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歌,你看你的腿……”他輕拍着懷中昏過去的女子,心裡高興不已!
她緩緩睜開眸子,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小腿,那些醜陋的疤痕都不在了,她的腿有了知覺,累極的她就想站起來,誰知小腿根本提不上氣,他扶着她剛剛站好,稍微一鬆手她就倒了下去了。
赫寒景將她抱回牀上:“別擔心,應該是你許久不曾走路,之前又傷得那樣重,多試試幾次就好了。”
她輕輕點點頭,赫寒景看着她溼透的衣裳,趕緊去取了件乾淨的衣裳來,二話不說就解了她的腰帶,喚歌還沒來得及反應外衣就被解下來,她知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她腦子一熱忽然身後去解了他腰間的帶子……
赫寒景一愣?她這是什麼意思?看着她臉頰迅速飛上兩朵紅雲,他下意識的明白過來,情愛之果的不僅僅可以再治傷,那果子裡面必然會有濃濃的情愛之意,怪不得墨生方纔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墨生定是知道的!
看着她裸露的雙肩,他忽覺自己身子也開始熱了起來,自從那次她受傷回來那個晚上他碰過她一次,這兩年來兩人雖同牀共枕,他卻再也沒有勉強過她。
她卻迷了魂一樣忽然吻上了他脣,隨後又像是天真無邪的孩子一樣看着他。
“喚歌,你……”他錯愕於她的舉動,她這是在主動嗎?赫寒景試探的低頭吻向她的脣,猛然發現她居然在迴應,他不覺摟緊了她,纖長的手指撩開了她身上僅存的衣賞……
外頭的雪夜寒風刺骨,屋裡卻是一番回暖生香。
次日醒來時,外有的雪已經停了,許久未見的太陽悄悄從雲層裡露了出來,初春好像要來了,這個冬季在昨天的最後一場雪中告終了。
他已經不在身邊,依依早就等在殿外,聽見屋內傳來她的聲音,依依趕緊推門進去,將她小心翼翼從牀上扶了起來,一番梳洗後,她小心翼翼的想要站起身子,此刻小腿也有了些力氣,依依扶着她來回試着走了幾次,她越走越是穩了,來回兩個時辰下來,她已經能夠不依靠依依就能小心走上一段路程。
“依依,你看,我好了。”她笑顏如花,那是依依兩年來沒有見過的燦爛笑容。
“這是依依見過的最神奇的事情。”依依心裡自然歡喜。
“小王爺呢?”她此刻就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她想見他!
“這會子該下朝了,一會兒就該過來了。”依依說着便推開了窗子,外頭的下了一夜的雪在今日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地上有些雪已經開始化了,但是這風還是吹得人有些冷,喚歌高興的披上厚厚的披風就小心走了出去。
“景王妃!”依依趕緊跟了上去就要扶她。
“不用扶我,我要自己走,我要自己走到他面前。”這個時候就連她的語氣都是歡快的,依依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跟着,生怕她不小心腿一軟就摔了下去。
帶着激動又喜悅的心情,她扶着身邊一切能扶着的東西一步步走出了下月殿,踏在土地上的感覺又回來了!她現在立刻就想見到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景王妃。”
“景王妃!”
路過的婢女無不詫異,看着赫祁王府裡這個躺在牀上的兩年的女子終於有一天站了起來,那些女婢掩嘴驚訝不已。
“小王爺現在在哪?”依依趕緊上去詢問過往的婢女。
“就在前邊的院子裡,和……”那婢女還沒說完,就見景王妃快速的跑了過去,雖然腳步有些踉蹌,卻沒有摔下來。
前方的院子嗎?喚歌就像是帶着希望往那個地方小跑過去,耳邊真的隱約傳來他爽朗的笑聲。
到了,就要到了!她聽見他在笑,難道他也知道自己能夠站起來了嗎?
