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她終於感到自己當初是多麼的愚蠢。
但是曉霞阿姨沒有教多久,她就生病了,臉色越來越瘦,咳嗽不止,最後的幾天竟然開始咳血。
有一天正在上課,她忽然一口血噴出來,射在黑板上,人立刻癱軟了下去。
“老師,你咋了?”孩子們一擁而上,把曉霞老師給包圍了起來。有幾個女孩子當場嚇得哭了。
石生傻了,趕緊跑出學校到新建的工廠裡去找父親何金貴報信。
何金貴的工廠已經建好,新機器也全部安裝到位,他正在調試機器,石生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襟:“爹,不好了,曉霞阿姨……昏倒了。”
“啊?”何金貴大吃一驚,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急忙忙跟着石生跑到了學校。
走進教室,只見曉霞趴在地上,瘦削的身子就像一隻佝僂的大蝦,人也蜷縮成一團。
何金貴二話不說,一下抱起了她,直接奔向了劉先生的那家診所。
金貴把曉霞的身子放在了劉先生的病牀上,老先生翻開曉霞的眼皮看了看,又將女人的袖子捲起來,摸了摸她的脈搏,老爺子大吃一驚:“金貴,不好了,孫寡婦說的四災一劫,最後的一劫……終於來了。”
何金貴差點嚇蒙,趕緊問他:“到底咋回事?”
劉先生搖搖頭,將鬍子縷掉若干,又掏出煙鍋子捏出一撮菸葉,放在煙鍋子裡填平壓實,點着火柴吧嗒抽了一口才說:“金貴,曉霞的病不是普通的病啊。”
何金貴問:“那是啥病?”
老先生吐出一口濃煙,淡淡說道:“是性病,而且是一種病傳播速度非常快的性病。”
金貴問:“老先生,您別嚇我,你瞅準了沒有?”
劉先生說:“瞅準了,的確是性病,曉霞的身體裡出現了無數的水泡,胳膊上,脖子上,肚子上,包括她的五臟,都出現了這種水泡,很明顯這是……花柳”
何金貴腦子嗡地一聲,晃了晃幾乎暈倒。他嚇得面如土色。
花柳病何金貴聽說過,其實就是一種性病,是因爲男女**引起的。
發病者的症狀就是潰爛,繼而擴散到全身,生滿毒瘡,而且毒瘡會逐漸潰爛。
那毒瘡不但會擴散到人的四肢,還可以深入到五臟六腑,就是心肝脾胃上都會生有這種毒瘡,直到把人一點點爛死爲止。
得花柳的人是非常痛苦的,會徹夜的嚎叫,那種煎熬生不如死。
曉霞的病已經晚期,根本沒法醫治。
何金貴問:“劉爺爺,聽說花柳病解放前就絕跡了,咱們黑石山從來沒有這種病發生過,爲啥曉霞姐會得花柳?”
劉先生手縷長髯嘆了口氣:“山外帶來的,這都是你修路惹的禍啊,你不修路,黑石山的男人就不會進城打工,不出去打工,就不會被外面的世界耀花眼。
那些民工常年在外打工,於是很多都市的夜
總會跟娛樂場所也就孕育而生。
村民跟窯姐上炕,那些窯姐就把病傳在了村民身上,村民把這種病帶回家,跟媳婦上炕,這種病就傳給了自己媳婦,如果他媳婦偷人,跟村裡那幾個流氓上炕,那些流氓就會被感染。
曉霞就是跟那些流氓**,才染上這種病的。
花柳是魔鬼,它已經在黑石村開始迅速傳播,金貴,你要向上面如實反映,趕緊制止,再不制止,黑石村就完了。”
何金貴聽着劉先生的話,一頭一頭的冒冷汗。
被孫寡婦那張賤嘴巴說中了,黑石村必將遭遇四災一劫,最後那一劫終於來了,那就是大疾病。
何金貴的眼神非常的慌亂,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是瘟疫啊,這種瘟疫傳播的速度之快是令人駭然的。黑石村的男女喜歡**,這不是什麼秘密。
男人在外頭找女人,女人忍受不住寂寞在家偷男人,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奧妙,可兩口子之間誰也不說誰,有時候互不相干。
黑石山的村民終於爲他們的愚昧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金貴問:“劉爺爺,那我們該咋辦?”
