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的玩笑話,喬遠緊繃的精神也漸漸放鬆了下來,他抽了抽僵硬的嘴角,勉強扯出了一個極爲難看的弧度。
朱柔顧不得這二人打趣,她蓮步輕移,趕忙走到喬遠身前,看着面色慘白如紙的曲雲薇,如月般的秀眉緊緊蹙起。
一隻瑩白如玉的素手從水袖中伸出,直接抓在了曲雲薇的皓腕上,她神識剛剛探入曲雲薇的丹田,便櫻口微張,神色大變。
“曲師妹……曲師妹這是怎麼了?怎麼丹田受損如此之大?”
就在此時,庭院門口,連景山等人也顧不得那些禮節,直接魚貫而入,來到了喬遠近前。
他們還未說話,喬遠便盯着朱柔,極爲焦急將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
“火風谷派了兩名金丹期修士前往沙洲,雲薇爲了保護弟子撤離,不惜自爆金丹,幸好我及時趕到,壓制了她的金丹,可雖如此,她的丹田還是受了極大的損傷。”
“哼!火風谷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違約,真是可惡。”
喬遠話音剛落,連景山便滿臉怒氣的低喝道。
同時他心中暗暗慶幸,之前沒有阻攔小師弟趕去探查消息,否則曲雲薇自爆金丹而亡,他可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月峰的曲楓與燕塵子也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俊雲、姚德、田武等人也是一臉怒色,不過他們卻是沒有說什麼,畢竟喬遠生擒了孟炎,算是違約在先,火風谷定然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狄清竹目光微閃,掃了一眼喬遠緊抱曲雲薇的雙手,以及他那焦急擔憂的模樣,心中生出了一絲對喬遠的不滿,暗道這傢伙果然是個沾花惹草的主。
至於站在喬遠身邊的展瑤,此刻倒是沒有表現出吃醋的樣子,她在正事上從來不會耍小性子,只是心中略有些不舒服。
“喬師弟,找個乾淨的房間,我先爲曲師妹治療一下,不過這傷勢太嚴重,以我的能力恐怕難以治癒,到時候還得將曲師妹送回宗門治療。”
朱柔眸光流轉,沉吟了片刻,看向喬遠輕聲說道。
喬遠點了點頭,隨後抱着曲雲薇直奔自己居住的那座閣樓,在一處空閒的客房中,他將曲雲薇慢慢放在了牀榻上。
喬遠深深看了一眼曲雲薇,便要退出房間,可朱柔卻是猶豫了一下,眸光在喬遠身上掃過,輕聲道。
“喬師弟,你的傷勢也很嚴重,還是趕緊敷藥療傷。”
說完她取出一瓶治療外傷的膏藥,遞給了喬遠。
喬遠點頭道謝,隨後輕輕關上房門,走出了閣樓。
連景山等人並未進入閣樓,而是在外等候,見喬遠出來,他們才一擁而上,詢問起了具體的事宜。
一盞茶後,喬遠簡略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當然他說的都是自己趕到沙洲之後的情況,至於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卻是不知。
“師兄,辰風等十多名築基弟子尚還餘存,現在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不過他們有人受傷太重,保險起見,師兄還是派一隊弟子前去接應。”
“好!好!小師弟你好好養傷,剩下的交給師兄來辦。”
連景山聽到易辰風還活着的消息,心中微安,同時他見喬遠目光黯淡,身體一片焦黑,狀態十分不好,也不再多問。
“連師兄,俊雲願出城將那些弟子帶回來。”
一直在一旁默默聽喬遠講述情況的俊雲,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意,畢竟曲雲薇是一月峰的長老。
“好!那就辛苦俊雲師弟了。”
連景山沒有絲毫猶豫的點了點頭,有一位金丹期長老出外接應,他自然極爲放心。
隨後衆人一一向喬遠辭行,聽完他以一己之力斬殺一位金丹後期修士的事情,他們看向喬遠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佩服與驚歎。
待連景山等人離去後,展瑤連忙湊了上來,一雙美目中露出心疼之意,低聲道。
“喬大哥,你疼不疼啊?”
