不語，暗自冷笑了一聲。
可不是喜歡嗎？
尤其是她給他特意尋來的這個晚香，除了性子不像她以外，容貌可謂是像極了她年少時，說是年少時的她也差不多。
這樣的一個美人，孝昭帝自然是喜歡的。
果然，這世上男子都是一個樣的。
“對了，晚娘怎麼這個時候過來？近來宮務不繁忙嗎？”舒服之餘，孝昭帝也沒忘記問候一聲謝皇后。
可謝皇后一聽，心裡頓時就不快了，聽得出來孝昭帝這是不願意見到她，又或者說孝昭帝還沒有滿足，不願她在這個時候過來。
謝皇后面上一派淡然，說了句，“臣妾聽聞，安哥兒回來了，還以爲安哥兒來了陛下這裡，如今看來，應是假的吧。”
“什麼？他怎麼回來了？”孝昭帝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自己明明讓六兒子在蓮山養傷的，他心裡原是有些氣的，自然也就不想太早見到六兒子。
原本孝昭帝是想着，等端午節過了，再過上那麼三五天，他再下旨召六兒子回鄴都，可沒想到六兒子竟敢自己跑回來！
這也太不把他這個天子父親放在眼裡了！
“臣妾不過是耳聞，未必就是真的，陛下息怒。”謝皇后就連忙安撫道，語調溫柔，令孝昭帝極其受用。
孝昭帝這才驚覺自己反應太大了些，便朝謝皇后擡眸一笑，嘿嘿了兩聲，說道，“晚娘說得是，安哥兒傷勢還沒好，應是旁人誤傳的。”
可孝昭帝心裡卻是信了的，畢竟能讓晚娘專門跑到他這兒來，可見這事是真的。
孝昭帝心裡就氣得不行，但到底沒想過要殺了六兒子，只想着等六兒子回來了，他必定要好好地教訓一頓六兒子。
屢次挑戰他這個天子父親的權威，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謝皇后見自己目的已經達成，也就不願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
這個御書房，早已成了孝昭帝寵幸美人的地方，令人作嘔。
“既是如此，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謝皇后微微低了眉目，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孝昭帝就趕緊喊道，“晚娘！”
乍然聽到孝昭帝喊自己，謝皇后腳下一頓，回身看着孝昭帝，張口問了句，“陛下怎麼了？”
沒了她在這裡，孝昭帝只會更高興，也能更盡興不是嗎？
何必還要喊住她。
“晚娘，倘若安哥兒當真回來了，朕自會處罰他。”孝昭帝一時間竟有些心虛，不敢與謝皇后的目光對上。
此言一出，謝皇后眸色頓時就冷了下來，一顆心也在慢慢下沉。
孝昭帝這是在和她說，讓她別對楊景安下手嗎？！
呵，還真是維護他的兒子呢！
謝皇后這輩子最遺憾也是最恨的，就是沒能和孝昭帝生一個兒子，否則或許就不會有如今的這些庶子了。
不過……
謝皇后素來沉得住氣，即便是對着孝昭帝，對着這等事，也能做到面色如常。
“陛下放心，只要是陛下不願意的，臣妾自然不會插手干涉。”謝皇后面上帶着笑容，顯得既溫柔又端莊。
孝昭帝就看得微微愣了神，想着晚娘竟然這樣大度，這般一來，他心裡就更加慚愧了。
是他辜負了晚娘，違背了誓言，可晚娘卻還能對他不離不棄。
“朕自然是知道你的。”孝昭帝點點頭，主動去牽了謝皇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