劉先生無可奈何說:“還能咋辦?快把曉霞送進醫院,或許還能治療,晚了就來不及了,你通知鄉衛生所,馬上派人過來,將黑石村封鎖,只許進不許出,否則這種病還會向外蔓延。”
何金貴也慌了手腳,雖然他現在是黑石村的一村支書,可他畢竟沒有經過太大的風浪,難免會有點手足無措:“好,我這就去辦。”
何金貴把曉霞抱起來,抱上了一臺手扶拖拉機,直接奔向了K市的大醫院。
路過鄉政府的時候,金貴找到了鄉長,將黑石村的情況如實反映了一下,當天下午,鄉衛生所,還有縣醫院的人就趕到了黑石村,黑石村頓時譁然一片。
大家都不知道花柳病的來源,有的人聽都沒有聽說過,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是**引起的後果。
整個黑石村躁動起來,人人開始自衛,家家戶戶閉門上鎖,大白天的也不敢出門了。
何金貴拉着曉霞來到了K市第一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把何金貴嚇得幾乎暈過去,果然跟劉先生說的一樣,曉霞得的是花柳晚期。
女人的手臂上,腿上,還有後背,肚子上長滿了一個個毒瘡,那毒瘡開始的時候貌似一個個紅斑,奇癢難耐,抓破以後就開始潰爛,流出清亮的水兒,而且惡臭難聞。
這種毒瘡下身最爲明顯,向四周密集擴散,曉霞的身上好像一個個馬蜂窩一樣,那種毒瘡已經遍佈了全身。
但是曉霞咬着牙就是不做聲,金貴看得出她在忍耐,巨大的痛苦把女人折磨得不成樣子。
何金貴緊緊握着曉霞的手:“曉霞姐,你感覺怎麼樣?”金貴的心裡難受啊:“都怪我,都怪我沒有照顧好曉霞姐,纔會讓你墮落成這樣,我對不起曉霞姐,對不起大牛哥,我不是個
人。”
何金貴的眼淚幾乎流出來,開始哽咽,曉霞卻淡淡笑了笑:“金貴,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是我不好,我不該用這種方法報復大牛,現在報應來了,我是自作自受。
可惜的是苦了那幫孩子,金貴,學校不能散啊。”
金貴點點頭說:“我知道,你還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出來,我一定答應你。”
但是曉霞卻搖搖頭閉上了眼,女孩的眼角一雙淚珠滾滾而下。
何金貴知道,如果說曉霞臨死前有個唯一的要求,那就是想見見李大牛了,她渴望自己能死在李大牛的懷裡,那樣死了也安心。
何金貴說:“曉霞姐,你放心,我就是提溜,也要把李大牛提溜過來,我去找他。”
…………………………
就在曉霞在醫院受苦的當口,李大牛正在蘭芳的溫柔鄉里快活。
半年前李大牛來到了K市,他在K市的大街上溜達了一個月也沒有發現蘭芳的下落。
最後大牛沒辦法,只好找到了香草,還有隱姓埋名的狗蛋。
香草在K市的一家大飯店,目前已經混成了總領班,手下領着一羣服務員,她乾的風生水起。
而狗蛋爲了春草,也找到了工作,承包了K市的一座大樓的建設,不再做黑社會的老大。
當然那時候還不叫黑社會,被人稱作流氓團伙。
大牛找到曉霞跟狗蛋以後,把自己要找蘭芳的消息跟他們兩個人說了。
狗蛋一下就跳了起來:“大牛哥你放心,我一定安排人下去,找到嫂子的下落。”
果然,當天上午狗蛋就安排下去人,鬼子掃蕩一樣在K市開始尋找蘭芳的下落。
狗蛋還專門安排人把蘭芳的照片登上了報紙,而且沿街粘貼尋人啓事。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那幫混混們在K市郊區的一個鄉鎮的磚窯廠發現了蘭芳的下落。
蘭芳當初一氣之下離開,把自己的土炕給曉霞騰了出來,她想成全大牛跟曉霞。
她覺得只要自己離開大牛,經過一段時間以後,大牛就會徹底忘記她,從而投進曉霞的懷抱。
能夠讓自己的愛人得到幸福,蘭芳的心裡也會很幸福,所以她毅然決然拉着十歲的兒子鐵蛋走出了黑石山,來到了大都市。
剛剛來到都市的時候,蘭芳什麼都不懂,她沒有被大都市的繁華耀花眼,她急需要掙吃食來養活兒子跟自己。
蘭芳想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可是她第一沒有文憑,第二又不識字,只有一身的力氣。
於是蘭芳找啊找,最後在K市的城外,一個鄉下磚窯廠找到了工作。就是幫人裝窯出磚。
那些磚頭都是粘泥,必須要先用磚機把粘泥打成坯子,然後經過風乾晾曬,等到磚坯子乾透以後,再用小車把磚塊送進磚窯裡進行煅燒。
十多天以後,磚坯子就會被燒成一塊塊堅硬鮮紅的磚塊。蘭芳的工作就是裝窯出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