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考連着三日，所有書院統一，這三日鄴都街邊的小攤販便忙碌了起來。
因着日頭過於悶熱，鄴都百姓鮮少願意在這個時候出門，便是那些學生的父母，也是迫不得已纔出來。
只是書院門前並沒有商鋪，周邊商鋪也離得很遠，也就只好站在太陽底下曬着了。
“趙姐姐，這日子是越來越悶熱了，這才過了端午罷了。”林楚容穿得多，此刻汗水都快打溼了衣裳，小聲吐槽着。
見她沒接話，林楚容就又說了句，“可惜咱們書院沒有果飲，要不然這樣的天，喝上兩杯冰鎮過的果飲，豈不痛快？”
這會兒二人才考了算學，用了午膳過後，閒來無事四處走走。
趙雙姝就擡頭看了眼，書院外邊成羣的父母打着傘站着，可饒是如此，還是被熱得毛焦火辣的。
這樣的天氣，確實不宜出門。
“趙姐姐？”林楚容見她走神，就只好說道，“這樣的三伏天，確實悶熱了點，趙姐姐可是太熱了？”
趙雙姝這纔回過神來，看了看林楚容，腦子裡忽然浮過一個念頭。
林妹妹說得沒錯，這樣的天氣，如若書院周邊有人販賣冰鎮果飲，亦或是其他的冰鎮水果，必定會有很多人願意買。
即便不是歲考，平時上學那些父母也會來，且個個都不是缺錢的，掏腰包買上一點，絕不是問題。
她正愁要再開設什麼樣的鋪子，如今算是有了想法。
“是啊，我確實有些熱，不過也還好。”趙雙姝點點頭，並未將心裡的念頭說出來。
謝皇后一個人把持着朝政，宮中的太后並非是孝昭帝生母，根本就沒有實權，如今又老了，壓根兒不能在謝皇后頭上施威。
她動不了謝皇后，但卻可以瓦解謝皇后的勢力。
謝皇后能夠籠絡那些朝廷大臣，有很大一部分是憑藉汀蘭書院。
但凡能來汀蘭書院唸書的學生，家世絕對不差，討好謝皇后，也是必要的。
汀蘭書院真正掌權的人是謝皇后，就是因爲謝皇后投了銀子進來，夫子們的束脩也都是來自謝皇后的私房。
她想要瓦解謝皇后對汀蘭書院的影響力，就得先解決汀蘭書院的開支。
設計商鋪，是個再好不過的選擇。
“方纔趙姐姐一直走神，可是想到了什麼？”林楚容問了句。
趙雙姝想的是先和師父商量，自然不會說出來，就說了句，“沒什麼，再有半個時辰就又要考試了，林妹妹，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林楚容不知她心裡想的，便就點了頭，一道回了書院。
……
夜裡考試結束後，班山長要批閱考卷，忙到很晚纔回住處，進屋卻見徒弟房裡的燭火是燃着的。
“雙姝？”班山長推門進去，見到眼前一幕，微微愣了愣。
明日還有最後兩門功課，考完之後就能夠輕鬆兩個月，於學生們而言會很高興，於夫子們而言，則就有些無聊了。
趙雙姝拿着算盤算着，見師父進來，便就放下算盤，起身相迎，“師父纔回來，還是趕緊去休息吧。”
考生們要考試，精神集中，頗耗費腦力，但夫子們也一樣，批閱考卷更是叫人頭疼。
班山長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盤算，笑了笑，“我倒是不累，倒是你，這麼晚了怎的還沒歇下？”
趙雙姝就裝作很是隨意地提起，“徒弟今日見那些貴夫人在外頭等着，雖然是撐了傘的，但眼下已經是越來越熱了，即便是撐了傘，也還是擋不住日頭。”
“徒弟回來後，就算了筆賬，若是咱們能夠在書院周邊開設一些鋪子，賣一些果飲果子之類的，亦或是成衣首飾都可，每月盈利的銀錢就能用作夫子們的束脩，還可用作飯堂的開支。”
哪知班山長卻笑了笑，搖頭說道，“哪裡需要這樣麻煩，書院的一切開支都有晚娘撐着，並不需要額外去掙這些銀子。”
趙雙姝就說了，“師父志向遠大，想要令天底下的女子都能夠讀書認字，可汀蘭書院每四年才招募一次學生，招募的學生也只有十六個，如此一來，又哪裡能說得上是令女子也能讀書？”
真正能夠讀書的，其實還是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家，這樣的人家，就是沒有汀蘭書院，也照樣能夠唸書。
所以說，開設汀蘭書院的意義並沒有多少，無非就是令謝皇后從中得利，令汀蘭書院成爲謝皇后的囊中物。
“這……”班山長果然猶豫了，眉頭皺起，許久才道，“你說得對，我原本的志向就是要令天下女子都能讀得起書，可汀蘭書院自辦學以來，就只每四年招募十六個學生。”
“我雖是班家的嫡女，但我與班家早已恩斷義絕，沒了往來，自然也沒有錢財來支撐汀蘭書院，汀蘭書院也不收取學生分文花費。”
“這些年一直都是晚娘在背後支撐着汀蘭書院，是晚娘用自己的私房，如若沒有晚娘，書院早就不行了。”
其實，班山長心裡也不是不明白，書院一日需要靠謝皇后的私房來支撐，一日就要成爲謝皇后手中的棋子。
班山長自然是想讓更多的人進書院來念書，可沒有錢財，一切都是空的。
“若是書院有了自己的收入，便就無需再依靠皇后娘娘，到時候師父也能招募更多的學生，就像蘅蕪書院那樣，令天下女子都能受益！”趙雙姝就趕緊接了一句。
班山長一聽，覺得有道理，可又覺得爲難，說道，“可我若是真這樣做了，豈不是叫晚娘心生不快？”
明面上，謝皇后纔是書院的山長，班山長只是個副山長。
“師父既然有所顧慮，那不如就由徒弟進宮與皇后娘娘說吧？”趙雙姝提議道。
不管誰去說，事實上，以謝皇后的野心，都不會特別不快。
如今謝皇后的重心早已轉入了朝政和後宮，對書院也並沒有多看重。
她去說，謝皇后必然會有些不快，但最後未必就不會答應。
但如果是師父去說，謝皇后就只會同意，絕不會有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