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寂靜的山野,狹長的小道,一人影匆匆向前走着。四周,只聽得他略顯凌亂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不多時,一個黑衣蒙面人出現,攔住了那人影的去路。
“你、你是誰派來的?”顫抖的氣息,顯得很是驚慌。
“將死之人,何須多問?”冰冷又生硬的聲音,幽幽響起,如同來自地獄般令人心生寒意。
那人臉色轉白,喝道:“你可知我是誰?”
“知道。”冷冷吐出兩個字,眼底殺意盡顯。
聽到這話,那人臉色更白了:“那你還敢……”
黑衣人不語,緩緩拔出了劍。
那人見狀,急忙將手中的包袱扔了過去,而後轉逃跑。黑衣人冷笑一聲,不急不緩的追着。
晦暗的月色下,兩個影一急一緩,如貓捉老鼠般,在山林間奔竄。
斷坡下,深黑不見底,風吹來,幾乎駭人魂。那人怔怔的望着下面,腳邊不時有泥塊跌落,久久不聞其聲。
“怎麼,還想跑嗎?”後,冰冷的聲音突然出現。
那人心下一驚,轉過:“爲什麼?到底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你不必知曉,總之,你今晚必死無疑!”說着,舉劍而揮。
那人形一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不料一腳踩空,就這麼跌落下去。
月光下,那一抹絕世容顏,蒼白得令人心碎……
“啊——”一聲慘叫,響徹羣山。
宋齊羽心下一驚,這聲音聽着,似乎離他不遠。當即,加快了腳步。
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的叫聲?還叫得那麼悽慘,不會……不會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想着,心砰砰直跳。
由於剛下過一場大雨,山路有些泥濘,宋齊羽不得不小心走些。這麼晚了,天氣又冷,一想到自己還要孤零零的趕路,心裡就難過。
早知道,就不這麼趕了,又不會有人追來。他埋怨着,腦子裡不浮現出蘇盛天的影,當即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唉,如果、如果我們沒有遇到他們父女,那該多好?如果,慕容伯父沒有受重傷,那該多好?如果,蘇大哥沒有答應,那該多好?可爲什麼,偏偏沒有如果,偏偏全都發生了?”
宋齊羽緊緊揪着衣袖,埋怨着:什麼比翼連理鴛鴦對,白首不離一生緣,根本就不準,月老啊月老,你爲什麼要這樣捉弄我和蘇大哥?
突然,腳下一滑,未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然滾落山坡。
“將軍,剛剛那聲慘叫,好像是、像是……”山下,七八個人呆立着,臉色異常難看。
“走!”那將軍喝令一聲,連忙帶着衆人朝聲音的方向趕去。
這邊,黑衣人見人掉下去了,便打算下斷坡看個究竟,不料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連忙離開。走了片刻,突然發現前方倒着一個人,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漸漸地,他看清了那張臉,那張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臉。當即,驚得連連後退:“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什麼人?”隨着一聲大喝,一影赫然躍出,是剛剛的那位將軍。
黑衣人目光一沉,急忙拔劍應對。
隨行而來的幾人,在看清了宋齊羽的容貌之後,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將軍,是軒皇子!”
那將軍微微側目:“軒皇子怎麼樣?”
幾人四下查看着:“上沒有傷口,不過好像昏過去了。”
聽到這話,將軍稍稍鬆了口氣,轉而一心對付那黑衣人。
一時,山林間,只聽得刺耳的兵器聲。一青一黑兩個影,時而躍上半空,時而飛轉而下,打鬥異常激烈。
“當”的一聲,黑衣人的劍,被那將軍打落,與此同時,一柄劍擱在他頸邊。
“說,誰派你來的?”將軍冷顏喝道。
黑衣人轉了轉眼珠,暗暗蹙眉,突然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那將軍一怔,用劍挑開他的面巾,這才發現他咬破了口中的毒囊,嘴角黑血直流。但見他皺了皺眉,上前搜他的,無果。
這時,一人喊道:“將軍,軒皇子好像撞到了頭,流了很多血。”
將軍臉色一沉:“蔣太醫,還不趕緊給軒皇子包紮!”
悠長的古道上,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行駛。夜盡天明,路旁的枯草上,片片白霜,晶瑩如雪。宋齊羽醒來時,只覺得頭疼裂,而眼神中,竟是茫然。
“軒皇子,你醒了。”一沉穩男聲響起。
宋齊羽轉眸,愣愣的打量着說話的人。只見他不過二十出頭,五官俊朗,膚色略深,兩道劍眉直挑而上,深邃的眼眸正恭敬的望着自己。
“軒皇子?”那將軍見宋齊羽不說話,又喊了一聲。
宋齊羽皺了皺眉,表陌生:“你是誰?”