但是下一刻看見的那一幕卻是讓讓栽了滿滿一臉笑意的她頓時愣了下來,只見前方院中,雪地裡站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她在雪地裡歡快的跳着,仰起頭看着高高的天空,那是一個正在迎風翱翔風箏,線的另一端被他牽在手中……
她還認得那個女子的的側臉,是妙兒,雖然她已經足足兩年沒見過妙兒了,此刻的妙兒長得事越發好看,一身紅衣的她在雪地裡宛如一株嬌豔的紅梅……
喚歌喘息着,呆呆扶着廊下的柱子,看着他與妙兒不時的相似一笑,那樣的笑容是她本以爲兩年來他獨獨爲自己才敞開的笑容。
雪中放風箏,那感覺感覺應該不錯吧,她想。
“景王妃……”依依似是看出她的失落,正想過去喊赫寒景,喚歌卻攔住了她:“算了,我們回去吧,改日再說吧。”
剛剛分明還是那樣期盼着看他的笑容,要是他知道她能夠站起來了,那會是怎麼樣的笑容呢?
她失落了,是真的失落了。
喚歌不怎麼的,腦海中居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是否在她斷腿躺在牀上的時候,他經常與妙兒這樣相處在一塊,想着想着,她只覺得鼻子一酸,似是明白過來,原來兩年來,她的心已經不知不覺向這個小王爺靠近了。
她念他的好,念他的真,念他在寂靜的夜裡抱着她,伴着她到天明,就像是在屬於她的那片黑色星空裡最閃耀的一顆星星,她想微微一擡手就能夠抓住他。
“景王妃……”依依見她靠在柱子又發起呆來,不由得又出聲喚了喚她。
“不好啦!小姐被蛇咬傷了!”雪地那頭傳來一個婢女的叫聲,她下意識的轉身看了過去,見他蹲着身子在雪地裡,懷中抱着妙兒,她本想過去瞧瞧是怎麼回事,卻見他迅速的抱起了妙兒轉過身來。
赫寒景看着廊下站立的俏麗神情,他更加詫異,喚歌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寒景,疼。”妙兒依靠在她懷中嬌聲低吟着,他纔回過神來,急急抱着她往屋內走去,經過喚歌身旁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止住了腳步,本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妙兒怎麼會會被蛇咬到。”她不由得出聲問了妙兒的丫頭。
“小姐剛剛跑得太急,不知道雪下有個蛇洞,好嚇人啊,洞裡全是蛇,好幾條呢,小姐不小心踩了下去就被咬着了!”那丫頭解釋道,隨後趕緊追着自家小姐去了。
“妙兒姑娘也真是夠倒黴的。”依依倒抽了一口涼氣,光是方纔聽那丫頭說而已都覺得可怕。
喚歌也跟了上去,剛剛進了妙兒的房門卻見妙兒依舊靠在他的懷中,她心裡是說不出的那種酸酸的感覺,她毫不猶豫就退了出來,一路小跑回下月殿。
是她的腿好了,他便再也不用時刻過來照顧着了吧,他終於還是比較在意那個再大樹下遇見的女子,喚歌還記得那日,他初遇妙兒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牽過妙兒的手,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心愛之人。
說什麼只喜歡妙兒的那張臉,原來都是騙她的!
喚歌一路小跑回來,腦子裡就控制不住的涌出這些凡人的思緒,她想趕都趕不走。
剛剛拐過下月殿,她卻在廊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鴻睿一身黑衣的站在那裡,腰間依舊彆着寶劍,兩年未見,她在心底萌生朝了一股陌生之感,她本是黛夏,卻藉着餘家小姐的屍體活了過來,失去記得那一段時日,她卻有些餘喚歌的記憶,餘喚歌的情感。
喚歌喜歡鴻睿,但是當她記得自己是黛夏時,對鴻睿的感情就更加複雜了,她知道自己是黛夏,黛夏不愛眼前這個男子,但是她卻有着喚歌的所有感情,對於鴻睿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就連她自己也迷茫了,如果說對鴻睿有感情,那不是她真正想去接受的情感,那是餘家小姐所喜歡的男子,她是黛夏……
“喚歌。”那男子喚着她的名字,語氣中帶着一絲絲溫情。
她緩緩走近他,像是思量了許久,她終於決定將心裡話都說出來。
“鴻睿,如果我告訴你,我並不是真正的餘喚歌,你會信嗎?”
“你說什麼?”她才嫁進赫祁王府多久,就這樣急着裝作不認識他嗎?
