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澤等邵陽拎着兩小袋米離開成記糧鋪,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在糧鋪內的成老闆。根據推測,真正的陸雲澤是中央特科的人,那麼成老闆也就是共產黨,邵陽的身份也不用多說。今天邵陽來見自己,讓陸雲澤產生極大的懷疑,作爲一名優秀的醫生,時間萬分寶貴,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小小的情報就親自來,打電話通知一聲就足夠。現在知道邵陽是共產黨,陸雲澤就理解了!邵陽這是來接頭的,只是他應該沒見過陸雲澤,之前交談的一番話中肯定有暗號,只是自己不是陸雲澤,也不知道暗號是什麼,怎麼回答都是錯。
邵陽走出糧鋪,上了輛黃包車。陸雲澤收回目光,找了輛黃包車,一塊大洋彈了出去,道:“跟上前面的黃包車。”
黃包車的車伕接住大洋,吹了一下,臉上露出喜色,道:“好嘞,您坐穩。”
邵陽來到傑克西餐廳的時候,謝婉兒已經等在那裡,正對着門口的她看到進來的邵陽,立刻揮手示意。
“不好意思,來晚了!”邵陽將手中的米袋交給服務生,坐在謝婉兒的對面。
“是我來早了!”
“你吃什麼。”邵陽將菜單遞給謝婉兒。
謝婉兒對邵陽很崇拜,認爲這纔是成功的男人,事業有成,有愛心,有氣質、有見識,人還長得帥,認爲自己嫁人就應該嫁給這種人。對於陸雲澤,雖然人也很帥,但是身上總有一股冷冰冰的味道,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很不舒服,對自己也不夠紳士,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遠遠不如邵陽,就算是軍統,也不過是個武夫。
邵陽等謝婉兒點完,隨意地要了份牛排。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吃上,而是怎麼才能從謝婉兒的口中得到陸雲澤的消息。
兩人隨意地客套幾句,邵陽關心地問道:“謝小姐,採訪陸副局長還順利嗎?”
謝婉兒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棄的表情,“還算順利。”
“你好像對陸副局長很不滿,和他之前就認識?”
謝婉兒狠狠地劃下一塊牛排,“我不想提他,影響我們吃飯的胃口。”
“難道他是一個古怪的人?”
謝婉兒明確表示不想談陸雲澤,邵陽還問,讓她有些奇怪,謝婉兒看了眼邵陽,問道:“你對陸雲澤很感興趣?”
“謝小姐能找到通寶洋行,應該也知道陸副局長的真正身份,未來一定是上海灘的新貴,試問誰會對這種人沒有興趣呢?”
“邵醫生可不像是那種瞭解別人性格,投其所好的人。”
“謝小姐對我的評價很高,讓我受
寵若驚。看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謝小姐的眼睛。六號多次對上海的富豪出手,殘害我們同胞,擾亂金融秩序,對國家和人民的傷害只能令日本人得利,所以我希望軍統能夠抓住六號,減少他對國家的傷害,我們國家已經夠多災多難了!”
“邵醫生不愧是社會的棟樑,我願意幫助你找出六號。”謝婉兒很激動,她多次參加反日遊行,做新聞也是爲了讓日本人的醜陋嘴臉暴露出來,讓更多人加入到抗日的大潮中。
“陸副局長是新上任的官員,沈丘隊長也要聽他的。要是陸副局長不全力以赴抓捕六號,我們怎麼做都沒用。”
“你瞭解陸雲澤,原來是爲了抓到六號。”謝婉兒將所知陸雲澤的一切都告訴邵陽,只是隱瞞了自己是陸雲澤未婚妻的這件事,說和陸雲澤家是世交,只是多年沒見。
