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傲自尊,震懾敵人。”狼軍星看着遠方,沉聲說道,“這敵人,不但是明面一方,也是所有暗潮之中,居心叵測之輩!”
狼覆白似有所悟,有些駭然的看着狼軍星。
“嗡”聲響起,狼軍星長刀離空盤旋,直指前方。
“給我放心大膽的抓。”
他一揮手,案几上的所有證據,頓時傾落:“無論是誰,一個不留。”
東方白自坐帳中,靜靜修行。
他的身份特殊,除非需要,不然便深居簡出,也很少有人打擾。
這時,有人通報,狼覆白過來參見。
“請他進來。”
見到狼覆白後,東方白瞧他神色,開門見山便是問道:“你過來,是因爲肅貪一事的吧?”
狼覆白點頭應是,低聲說道:“這段日子,我們先後抓了百餘新舊官員。但自目前瞭解訊息,恐怕待抓之人,還遠遠不止……若是我們繼續深挖,恐怕整個西南官吏,都可能被一網打盡……”
東方白看他爲難神色,笑着說道:“你是領了中郎軍令,但爲我方着想,依然抱有就此息事寧人之意?”
狼覆白點頭,擔憂說道:“平叛進入尾聲,同蒲州內各郡縣,馬上便要重建,若是我們將人全部抓光,後果可是嚴重。”
“看來,你還沒明白中郎大人意思。”東方白輕咳一聲,悠悠說道,“我們目前爲止,所抓之人,不過是一些郡縣屬官——除了常歷這位刺史被顏俊所殺,其餘,根本沒有足夠份量的大員。”
狼覆白皺眉說道:“我也猜到,包括邱稱之在內,大概都將上官犯事,一一隱瞞,沒有如實交代……”
“你等雖不如修士辨音真僞,但審問也有足夠經驗。”東方白搖頭說道,“未能問出更大收穫,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你們在害怕。”
耳邊似有輕喝,震撼心神,狼覆白連忙俯身說道:“大人,依照龍源律法,高級官員的案子,必須上報元府,由陛下審覈同意,才能抓人……”
東方白淡淡說道:“所以,你們就不問了?”
狼覆白低頭說道:“毫無意義之事,我們覺得,無需耗費力氣。不如集中精力,多抓一些能力範圍之內的小官……”
“你啊!”東方白再次出聲打斷,冷聲說道,“你能蒙中郎大人看重,乃是你的良心聰慧,學識閱歷——但這些,不該成爲你的障礙!”
狼覆白茫然無措。
東方白指點他說道:“你想法不錯,但可曾想過,若是如此輕巧,當日中郎大人,何必派兵查抄常歷家宅?何必圍剿舉賢莊園?常歷是刺史,若依律法,自當上報處理,可是我們的顏司馬,將其一刀殺了;舉賢莊對外可是皇叔名下,實際是朝內空弦一黨,大肆斂財之地,我們不是照樣查抄?”
他看着汗水直流的狼覆白,緩緩說道:“中郎一直叫你繼續深挖,便是因爲,類似的案例,還是不夠啊……”
狼覆白一臉驚懼,下意識望向東方白。
這個一副外表病弱,不顯山露水的本域修士,實則內心蘊藏殺伐果斷,並不在狼軍主帥之下。
“你若明白,日後便可規定一個貪污數額。”東方白溫和笑笑,安撫眼前之人,“不足這個數額的小官,便算了吧……那纔是毫無意義之事。”
狼覆白慢慢點頭,最終嘆氣說道:“原來,跟着狼軍,比在赤紋軍時所面對,更加驚心動魄。”
東方白輕輕一笑,說道:“大哥近來似乎修行增長,時常在說,既在人間,便安心尋找體味堅守之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天翻地覆。”
孫諧趕到了疇昔城大營,質問狼軍星。
“你爲何抓了那些世家子弟?難道你不清楚,我們還要依靠這些世家豪族,來對抗朝中空弦黨之壓力?如今你清流空弦,雙方都是得罪,失去所有人的支持,西南整肅一事,又該如何查得下去?”
狼軍星笑道:“大人,當日我軍兵將,衝殺常歷家宅,血洗舉賢莊,就已是再無退避之路。背後的空弦黨
,也許未來會被鬥倒,但依仗世家豪族的清流黨,難道還會感激於我?”
孫諧面色一變。
“朝中三黨分立,互相傾軋,我不是一無所知。”狼軍星平靜說道,“可惜,我聞天音,修心念,這些骯髒事,與我無關。”
孫諧嘆氣說道:“沒想到,事情會推動至此。也不知我之前幫你,究竟是對還是錯……我雖結交清流,但並非三黨,之前本意出發,不過是基於義憤,想要多懲治些惡官,還百姓淨土罷了……”
“大人心聲,我們聽得明白。”狼軍星撫摸懷中長刀,淡淡笑道,“不論大人之前用意,是否僅僅在借用我這把利刀——對於大人的幫助,我們都銘感於心。何況,此事爲我自己決斷,與大人並無干係。”
“我不否認,是在借你爲刀……”孫諧露出苦笑,搖頭自語,“如軍星這般音修,朝中實在稀少……那羣空弦黨自詡修行超脫,實則比人間貪吏,還要黑心無情……”
狼軍星不爲所動,緩緩說道:“請大人,再提供一些重要人物罪證。”
孫諧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他。
狼軍星的目光,冷酷而堅定
半晌之後,孫諧艱難說道:“圖彥。”
“報——聖上有旨!”
龍源天子,忽然快馬下達正式文書,直至大將軍府。
展涼接旨之後,默然半晌。
在此特殊詔書中,皇帝說得十分簡單明白:西南肅貪之事,俱由狼軍星全權負責。只要證據確鑿,可以先斬後奏,無論涉及到何人,只要不是皇親國戚,一律抄捕,絕不姑息。所抄之錢財,統統收繳國庫,不得挪做它用。
“唉……”
收好詔書,展涼退去下人,慢慢沉吟。
“軍星啊……”他擡頭望向窗外,悠悠一嘆,“若是沒有這道陛下手詔,你之前所爲,不過屬於朝中三方權勢之爭,尚有迴旋。但有了這道手詔,你便徹底決裂三黨,站於前臺,成爲孤家寡人,衆矢之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