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看到步風跪下之後,王鶴得意的大笑起來:“步風啊步風,想到你也要今天。二階冠軍又如何?還不是淪爲我手中玩物?”
步風並沒有迴應王鶴的話,而是低着頭用沙啞的嗓子問了一句:“可以放開她們了嗎?”
“放開她們?哼哼,不夠不夠!”
王鶴伸出食指再次搖擺了幾下,臉色掛着得意的笑容繼續說道:“爲了怕你日後報復,所以爲了安全起見,你自廢修爲。”
“什麼?!”
步風還沒說話,遠處的天二毛突然大喝起來:“臭小子,你別得寸進尺!”
“哼!一條狗而已,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自信心膨脹的王鶴冷哼一聲。有媚娘兩人在手,步風都給他玩跪在地,更別說是步風背後的一條狗。等步風解氣完了,他還要拿那條狗解解氣。
對於王鶴的話,天二毛氣得吹鬍子瞪眼,一句話愣是沒憋上來。正當他有所行動的時候,卻突然發出步風伸出了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如果我自廢修爲,你是否會放過她們?”步風沉聲問道。
“那是自然。”王鶴點頭。
“好,我自廢修爲!”
步風低着的腦袋始終沒有擡起,說話的聲音出了沙啞之外,聽不出太多的語言波動。越是這樣,越是讓王鶴心中不爽。
“閣主!你別衝動!”天二毛焦急的大喝。如果步風自廢修爲的話,那麼天機閣以後誰來帶領?他師尊能夠將天機令給步風,定然是對其抱有厚望。如果沒有修爲的話,這厚望又從何而來?
“我心意已定,不必多說!”
步風並沒有回頭,說完之後語氣冷冷的對着王鶴道:“希望你說話算話。”
步風說着,突然擡起了手掌,正當他準備拍向丹田的時候,讓所有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雙目無神淚流滿面的媚娘突然笑了,笑容悽美而帶着一絲解脫。
“小風,我愛你!”
媚娘無聲的說了一句,接着整個人突然站了起來,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直接以心口對着王鶴的劍刃撞去。
在媚娘站起來的瞬間,步風低垂的腦袋霍然擡起,那猙獰瘋狂的臉上帶着一絲錯愕。然而當他看到媚娘撞向王鶴劍刃之時,步風雙目頓時炸裂。
“不要!!!”
步風沙啞着嗓子吼了出來,然而已經太遲。
“噗嗤……”
王鶴斜舉的長劍準確無誤的刺入媚娘心口,鋒利的劍刃帶着一絲鮮紅的血液,從媚娘背後穿了出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王鶴整個人都呆愣住了,等到媚娘吐口鮮血倒地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王鶴一聲怪叫後,直接跳開,連連搖頭:“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撞過來的!”
不光是王鶴驚愕,所有人都是如此。他們誰也沒想到媚娘居然會選擇自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時之間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媚娘傑傑……”
看着媚娘倒在血泊之中的嬌軀,龍心兒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媚……娘……”
步風顫抖着聲音,淚珠在眼眸當中打轉。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正在暗中退去的王鶴。
步風短暫的愣神之後,宛如瘋子一般衝到媚娘身邊,顫抖着手將她抱了起來。
這個時候媚孃的生命力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沒有下嚥。穿心而過的傷勢,已經迴天乏力。當步風將她抱起的時候,媚娘咧了咧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弧度。
“媚娘,爲什麼……?”
喂下一顆天狼丹之後,步風顫抖着聲音,一臉惶恐的看着媚娘,他想要伸手去碰媚孃的臉,但又怕會傷到她。
“小……風,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媚娘氣若浮絲的吐出幾個字。
“不不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沒用!”步風身軀如觸電般的顫了顫,連連說道。
“小風,能……陪在你身邊這麼久,我已經知足了,如果有來世……有來世,咳咳……”媚娘說說道一半,突然咳嗽了一下,大口鮮血從嘴中溢了出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好活着的!”
此刻的步風,眼淚終於忍不住順着臉頰留下,滴落在媚娘臉上。
“別……哭,哭了就不迷人了。我希望能夠帶着小風最好看的笑容離開,答應……我,好嗎?”
媚娘想要伸手去擦拭步風眼角的淚,然而,她的手已然無力擡起。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步風摸了一把眼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風,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媚孃的雙眼已經緩緩向下合去。
“你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步風又摸了把眼淚。
“答應我……不管怎麼樣,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媚孃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都已經成了無聲的呢喃。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步風連連點頭,憋着眼淚,儘量不讓媚娘看到落淚的他。
媚娘閉着眼,勉力的笑了笑,嘴脣無聲的呢喃着:“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主動……吻我一次。”
步風心中一陣抽搐,眼含着淚,他緩緩低頭,向着正閉眼接受吻別的媚娘靠近。
當他的脣與媚娘接觸的一剎那,媚孃的手終於無力的垂下,步風恍若不察一般,就這樣停在了媚孃的脣上。脣微涼,帶着一絲香甜。
感受着媚娘柔軟的脣,步風思緒飄到了兩人第二次見面的時刻。
……
“你看後面”
一名身材堪稱完美的女子指了指一名青年身後。
“什麼?”