“我知道你一定不信。”她淡淡一笑,“我是一隻魂,一隻藏在餘喚歌體內的魂,餘
家小姐早就死了,我不是一隻有着她身體記憶的魂,所以我喜歡你,鴻睿,不,該是說,真正的餘家小姐喜歡你。”
鴻睿看着她不像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她的眸子很認真,鴻睿還是不相信,這絕對是她編出來傷他的話,喚歌分明喜歡了他十年,怎麼說變了就變了……
“鴻睿,你一定不敢相信吧,當我想起我是誰時,當我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餘喚歌時,我很矛盾,我分不清我對你的感情,我很彷徨,我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是我喜歡你,還是喚歌喜歡你,我……鴻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越說自己越凌亂,最後竟不知如何解釋下去。
“喚歌,你一定瘋了纔會說這樣的話,我今日來找你其實是想求……”
“鴻睿,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我對你有感情,那也不是我真正的感情,那是喚歌的感情,我……”看着鴻睿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她這是又氣又急。
“既然你不是喚歌,那你到底是誰?”剛纔那番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鴻睿的思緒也該是亂了,他今日來本是有事想求她。
“我是黛夏,記得幾年前的銀央小國嗎,我是個亡國公主,知道謝君鏵嗎?”她苦笑了一番,緊緊盯着鴻睿詫異的神情。
他一定不敢相信吧!
“亡國公主?謝君鏵?”鴻睿喃喃自語,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謝君鏵是我愛過的第一個男人,也是爲我而死的第一男人。”她的語氣平靜自然,時隔兩年,再提起謝君鏵,她的內心一片平靜,她相信他一定在天上的某個地方靜靜看着她,她不能哭,她一哭,謝君鏵一定會難過,她不想他難過。
在她心裡的某一處,有一個小小的角落被鎖上了。
“你……”鴻睿握住她的肩,讓她面對着自己,“你說什麼?”
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餘喚歌分明還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喚歌死了也好,鴻睿,你說呢?”要是真正的喚歌知道父親是被鴻睿所殺,她心裡又該作何感想,一邊是自己愛了多年的男人,自小發誓要嫁進鴻家的她定會生不如死吧。
“你在騙我,我不信。”他自語着,忽然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卻被她小心的推開了,忽然小臉被他粗魯的捏住,鴻睿帶着懊悔的語氣,眸子裡似乎閃過淚光,他逼問道:“殺你父親是我不好,喚歌,自從你回來的那一天,我就後悔了。”
而下月殿迴廊那處,赫寒景一席白衣的立在那裡……
鴻睿瞧見了他,慌忙的放開她,“對不起,我失態了,喚歌。”他趕緊道歉,看着赫寒景走了過來,鴻睿小聲對她說道:“希望你能回鴻家一趟,就在今夜,我們全家等你。”
鴻睿說完,趕緊朝小王爺欠了欠身。
“少莊主有什麼事嗎?來了也不叫人通報一聲。”赫寒景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怪罪之意,想到剛剛鴻睿與喚歌靠的那樣近,他就渾身不舒服。
“今日是來找喚……不,是景王妃了結一些個人私事,那臣就先告辭了。”鴻睿看了喚歌一眼,帶着複雜的心情離開了。
一路出了王府,他的腦海中一直浮現着她剛剛的那番話,難道她真的不是喚歌?世上真有借屍還魂這樣事嗎?他殺了餘淵,接了指示派人滅了餘家,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實力強大的鴻家怎麼會與朝廷扯上關係,以致朝廷要滅了餘家。
也許她說的對,喚歌死了也好,他寧願她死了,也不願她知道真相了而去恨他。
“寒景,你生氣了?”喚歌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剛剛鴻睿對她如此親密的動作該是被他看見了吧,此刻的他的臉色很難看。
“他曾是你的夫,我有什麼好氣的。”雖是這樣說,但是心裡確實很不舒服!
