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問題。”
聖心突然說道，“面對強敵不畏懼是好的，可是畏懼，也不是不是好的，比如您剛纔看我們，如果我們都不畏懼，說不定會觸怒您，到最後只是個死亡的下場，而我們要是畏懼您，您或許就不會把我們放在心裡，而我們就能活的更久。”
“對，方恆也說過，成熟的標誌不是爲了達到某個目標去死，而是爲了某個武道目標勇敢的活下去。”
明風這時候接話，“畏懼，是能生存下來的，而生存，纔是進步的前提。”
“哈哈，好好好，沒想到，你們對於世事的瞭解這麼透徹，怪不得天法老是說你們很優秀，現在看來，你們的確配的上優秀這兩個字。”
老者大笑，不停的點頭，“不過，這終究只是世事而已，在紛雜的世界中，你們這麼處理，的確是上層之法，既能生存，也能激勵自己，但是很快，你們就要脫離這些世事了。”
聽到這話，聖心等人都是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明白
“呵呵，虛武境的境界，已經是人的極致。”老者似乎知道聖心幾人的疑惑，笑道，“而達到了人的極致之後，世事就無法在束縛你們，剩下的，便是天界之事。”
“天界之事，和世事有何區別？”方恆突然道，“在我看來，這兩者根本沒什麼區別，都是人而已，只不過所謂的天界的人，實力強一些，手段高一些罷了。”
“哈哈，你說的倒也是不假，天界之事的確和塵世間的事差不多，說穿了，無非只是利益二字。”老者大笑，“但是不同還是存在的，這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與武道。”
“武道？”方恆眉頭一皺，“我不明白。”
“你很快就會明白。”老者笑着回答，同時身體一轉，手指驀然在虛空中劃了兩下。
一撇一捺。
一個人字！
看到這個字，方恆眉頭一皺，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又似乎被一層迷霧籠罩。
“我這個字，歪歪斜斜，扭扭曲曲，可以說是極醜的。”老者笑了笑，“但是別管醜不醜，它就是存在，它就是不會消失。”
“前輩的意思是，人，也想你寫的字這樣？”方恆目光一閃，“歪歪斜斜，卻偏偏存在，扭扭曲曲，可就是不倒。”
“對！”老者笑着點頭，“世間之人，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窮兇極惡的，有十惡不赦的，也有善良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由去做這樣或者那樣的事，這就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輪迴，有善必有惡，有惡必有善。”
“世界是善惡並存的，人，自然也是善惡並存，這一點我們理解。”方恆道，“我想問的是，天界的武道和這個有關係麼？”
“呵呵，當然有關係，在塵世間知恥而後勇是一種強大自己的手段，知恥而更不知恥，卻也是一種強大自己的手段，在天界卻不行。”老者笑了笑，“爲什麼不行？因爲那是自己的心靈，那是自己的道路，只有確定自己道路的人，才能在天界之中真正進步，或者說，只有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成爲什麼樣的人，才能真正的進步
聽到這話，聖心等人都是一呆，聽明白了。
“換句話來說，所謂天界的武道，就是不能朝三暮四。”方恆眼中精光閃爍，“不能一時間想着這樣，也不能一時間想着那樣。”
“哈哈，你悟性很不錯嘛，沒錯，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
老者大笑，“塵世間的人都追求力量，可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追求力量，所以他們只想着先把力量得到手，然後在想想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麼，天界之人，卻完全不同，他們都是有着自己的目標的，比如他們想成爲那種天下第一的武者，那他們就會爲之付出努力。”
“目標麼？”方恆眉頭一挑，笑了笑，“這一點，我明白了。”
“我卻有問題。”聖心目光閃爍，“目標，我們也有，如果沒有目標，我們是不可能走到這一步的。”
“我問你，那是你真正的目標麼？”老者笑了笑，“恐怕不是吧，你能走到這一步，更多的是出於責任，處於對父親，宗門的責任，而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聖心一呆，這次，他真的明白了。
他真的想來參加這次比武大會麼？不，他是必須來參加這次比武大會，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聖武大陸未來二十年會進入平靜的生活！
林清苑幾人也愣住了。
她們，也都在想自己到底是爲何來參加比武大會，最終得出的結論，竟都只是身上的責任。
說白了，打來打去，還要冒着隨時被殺的風險，誰願意沒事這樣？