青年回頭一看,發現沒有任何動靜,接着再次轉頭。
也就是轉頭的瞬間,突然觸碰到了兩瓣帶着清香的粉脣,很軟、微涼。
突然,一陣刺痛從脣上傳來,等到青年反應過來時,女子扭着惹火的身軀已經遠處,離開時,耳邊還回蕩着女子一句耳語:“這是我的初吻哦,便宜你了!”
撫摸着脣上那一抹腥甜的刺痛,青年不禁苦笑。
步風思緒再次飄飛,那是大荒山林歸來兩人重逢的一天。
……
“啪!”
清脆的響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一名貌美女子衝到一名青年身邊,直接一耳光狠狠的打在青年臉上,一個清晰的五指顯現出來。沒有做任何防禦的青年,只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被打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浮腫起來。
而他,只是微笑的看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女子。
“啪!”
又是一記耳光,沒有絲毫的留手,這一次直接打得青年牙齒崩碎了嘴皮,一絲鮮血由嘴角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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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天,你幹什麼去了!”
女子又是一記耳光打在青年臉上,一邊打,一邊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這個混蛋!”
眼角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說話的聲音十分梗咽,不過女子依舊沒有停手。相比於青年雙目微紅面帶笑意,而女子卻是越打越哭,打在他身,痛在她心。
連續的耳光扇了過來,青年紋絲未動,而女子揮出去的手,卻越來越輕。最後打着打着,整個人趴在了青年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你這個……混蛋!無情……無義的混蛋!”
女子將頭埋進了男子胸膛,一邊用粉拳捶打着青年胸口,一邊哽咽的哭泣着。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青年緊攬着身着盔甲的女子,儘管菱角處將其身體刺破出.血,他依舊緊緊的抱着。
許久之後,女子終於停止了流淚,不過那時不時抽泣一下的嬌憨模樣,卻是讓人憐愛。
“疼嗎?”
女子紅着雙眼,輕撫着青年臉頰。
“當然疼,你一開始那幾下可是實打實的,幾巴掌下來,都快成豬頭了。”青年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那這樣……”說着,女子已然將紅脣湊到了青年臉上,親了一口後,女子媚態盡顯的繼續問道:“還疼嗎?”
……
記憶如嘲諷般從腦海中涌了出來,他與媚孃的點點滴滴宛如快放的電影一般,迅速的在腦袋當中劃過。回憶得越多,他的心就越痛,痛得厲害,痛到了骨髓,痛到了靈魂深處……。
“媚娘……”步風小聲呢喃着。
突然,他的身軀開始微微顫動起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身軀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
一滴鮮紅色的液體,突然滴落在媚娘潔白無瑕的臉上,隨着臉頰優美的弧度緩緩下滑。一滴之後,再落一滴,鮮紅色的液體接二連三的從步風眼角滴落,打在媚孃的臉頰。
一聲聲沙啞的哽咽從步風喉嚨當中滾出,隨着他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劇烈,讓所有人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不知何時,從髮根開始,步風的頭髮開始泛白。
白色的髮根開始緩緩上移,一點點的吞噬着步風原本烏黑的長髮,僅僅片刻之間,步風的頭髮已經過半都變成了白色,並且白髮的勢頭還在蔓延。
“這是……?”
天二毛等人驚愕的看着步風寸寸白髮,眼眸中有着說不出的複雜神色。天二毛的見聞不可謂不廣,但是從來沒見過這種現象,這種一夜白頭的現象。
傳說中的一夜白頭他聽過,甚至於他師尊天機子也是如此。這種現象無一不是經歷了極悲之苦,沒人能夠感受到這些人在經歷着什麼。但天二毛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痛苦,堪稱人間極苦。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師尊揹負雙手,雙目悵然的看着天空的模樣,在那永遠古今無波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難掩的痛楚。他不知道師尊經歷過什麼,但他很清楚,能夠讓他師尊動容的人或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唯獨那次。
他師尊霜華之時已過半百,而現在的步風,僅僅才二十歲不到。如此年輕的一個人,此刻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才能變得一夜白髮一刻霜華呢?
步風的白髮終於停止了蔓延,因爲他的頭髮已然全白。
“哈哈……”
突然,顫抖着身體的步風突然笑了,笑聲沙啞而莫名。
“哈哈哈……”
步風的笑聲越來越大,他低着的腦袋也緩緩的擡了起來,當衆人看到他面容時,心裡莫名的抽搐了一下。
因爲他們發現,此刻步風留着的淚,赫然是血淚!
白髮血淚,悲之極,痛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