看着他一臉吃醋的樣子,喚歌低眉笑了,她佯裝擡高了聲音,故意繞着他轉了幾圈隨後鄭重的點點頭:“剛剛我瞧着有人抱着妙兒的手可沒有鬆過哦,放風箏什麼的,真是好極了。”
他不由得被她逗笑了,見她移動的腳步險些踩到石階處,他趕緊將她扯回懷中,溫柔的笑了笑:“我看看你的腿。”
說罷蹲下身子,小心掀開她的長裙,纖長細白的小腿裸露出來,他微涼的手指輕輕壓了下去,“疼嗎?”他的聲音輕的就像是一陣清風。
“不疼。”她笑着搖搖頭。
他忽然用力捏了她的腿,她輕叫,“你敢欺負我!”她小臉憋得通紅。
他卻爽朗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扛上肩走進了屋內,喚歌只覺得自己被扔到了牀上,還沒起來他的身子就壓了下來,她以爲他要幹什麼,趕緊護住了胸口。
赫寒景看着她那副樣子,不由得輕笑起來,用力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副問罪的樣子:“剛剛被你瞧見了,夫人是在吃妙兒的醋嗎?”
她趕緊否認,“纔沒有呢,我有什麼好吃醋的,哼!”
“哦……那……妙兒現在的腿也傷到了,我還是過去瞧瞧她吧。”他裝作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隨後就要從她身上爬起來,喚歌急了,“你真要走,我的腿好了就是想給你看看呢。”她癟癟嘴。
“那走之前我告訴你個秘密。”他邪邪一笑,湊到她耳邊。
喚歌只覺得一股溫熱的氣息湊了過來,她的耳朵開始發燙,耳朵被弄得癢癢的,本以爲他會說什麼,誰知他知道輕聲說了兩個字:“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輕輕咬住了她的耳朵。
“你又戲弄我!”她趕緊躲到一旁,赫寒景笑了起來,那樣肆無忌憚的笑容讓她不由得看呆了,她的夫君小王爺,長得真好看。
“過來這裡。”他躺着朝她敞開了懷抱,她卻搖搖頭,生怕再被咬耳朵了。
“真不來?”
她繼續搖搖頭。
“那我走了。”他佯裝着又要起身,她趕緊靠了過去,纔剛剛觸摸到他的胸膛,她就被輕輕摟進了懷中,緊接着傳來他那溫柔的話語:“昨夜沒睡好,我想睡會兒。”
她擡起眼看他,迎上的就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都怪夫人昨夜太……撩人。”他小聲說道,她的臉一下子又通紅了,他今日太不對勁了,總是說這樣的話來戲弄她。喚歌掙扎着就要起身,纔不想理會他呢!誰知他摟得緊,忽然無比寵溺的貼住她的臉:“我的蠢丫頭,你回來了,真好。”
她猛的一怔,剛剛想要說着什麼,卻被他搶先了一步,“睡覺。”帶着一絲霸氣的味道,他閉上了眸子。
此刻她窩在他懷中,心裡就像灌了蜜糖一樣甜。
她在赫寒景懷中幽幽醒來,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到了傍晚,外頭又開始下起雪來,她小心翼翼的從他懷中鑽了出來,生怕吵醒了他,看着他睡的正熟,她小心下了牀,喚依依進來伺候着整齊穿戴了一番。
“夫人這麼晚這樣要去哪?不與小王爺說聲嗎?”依依見她拿起傘就要開門出去,心裡頭不由得泛起了疑惑。
“噓,依依,我出府一趟,小王爺醒來倘若要是問你,你就說不知道就好了,我會盡快回來的。”她看了牀上的還在熟睡的他,心裡依舊沒有忘記鴻睿叮囑的話,鴻睿叫她去鴻家一趟,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吧?