那將軍臉色微變:“軒皇子不認識臣了?”
“軒皇子?”宋齊羽低聲喃喃着,“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將軍震驚萬分,連忙命人把蔣太醫叫進來。
仔細查看一番後,蔣太醫臉色微有些凝重:“將軍,軒皇子恐怕因撞到了頭導致失憶了。”
聞此,將軍雙眉緊蹙:“那要不要緊?什麼時候能恢復記憶?”
“這個……倒是不太要緊,不過,記憶什麼時候能恢復,這臣可說不準,或許過幾天就能,也或許,要隔一段時間。”
宋齊羽一臉茫然的看着兩人:“我是誰?你們,又是誰?”
將軍與那太醫相視一眼,眉宇間,露出一絲無奈:“您是北塞國的皇子,這位,是北塞國的太醫,蔣太醫。臣叫張子楓,是個將軍。”
“哦,”宋齊羽似懂非懂,“那我們現在在哪裡?”
“青聖皇朝。”張子楓說完,見宋齊羽滿臉疑惑,忙解釋道,“幾個月前,皇子無故離宮,臣等奉皇上的旨意,出來尋找皇子。”
宋齊羽微挑眉:“無故離宮?爲什麼?”
“臣等不知,臣只知道,這幾個月來,皇上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皇子的安危,生怕皇子在外遭遇什麼危險。如今臣等找到了皇子,想必皇上一定會很高興。”
“皇上?”宋齊羽若有所思的念着,“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子楓暗自嘆氣:“皇子別急,或許過些時候,您的記憶就恢復了。”
宋齊羽沉默着,許久突然問道:“我是第幾個皇子?”
“您是第一位皇子。”張子楓說完,眼中似閃過一道莫名的光。
“那總共有幾位皇子?還有,我娘是哪個妃子?”宋齊羽繼續問道。
“總共三位皇子,還有兩位公主,至於軒皇子您的生母……”張子楓似有些遲疑,“您的生母很早就過世了。”
未免他聽着難過,張子楓繼續道:“其他兩位皇子,分別比您小半歲和七歲,二皇子的母妃是雲貴妃,三皇子的母妃是蓮妃娘娘。而兩位公主,一個七八歲,另一個,不過三四歲,母妃分別是瑾嬪和安嬪。”
聞此,宋齊羽不由得蹙眉:“皇后娘娘沒有生育嗎?”
張子楓微抿脣,呵笑道:“皇上一直沒有立後,後宮衆妃,地位最高的是雲貴妃,其次是蓮妃娘娘,再次是兩位公主的生母。”
“哦,”宋齊羽心下了然,“後宮就這幾位妃嬪麼?”
張子楓搖頭:“還有好幾位嬪妃、貴人,不過暫無皇嗣。”
……
夜兼程的走了七八天,一行人終於離開青聖皇朝,踏入北塞國境內。
馬車中,宋齊羽正一點一點除去上的僞裝:“張將軍,剛纔爲什麼要將我打扮成老頭?”
“兩國交界處,自是盤查嚴格,皇子份特殊,自然要小心一點。更何況,皇子的容貌……”
張子楓說到這,便沒再說下去,只笑了笑,岔開話題,“如今,已是北塞國境內,我們可以不那麼趕了。”
宋齊羽大舒口氣:“那麼,還有多久才能到皇宮?”
“一個多月吧。皇子放心,臣等一定將您安全護送回去。”
……
神秘的暗室,兩黑衣人單膝跪在室中,青灰簾子後,隱隱可見一黑影面朝石壁,負手而立。
“人還沒嚥氣,你們就回來覆命了?”冰冷的、毫無一絲感起伏的聲音,沉沉響起,回在暗室中,如同一隻冰錐,狠狠刺入兩黑衣人的後背。
但見那兩黑衣人子微顫,其中一人便道:“回稟主上,那姓蘇的一直不相讓,而慕容清已經奄奄一息,所以屬下二人……”
“哼,”那黑影拂袖,突然形一閃,青帘未落,人已然來到回話的那黑衣人跟前,速度之快,令兩人都未完全回過神來。
“事沒辦好,還敢狡辯?”說完,手便揚了起來。銀色面具之下,眼眸冰冷。看樣子,似乎一掌就要將那回話之人的頭骨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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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另一黑衣人忙出聲,“屬下二人在回來的時候,發現了一幅畫。”
那黑影頓了頓,卻也並未收回手:“什麼畫?”
那黑衣人立刻從懷裡拿出一幅摺疊整齊的畫。黑影看了他一眼,伸手打開,頓時,聲音微微顫抖:“這幅畫……你們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陽城。”
黑影細細打量着那幅畫,許久,沉聲道:“馬上去查,若無結果,定不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