“一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要做什麼的人，和一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兩者的區別，有多大？”
老者問道。
下一刻，老者的手就一下指向了天，下一刻，就指向了地
“就是這般大。”
聖心幾人都是目光收縮起來，天地之差！
“當然，現在我給你們講了這些，你們的差距就不會這麼大了，已經走出了半步。”老者笑道，“剩下的，就要靠着你們自己摸索，你們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成爲什麼樣的人，爲什麼要成爲這樣的人，只有明白了這兩點，你們纔會邁入真武境的門檻，也只有明白了這兩點，你們才能持續不前的進步。”
聽到這裡，聖心等人都是一點頭，眼中露出了佩服之色。
到底是魂武境的強者，只是短短几句話，就撥開了他們以往的迷霧，讓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看不見的問題是最恐怖的，看得見的問題，就是非常簡單的了，哪怕還會花一段時間，只是這一刻他們都明白，他們已經掌握了通往真武境的大門！
“呵呵，看你們的樣子，都明白了不少，那就行。”老者再次笑了一聲，目光看向了方恆，“不過對於你來說，這些東西，你早就想通了，對麼？”
“嗯。”方恆點點頭，“我是知道我要做什麼的人，我也知道我想要做什麼，我更知道我現在做的是什麼。”
“哈哈，所以對他們來說受益匪淺的東西，對你來說卻只是老調重彈了。”老者大笑，“不過接下來我要講的，很可能會引起你的興趣，你們可知道空間領域？”
聽到這話，場中的人都是一點頭，表示明白。
他們都是達到了虛武境尖端的天才，對於空間領域的釋放和掌握，自然都很明白。
“呵呵，你來釋放給我看看。”
老者笑着對方恆說了句，立刻讓方恆眉毛一挑。
好在的是他也沒猶豫，瞬息間，他就站起身來，身上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一股火紅色的雷電就衝他的身上釋來，短短片刻就充斥了整片竹林。
聖心等人的眼神都是一驚，哪怕他們已經知道了方恆很強，只是現在切實的處在這股力量之下，他們才真正的感覺到了自己有多弱
方恆的強橫，是全方位的壓制！
“哈哈，好！你這空間領域，各個方面，的確都已經強到了極點。”老者大笑，“虛武境之中你可以說是無敵了吧。”
“不敢說無敵，少有對手倒是真的。”方恆笑笑回答，話語裡沒有謙虛，卻也沒有狂妄。
“嗯，不錯，收了吧。”老者擺擺手，方恆也立刻收了氣息。
嗡！
便在方恆剛剛收回氣息的瞬間，老者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一瞬間，恍若有清風劃過竹林。
下一刻，方恆幾人的臉色就變了。
特別是方恆，他明明想要收回的氣息，在此刻卻更加狂暴的釋放出來，他本來想要坐下的身軀，在這一刻站的卻無比挺直！
“呵呵，動一下。”
老者說道。
方恆眉頭一皺，輕輕動了一下。
下一刻，方恆眼中就劃過了驚駭之色。
他明明想要前進，卻開始後退。
他明明邁出的是左腳，只是身體的反應，卻是右腳！
砰！
一個不注意，方恆摔在了地面上。
聖心幾人張大了嘴巴，他們知道，方恆這種人根本不可能摔跟頭，肯定是這老者做的手腳！
“呵呵，這個，就是我所能觸碰的一種規則，鏡像化實。”
看着衆人驚駭的眼神，老者笑着解釋起來。
“所謂鏡像，就是鏡子中的影像，就如同你們知道的一樣，鏡子中的世界，一切都是相反的，你想要動左手，偏偏動的是右手，你想動的是右腳，偏偏動的是左腳，如果在深刻一點的理解，就是你想要運轉虛武之力，那麼虛武之力就朝着相反的方向運行，到最後讓你經脈混亂，自己被自己殺死
聽到這話，聖心等人更加呆滯。
一切都是向着相反的方向運行，偏偏還無比真實，這要是突然運用在戰鬥中，那肯定會造成對手的思維混亂，簡直就是無敵的！
“一切都是相反的方向麼？”
就在這時，方恆的眉頭一挑，身體左右搖晃了幾下，下一刻，竟站起身來！
“這……”
聖心幾人完全說不出話來了，根據老者的話語，方恆的一切都是相反的，怎麼會這麼簡單就站起身來！
“哦？真是好苗子，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適應我的規則。”老者哈哈大笑，“厲害厲害，不過，你很快就要在摔倒了。”
話語之間，砰的一聲，方恆的身體竟再次摔在了地面上。
“原來如此。”
方恆這時站起身來，“前輩是在剛纔一瞬間再次切換回了我的真實控制權，對吧。”
“就是這樣。”老者笑了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只是正反兩面一轉換，就能輕易定人生死，這就是魂武境的特權，觸碰規則，改變規則！”
聖心幾人都凝重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除了佩服，就是敬畏之色。
怪不得魂武境的人這麼強大，就憑這老者的這一手，整個混亂陸界，就是舉世無敵！
這根本就不是力量，是超越了力量之上的事物！
“前輩剛纔應該只是稍微展示。”方恆目光閃爍，“如果按照前輩的強度，真要是改變規則，恐怕不光是身體控制的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