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城心中明白,這是他動了沈悠悠的結果。
厲王原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主,不曾想,因爲沈悠悠,他不只是軟禁了柔兒,還能對着他的家眷出手。
他來到祠堂,見到他的大夫人,當年京城四大美女之一的黃春菊。
大夫人背朝外,跪在蒲團上,手上一串佛珠,閉着眼,不知道是在念經,還是在追憶往事。
他站在她身邊,說道,“楚冥煜今天晚上終於出手了,爲了袁梅的女兒。他不只是軟禁了柔兒,也殺死了二夫人和院子裡的下人,之所以沒有動你,想必是因爲你心中還惦念着沈約的緣故。”
黃春菊手上的佛珠明顯的頓了一下,隨即又變回正常。
當年,她們姐四個,能被稱爲京城四大美女,並不是因爲她們長得漂亮,而是因爲她們四個情同姐妹,同進同出,成爲京城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偶爾一次春遊,活潑好動的黃春菊,發現了進京趕考的沈約。
當時,沈約又累又餓,昏倒在一片桃花林旁邊,黃春菊追逐着蝴蝶而來,看到這位帥的人神共憤的男子,驚叫一聲。
“姐姐們快來!這裡有個人!……”
“誰呀?會不會是狐狸精?別把妹妹的魂魄勾走了。”排行老二的寧蘭兒笑着揶揄,隨即走了過來。
“狐狸精?不都是女的嗎?看服飾,好像是男子。”老三魏紫竹看了過來,人未到,聲音傳了過來。
寧蘭兒已經到了沈約的面前,笑道,“還真是個狐狸精,看他的穿戴,像是進京趕考的書生,我們要不要救下來,日後,或許這人能是人中龍鳳。”
“好啊!二姐把人拉到寧家吧,看寧伯伯不打斷你的腿!”魏紫竹笑道。
她們都是出自門閥世家,對一個趕考的窮書生,極盡嘲諷。
當然,對沈約的命,更是沒有放在心上。
她們是高高在上的門閥世家的嫡小姐,怎麼敢把一個陌生的男子帶回府上,不是自己找沒趣?
別說父母要斥責,甚至會重罰,就是府上的其它姐妹,也會趁機攻擊,撼動她們在門閥世家的位子。
袁梅走了過來,見沈約的確是趕考的學子,便讓身邊的丫鬟,去到河邊,取了一些水,給沈約喝下去。
“大姐,這人不會是死了吧?”見沈約依然沒有醒來的徵兆,黃秋菊問道。
她們當然知道沈約沒死,胸口劇烈的起伏,能看得出,這人是患了病,沒有人救治,或許會死。
“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姐幾個,就當是發發善心,給此人一個活命的機會,將來發跡了,或許會記得我們。”袁梅說道。
“大姐,這些卑微的小人,不得勢的時候,會卑微的像一條狗,等到一旦得勢,就會仰着臉,哪裡還會記得我們的恩惠?要我說,我們還是不要管閒事了,走,我們到河邊放風箏去!”寧蘭兒說道。
說完,她一手拉着一個,把魏紫竹和黃秋菊拉走,只留了袁梅站在桃樹旁,面對昏迷過去的沈約。
“唉!……”她搖搖頭。
“去把我們府上的馬車叫過來。”袁梅吩咐身邊的丫鬟。
“小姐,您確定要這樣做?老爺……”丫鬟替她擔心。
這若是被老爺知道了,怕是要被懲罰的。
“別廢話,就是父親在,也不會放任他死在這裡,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是!……”丫鬟滿腹心事的離開。
袁梅想要給沈約一些接濟,發現身上分文沒有,便退去手上的鐲子,撕下一塊衣襬,包好了,放在沈約的懷中揣好。
若是此人有命活着,也不至於凍死餓死,一個翡翠鐲子,足夠他生活到秋闈。
若是此人金榜題名,她也算是給東楚挽救了一個棟樑之材。
若是此人名落孫山,她也算是救了一條人命。
車伕很快趕着馬車過來,袁梅說道,“你把這人搬到馬車上,送到廣濟堂去,就說是我們袁府的親戚,讓廣濟堂用好藥救治,等本小姐回到京城,就把診費送到。”
“是!”車伕應聲,就去搬取沈約。
“對了,就讓他躺在外面好了!”袁梅又叮囑一聲。
這是她的專用馬車,她想要救人,還是要講究避諱的。
“是!小姐!奴才遵命。”
沈約被放置在車伕的位子,車伕認命的走在地上。
他是袁家的下人,主子讓他走着回去,他便走着回去好了。
安頓好沈約,袁梅帶着丫鬟,去到河邊,和幾個姐妹盡情的玩耍,直到盡興。
袁梅和寧蘭兒同一輛馬車,寧蘭兒問道,“大姐,你還真是心善,若是沒有你,這人過了今夜,鐵定會被凍死在這裡。”
現在是春天,乍暖還寒,晝夜溫差極大,白天陽光燦爛,到了晚上,還會結冰。
這人穿着單薄,一看就不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且是單身,連個伺候的書童都沒有,窮酸一個,能熬到進京趕考,怕是家中已經到了極限,這樣人家的弟子,即便是高中榜首,沒有門閥世家的支持,要想在朝中立足,除非是文曲星轉世,文采風流,且治國有道。
看沈約的樣子,也不像是經受過高人指點的樣子,窮酸一個,值得她們姐妹出手?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既然遇上了,只不過是動動手而已,好歹也是一條人命!”袁梅說了一句,便撩起車簾,看向外面。
這是袁梅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寧蘭兒識趣的住嘴,接着,便說起不久後的乞巧節。
姐幾個回了京城,早就把沈約的事放倒了腦後。
秋闈結束,沈約跨馬遊街,鮮衣怒馬的皇帝門生,不管出身如何,都成爲了皇帝的親信,也成爲了各大世家拉攏的對象。
特別是在沈約提出幾條治國建議被皇帝採納,給東楚帶來實際的好處後,各大世家更是想盡了辦法,想要拉攏沈約。
後來,不知道是誰想到了聯姻的方法,請媒婆帶着重金,要把自家的嫡小姐嫁給沒根沒底的沈約。
按說沈約應該受寵若驚,誰知道,沈約拿出一個質地極好的鐲子,說道,“本官已經定親,妻子是這隻鐲子的主人。”
媒婆接過鐲子,見鐲子的裡面刻着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