會想起那時老夫人對她的多加關照,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去一趟比較好。她本想與赫寒景說聲,一番考慮之後,生怕帶來誤會,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可是……”依依還有有些不放心。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她小聲叮囑一聲就出了下月殿,依依看着她獨自一人消失在雪地中,而這時天已經開始黑了下來,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祈求着小王爺不要那麼快就醒過來。
馬車停在弒劍山莊大門,她打着傘立在石階上,不由得想起當日她一路艱辛過來的樣子,鴻家,她再一次回來了。
門口的守衛根本沒趕攔着她,或者說早就知道她會回來,她很順利的進了鴻家大門,卻碰見了鴻雨,鴻雨長高不少,見到她那一刻,那個少年顯得有些拘謹了,不知是因爲她的身份還是其他緣故,鴻雨
和她生分了許多。
“景王妃,裡面請。”鴻睿沉穩的語氣讓她更覺得陌生。
他一定是專程在這裡等她的吧,喚歌想。
“鴻睿,我能否向你打聽個人?”一路朝前廳走去,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點點頭。
“名合,名合還好嗎?”她從未忘記過名合,那個待她極好的丫頭。
“我娘將她風風光光嫁出去了。”鴻睿簡簡單單的回了一句。
“是那個叫唐辛的小太夫吧。”她笑了起來,名合終也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她真替名合開心。
僅僅是幾句話,卻沒有一句寒暄,一路上的默默無言,靜的只能聽見雙腳踏在雪地上的感覺。
來到熟悉的前廳,裡面坐滿了人,老夫人,鴻睿的父親鴻耀宗,喚歌看着這些人的臉,只覺得一陣淒涼,鴻睿派人滅了餘家,到底老夫人與鴻耀宗知不知道?如果知道,那爲何當年她來到鴻家時他們卻沒有一絲表現?倘若不知道,那豈不表明瞭其實着鴻家最大的掌權者其實是鴻睿,鴻家是朝廷最好的一把劍,鴻睿同樣也是……
喚歌越想越覺得可怕,鴻睿是怎麼做到的?瞞着一大家子就那樣派人滅了餘家,殺了自己父親的至交!
走進去那一刻,她還看見了一人,晉兒一臉凝重的低頭不語,她注意到了,不僅僅是晉兒,鴻家上上下下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像是佈滿了一朵烏雲!
鴻家出事了!這是喚歌心裡的第一感覺。
她剛剛坐定,還沒開始開口詢問,老夫人忽然帶着一大家子齊刷刷的跪在她面前,驚得她一下子站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坐下來說,非要跪下嗎?”
“景王妃,老身知道叨擾您是大不敬,但是現在也只有你能救鴻家!”日裡溫柔待她的老夫人哀求道,喚歌小心的將她扶起,心裡頭不禁一陣悲涼,實力雄厚的鴻家怎麼會也有今日?
“喚歌感念老夫人當年之恩,當是給您老人家下跪纔是。”
“景王妃,老身實在別無他法,請你一定要救救這一大家子!”老夫人頓實老淚縱橫,喚歌環顧了跪在地上的那些人,老老小小還有一羣婢女僕人,唯獨不見了鴻睿,正想着,鴻睿就來了,見到母親樣子,他趕緊上來扶住老夫人:“娘,您都這把身子了,快起來。”
“睿兒啊,娘不得不跪啊!”老夫人緊緊握住兒子的手。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要是打算一直跪着不說那就恕喚歌告辭了。”她認真問道,看着大火滿目愁容,她心裡也不好受。
“睿兒!跪下!”老夫人呵斥道,鴻睿看了喚歌一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是啊,今日去尋她不就是能希望她幫幫鴻家嗎?如今她人也來了,他勢必是要求她的,但是她真的會答應嗎?
“男兒膝下有黃金,少莊主莫要這樣,你們先起來,倘若個個都跪着……”看着鴻睿就要跪下,她趕緊出聲制止了,老夫人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這才戰戰巍巍的起身來,身後的衆人也跟着一起起身了。
“說吧。”她抿了一口茶水。
“鴻家遭到了朝廷的懷疑,我怕……”老夫人話還沒說完,她手裡的茶杯哐當碎了一地,鴻家遭到了朝廷的質疑!怎麼會,朝廷一向看重鴻家,怎麼會忽然遭到了鴻家的質疑?
喚歌不由得想起餘家,餘家亦是被朝廷毀的,那樣大的一個家,嚴格上來說只有天籟活了下來……
如今鴻家也要面臨這樣的境遇嗎?她不敢想下去。
“怎麼會?”她震驚看着衆人,但是大家此刻的神情已經在告訴她這是真的。
老夫人嘆了口氣,開始一點點將話說了出來,一盞茶的工夫,喚歌終於理清了頭緒,楚定王朝北邊坐落的是霍丘小國,而鴻耀宗的表哥鴻天乃霍丘小國的尚國公,霍丘小國近年來一直在囤積兵力,兵力足夠了,但是那個國家制定兵器的資源有限,於是鴻天便找到了在楚定的弒劍山莊,當年本就已經約定好了不相往來,各爲棋子,但是鴻天也違背了誓言。
鴻天找到了鴻耀宗,要求鴻家爲其製造大量兵器,鴻耀宗沒有辦法只能照辦,誰知鴻天竟獅子大開口,本來約定好的只鑄造千把兵器,兵器被秘密運出城的時候,鴻天又反悔了,要求弒劍山莊再爲霍丘國製造上萬把,並威脅鴻家,如果不照辦就將之前製造的兵器盡數展給楚定的君皇看看,鴻耀宗沒有辦法,如果讓朝廷知道鴻家爲外敵製造兵器,必定會被滿門抄斬!