邵陽聽說陸雲澤失憶,理解陸雲澤爲什麼對不上暗號,人傢什麼都不記得,還暗號個屁呀!何況陸雲澤被特高課的人暗殺,動手時受傷,造成短時間失憶也是很有可能的。可瞬間,他又推翻了陸雲澤失憶的可能。如果陸雲澤受傷失憶,爲什麼頭上沒有絲毫傷勢?就算失憶後憑着身上的委任狀想到去軍統上任,卻又怎麼解釋他能夠找到軍統的秘密聯絡點?邵陽不是腦科醫生,也多少知道些失憶症的類型,第一類、局部性失憶,對某些創傷事件發生前後數小時內的情況,完全失去記憶。第二類、選擇性失憶,對某段時期發生的事情,選擇性地記得一些,遺忘某些。第三類、全盤性失憶,完全忘記自己的生活背景,包括姓名、地址等。第四類、連續性失憶,忘記某一年或某一事件之前的過去。邵陽從沈丘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陸雲澤並沒有多人說過自己被特高課襲擊,要是失憶的話,陸雲澤爲什麼不說?謝家和陸家是世交,認識了幾十年,除了全盤性失憶,其他的失憶症狀都不會造成記不起謝家。而邵陽和陸雲澤見面,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陸雲澤都不像是全盤性失憶的患者。根本就沒有忘記自己生活背景、姓名等的痛苦和恐懼,完全是活得好好的正常人。
陸雲澤不知道謝家和陸家的關係,還不說自己被人襲擊的事情,不知道組織的暗號。三個疑點都指向一個結果,陸雲澤是假冒的。雖然邵陽有了九成的把握,但還需要進一步驗證,要是假冒的陸雲澤是六號,還殺了自己的同志,就必須報仇。但怎麼都是一條人命,還是需要證據的支撐,就算是假冒的,萬一這人不是六號,只是好運得到委任狀的膽大之徒,就沒有必要殺死。
邵陽背後那桌留鬍鬚的中年人喝乾杯中的咖啡,將五元法幣留在桌上,起身離開。謝婉兒看了眼離開的中年人,繼續和邵陽討論怎麼能讓陸雲澤下大力氣抓捕六號。
中年人走出西餐廳,轉入沒人的小道,扯掉鬍鬚,摘掉墨鏡,露出陸雲澤的本來面貌。他在邵陽進去後,喬裝打扮坐在邵陽背後,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對邵陽更加警惕,不論是抓
捕六號,還是對自己產生的懷疑,結果都是一個,對自己不利,看來應該幹掉他了!
陸雲澤不能現在動手,傑克西餐廳的街上人太多,一旦殺了邵陽,很可能被人看到自己的身影。而且那名拉自己來的黃包車車伕還在街上等客人。反正邵陽要是懷疑自己,這會已經將情報傳給糧鋪,早殺和晚殺差別不大,頂多將邵陽殺了後,再將成記糧鋪的人全都滅口。
晚上,陸雲澤走出通寶洋行,看到謝婉兒等在門口,眉頭微微一皺。白天答應她,只不過想要糊弄過去,方便自己跟蹤邵陽,根本沒想過去謝家,尤其謝婉兒和邵陽熟悉,更讓他不想過多接近謝婉兒和謝家,免得自己暴露。但是讓陸雲澤轉身回去,藉此避開謝婉兒,他還不屑爲之。
謝婉兒看到陸雲澤,笑道:“陸局長,我可是親自來接你。”
陸雲澤正打算拒絕的時候,賀煒亭和沈丘從裡面走出來,“雲澤,想不到你纔來,竟然能和申報最美的謝小姐相約。”
謝婉兒的臉色一紅,沒想到自己的話竟然被別人聽到。
“局座,我家和謝家是故交。”
“美人相約,快去吧!”
陸雲澤和賀煒亭招呼後,坐上謝家的汽車。他不能當着賀煒亭的面拒絕,以免謝婉兒亂說,要是惹得賀煒亭也懷疑,自己就真要混不下去了!
謝婉兒坐在後座,儘量地離陸雲澤遠一點,問道:“陸局長,我聽說昨天在通寶洋行門口有人被殺,究竟是誰做的?”
“還在調查。”陸雲澤不想多說。
“有沒有可能是上海最有傳奇色彩的殺手六號?”
陸雲澤看向謝婉兒,問道:“他一個人,襲擊的人當時至少有三人,不可能。”
“那也不一定呀!誰說六號就一定沒有幫手,你怎麼看這個六號?”謝婉兒想知道陸雲澤的想法。
“停車。”陸雲澤的語氣冰冷。
汽車司機是謝家的人,只聽謝婉兒的,沒有停車。謝婉兒看向陸雲澤,道:“還沒到呢!”
“我還有事。”
“你想不去我家,不行。”謝婉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蹦起來。“你答應過我,要去我家的。”
“臨時有事,我相信謝伯父會理解。”
“你要是敢不去,我就給陸伯父打電話,說你欺負我,看你怎麼和伯父解釋。我爸今天就想親自去找你,難道你想讓長輩請你,你才肯去。”謝婉兒還沒有探聽到陸雲澤對六號的想法,跟沒有讓陸雲澤下大力氣抓捕六號,怎麼可能放他走。
陸雲澤無法離開,不論是打電話通知陸雲澤的父親,還是謝婉兒的父親親自去找自己,都是他不能接受的,只能去一趟謝家,至於謝婉兒的父親會不會發現自己是假冒的,只能到時候再說,不過他是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發現是自己假冒,影響到找回基地和九號,哪怕因此而滿手血腥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