說着她還擡手敲了敲他胸口那硬邦邦的焦殼,傳出砰砰的清脆之音。
喬遠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暗道你大哥都成了這副模樣,你還有閒心打趣。
懶得與她多說,喬遠直接回到了房間,自己動手將身上的焦殼一一撕扯了下來。
不過他身上的焦殼已然與皮膚緊密的粘到了一起,每次摳下一塊焦殼,便會帶下一大片血肉,使他整個人看起來血肉模糊,好似被剝了皮般。
一陣陣痛苦的低吼傳出房外,展瑤在外急得不行,可喬遠卻是不准她進入房內。
喬遠倒不是在乎男女有別,而是他那副樣子,自己看到都不由得泛起寒意,這要是讓小丫頭看見,她還不得心疼死。
“喬大哥,你就讓小瑤進去吧,小瑤能給你上藥。”
展瑤站在房門之外,左右來回走動,每聽到一聲低吼,她都忍不住心神一顫,好似那痛苦她能感同身受。
喬遠沒有回話,而是死死咬住牙,猛地撕下了大腿上的一塊焦殼。
看着大腿血淋淋的模樣,他雙眼一眯,連忙拿出一個藥罐,取出其內的白色膏藥,慢慢塗抹在那血肉模糊的大腿上。
兩個時辰後,喬遠終於將全身上下的傷口都塗上了膏藥,整個人好似從漆黑的焦炭變成了一塊塗抹了白泥的雕塑。
不得不說,朱柔給的膏藥效果極佳,他剛剛塗上去就覺得一陣清涼舒適,再沒有一絲痛楚,而且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膏藥下的血肉正在急速生長。
當然,這與喬遠經歷過天劫有關,他的肉身經過天劫第八道雷霆的洗禮,已經變得強韌至極,而且他本身就經歷過數次雷劈火燒,身體對火燒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否則若是換了其他人,就算是有寒煞之氣保護,在那星火燎原術下,恐怕不死,肉身也會廢掉。
轉眼便是三天,喬遠的傷勢已完全恢復,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新生的皮肉,雖如嬰兒般白皙嬌嫩,但喬遠卻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又增強了一分。
喬遠穿上衣衫,拉開房門準備邁出,可這房門一拉開,一個柔軟的身子卻是倒在了自己的腿上。
展瑤本坐在門口,依靠着房門打着盹,可沒想到這門突然打開了,便直接順勢倒在了喬遠的腿上。
“喬大哥,你……你傷好了?”
她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喬遠的胳膊和胸口,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傻丫頭,你坐在門口乾嘛,喬大哥不是說沒事嗎?”
喬遠看見展瑤那有些憔悴的小臉,臉上露出一絲心疼之意,連忙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
“小瑤擔心喬大哥啊,你又不讓小瑤進去。”
展瑤小嘴一撅,臉上露出極爲委屈的神情,水汪汪的桃花瞳中透着一股幽怨。
“喬大哥是怕自己的樣子嚇到你。”
喬遠無奈一笑,他之前那副剝了皮的樣子自己看着都滲人,怎麼敢讓這丫頭看見。
“喬大哥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是小瑤的喬大哥,小瑤不會怕的。”
誰知這話一出,展瑤更加委屈,眼神更加幽怨,她一頭扎進了喬遠懷中,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喬遠看到這個樣子的展瑤,心中立刻涌出一股暖流,讓他覺得無比溫馨,這恐怕就是一直被人牽掛的感覺吧。
過了好半天,喬遠終於將展瑤安撫了下來,隨後便問詢了一下這三天的情況。
可惜她這三天哪裡都沒去過,除了知道朱柔將曲雲薇帶走的事情,別的一概不知。
無奈之下,喬遠便帶着展瑤來到了連景山的庭院。
待了半個時辰,喬遠又帶着展瑤向着東城走去,那裡是五月峰弟子的居住之地。
曲雲薇被朱柔帶走之後,連景山便啓動了傳送陣,將她送回了月河宗。
同時,一月峰又派了一位金丹期長老來此,那人喬遠也十分熟悉,正是與他在草靈谷結伴的陸南。
不過此時喬遠還是打算先去看望一下易辰風與陳蘇柔等人。
兩人剛剛走出城中城,立刻就有一些弟子看見了他們。
那些弟子見到喬遠紛紛雙眼一亮,連忙上前施禮,態度極爲恭敬的同時,喬遠卻看出了一絲別有意味的感覺。
可那些弟子又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他也不好多問,便笑着點了點頭,直接離開了。
城中城距離東城有一段距離,需要穿過三條繁華的大街,喬遠與展瑤好似逛街一樣很是悠閒。
可路上有不少弟子看見喬遠,居然都走上前施禮,這下子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要知道金丹期長老平時雖都待在城中城,但偶爾出來逛逛也很是正常,弟子們見到長老,大多都站在遠處施上一禮,便繼續各行其事。
喬遠還從未見過哪個長老出來,弟子們都涌上前施禮。
要是人人如此,那任誰也會不厭其煩,更何況這些弟子表現的太過熱情,明顯有些不正常。
喬遠看了看展瑤,展瑤看了看喬遠,兩人都是一臉茫然無措的表情,不明白這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奇之下,兩人都偷偷的探出神識,想要探聽一下那些弟子背後怎麼說的。
可那些弟子十分謹慎,見喬遠與展瑤還在大街上,便只是露出莫名的笑容,閉口不談關於喬遠的事情。
“喬大哥,小瑤去抓一個人問問。”
展瑤實在好奇那些弟子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便眨了眨狡黠的大眼睛,笑眯眯的說道。
“別胡鬧,等見了熟人,問問他們便知。”
喬遠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一把將準備跑出去抓人的展瑤拽了回來。
說完兩人便快步向着東城而去,路上見到那些弟子施禮,就全當沒看見。
不一會兒的功夫,喬遠便來到了東城,這東城閣樓林立,一般都是四名弟子同住一座閣樓,雖比不上金丹期長老,但也還算寬敞。
有連景山的指點,喬遠左轉右轉間,來到了一座名爲五風閣的閣樓前。
他還尚未走上前,誰知那閣樓大門竟咯吱一聲打開,隨後一名身穿藍衣的儒雅青年走了出來。
“小師叔,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