然後風聲卻走漏了,朝廷派出了密探查到了鴻家,雖然那批兵器已經被被鴻天運回了活丘,朝廷找不到任何證據,但是卻皇上卻從心底徹底懷疑了鴻家,已經將鴻家的人革去了職位,降爲待罪之人。
喚歌又怎麼會不明白,君皇的懷疑是任何一把利劍的都可怕!而鴻家隨時都會成爲劍下亡魂。
“但是我只是歌小女子,又怎麼幫你們呢?”她問,即便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又能怎麼做?求小王爺?小王爺不是皇上啊。
“喚歌,無論怎麼樣,老身求你,老身知道,小王爺待你很好,況且你與十皇子交好,皇上寵愛晚晴娘娘……”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聽明白了,但是即便是這樣就真的能夠免去皇上的疑心嗎?
她真的不能夠保證。
“喚歌,老身求你,只要能保住鴻家的根,老身做什麼都願意。”老夫人說着又撲通跪了下來,連連給她磕頭,把腦袋都磕破了,喚歌於心不忍,她趕緊將老夫人扶了起來,“當年喚歌落魄於此,多虧了老夫人與鴻叔叔的關懷,纔有命活到今日,我願意去試試,但是即便是保住了大家的命,想必以後的榮華富貴……”
衆人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希望,事到如今還要什麼榮華富貴,能保住鴻家就好。
“喚歌,你是鴻家的恩人,老身……”老夫人話音剛落,整個人就暈了過去,鴻耀宗一個大男人從頭到尾沒有出過聲,喚歌知道,他是在維護了僅剩的一絲尊嚴,老夫人一暈倒,鴻耀宗趕緊抱起母親,離去的時候,喚歌聽到他說:謝謝。
“我想,我該回去了。”看着天越來越晚,她帶着複雜的心情從前廳走了出來,鴻睿心照不宣的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一直到鴻家大門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喚歌,你說,這是報應嗎?”鴻睿苦笑起來,這如果不是報應那還是什麼?
“我不知道,鴻睿,我不能保證我救得了鴻家,但是我會盡力,就當是報答老夫人對喚歌的厚愛,當是報答你對……喚歌的情。”她淡淡一笑,鴻睿也笑了,他聽得出來,此喚歌非彼喚歌……
她說完,打着傘就走進了雪地裡。
“公主殿下!”身後傳來鴻睿的聲音,她愣住了,隨後展開了笑顏,鴻睿到底還是接受了她不是喚歌的事實,所以纔會稱她公主殿下吧,但是銀央已成爲往事,她不過是個不該存在世間的公主罷了。
“如今這世間,只有餘喚歌,沒有什麼公主。”她淡淡回頭朝他一笑。
“謝謝你。”他沉穩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裡,她沒有回頭,而是徑自踏着雪走了回去,赫祁王府的馬車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她想,有時候靜靜走着的感覺也不錯,至少能夠靜下心來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天籟,姐姐這就是進宮,想法子去看你。
走着走着,雪夜那頭傳來了馬蹄聲,她還看清楚來人,那馬兒經過她身邊時,她忽然被人提了上馬,赫寒景一臉陰沉的看着她,“敢偷偷跑出來?看我回去怎麼治你!”說着,輕輕打向她的屁股。
“你這樣顛着我我都要吐了。”她抱怨道。
“先跟本王說去哪了?”他陰着臉問道,其實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回了鴻家吧,但是他還是想聽聽她怎麼回答,看她會不會說真話?
“我……出來走走。”還是不要告訴他吧,免得引來不必要的誤會,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已經被捲入了鴻家的事。
赫寒景沉默了,她撒了謊。
“寒景,我想見見晚晴娘娘。”
他沉默了,她居然爲了鴻睿對他說了假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