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有縣主的封號，哪裡比得過祁姐姐。”趙雙姝笑笑，迎着她進了裡屋坐下。
祁珺素來心直口快，不喜藏着掖着，聞言便皺了皺眉頭，道，“可我方纔一路過來時，分明見到還有一處院子比你這兒更大的，我瞧着倒也不像是撫遠將軍的院子。”
說完她又想起來那處院子的名兒，說道，“對了，那處院子好像叫做煙瑕居。”
煙瑕居？
那是趙雙嬌的院子。
“祁縣主，那處煙瑕居乃是二姑娘的院子，二姑娘是公主殿下獨女，自然是要大一些的。”禪意性子較之禪心要活潑一些，笑着說道。
聽到是趙雙嬌的院子，祁珺頓時就沒了提起的心思，忍不住說了句，“怪不得我說呢，哪個人的院子會起‘煙瑕居’這樣的怪名，原來竟是她的。”
煙瑕煙瑕，寫起來固然是好看的，可讀着就像是“眼瞎”了。
禪心禪意自然也是聽懂了的，不由掩嘴笑了笑。
還是這位祁縣主有意思，說起話來比其他幾位好聽多了。
趙雙姝眼裡也漫上幾分笑意，道，“那是她八歲那年起的名兒，當時我還勸過她換個名字，她自己不願意，也怨不得我了。”
起了那樣一個名兒，委實是不大好聽，也不大吉利。
“就應該不管她纔好呢。”祁珺聽了，面上頗帶着些不屑。
從前她是沒來過忠勇伯府，可也從趙雙嬌的嘴裡聽說過，還說什麼院名很有詩意之類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聽着，祁姐姐與我二妹妹彷彿有過不愉快的事。”趙雙姝擡眸看了眼她，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祁珺知道她心裡疑惑已久，能忍到現在才問已是很難得，便也沒瞞着她，說道，“原本我見她容貌生得也算是清秀，想着應當是個不錯的姑娘，還想着試着交個好友來呢。”
“後來我才知道，她就是個表裡不一的，表面上瞧着是個大家閨秀，端的也是大家閨秀的派頭，可實際上卻是個極其自以爲是的，自視過高說的便就是她了。”
祁珺說完，順手就接過禪意端過來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聽了她說的，趙雙姝倒是輕輕笑了笑，道，“都說同氣連枝，原本我是不應該在你面前說她的不是，可方纔你說的這些，也確實沒錯。”
趙雙嬌可不就是那樣的一個人麼？
總是端着嫡女的派頭，不將伯府其他人放在眼裡。
可若真的是嫡女倒也就罷了，偏偏她又不是，不過是隻“狸貓”，換了她這個“太子”而已。
不過，這些話總是不方便和她說的。
“那天在書院見着她和王三姑娘欺負你時，我心裡就特別氣憤，原本還擔心你應付不過來，沒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強上許多。”祁珺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兩位姑娘說話，禪心禪意眼裡帶着笑意，出去端糕點果脯去了。
沒了其他人在，祁珺便不再繼續說方纔的話題了，瞅了眼門外，見確實沒人，這才放心。
祁珺面上帶着笑，嘿嘿了兩聲，“趙妹妹，那日的策論，你是如何答的？”
策論？
趙雙姝實在是沒忍住輕笑了下，還以爲她有多要緊的事要與自己說呢，沒想到竟是這個。
“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策論考題，有些話始終不便說出，還望祁姐姐見諒。”趙雙姝抿了抿嘴，並沒有與她說的意思。
策論必定是謝皇后所出，可私下裡談論謝皇后，乃是大罪。
二人畢竟認識還沒多久，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趙妹妹不想說也沒事，我原也不是爲了這個來的，不過是順口提一句。”祁珺絲毫沒有在意，反而撓了撓腦袋，忽然就有幾分不好意思。
趙雙姝見了，啼笑皆非，面頰微微泛紅，“祁姐姐有話但說無妨。”
除了不能談論天家人，別的倒也沒什麼。
她都這樣說了，祁珺稍微猶豫了下，就開口了，“趙妹妹你是知道的，我父親是個武將出身的，母親雖說是名門望族之後，可這些年來受我父親影響，也、也差不多……”
說着，祁珺倒還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都說子不言父過，她在外人面前說自己母親，總有些不好。
“祁姐姐既是特意登門來找我，必定就是有要緊事與我說，爲何如今又支支吾吾不說了？”趙雙姝眼底笑意分明，淡然張口。
祁珺咬咬牙，把心一橫，道，“趙妹妹！你是不知道我娘，我娘她算準了我八成是沒希望考上的，又聽說了七公主報考一事，便罰了我三個月的月例銀子。”
聽到這兒，趙雙姝眼珠子微微轉了轉，便猜出了她的來意。
“祁姐姐可是想買什麼，不如我陪祁姐姐一道吧！”趙雙姝尤爲“善解人意”。
身爲縣主，出身又好，冒然張口和人借銀子，定然是羞於說出口的。
可要是陪同一道上街的話，只消一句忘了帶銀子便可。
祁珺眼睛倏地就亮了，咧嘴笑道，“果真趙妹妹是個知我的！”
趙雙姝微微一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人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能幫則幫，全當是結個善緣。
“外邊還在下着大雪，祁姐姐確定要今兒上街嗎？”瞟了眼窗戶外邊，趙雙姝少不得勸了句。
說實在的，這樣冷的天，她其實更願意窩在被窩裡。
祁珺立馬就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極爲認真地看着她，“趙妹妹，我今兒是必定要上街的！”
看樣子是有要緊事。
趙雙姝暗暗地在心裡說了句，便點了頭，笑着應下，“那我便讓人準備一下，陪你一道吧。”
祁珺求之不得，見不用自己說得太明顯她就能懂，心裡對她就更肯定了。
是個值得結交的。
趙雙姝喚來丫鬟去吩咐門房處，又讓人過去德安堂請示了老夫人，等禪心禪意回來後，這才一道出了門。
從伯府大門出來後，趙雙姝回頭望了眼屋檐下的牌匾，微有幾分恍惚。
後天便就是公佈考試結果的日子，她這世能否改變命運，端看這次了。
“趙妹妹，快上來！”祁珺見她獨自站着沉思，心裡着急，便朝她喊了聲。
趙雙姝微微莞爾，整理好心緒，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