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進宮

每年的十月六日,便是百姓們期待已久的桂花節。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喜愛着這一節日。只因爲每到這一日,街上的生意便格外好做。那酒樓裡,那茶肆中,從辰時開始便陸續有了人,一直到夜間亥時都不乏人來人往。

既然人多,生意便好做,什麼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酥等,全都賣得極好。也有那機靈巧手的農家姑娘,折了桂花枝編花環,俏生生地站在街上叫賣。不論酒樓茶肆布坊,還是滿街的小攤小販,在這一日全都樂得咧開嘴。

往常不愛出門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大戶公子、平頭小子,在這一日也會出門轉悠。白天有各色各樣的小攤、小販,從首飾到玩具,從吃食到飾物,應有盡有。而到了晚上,則會有燈市,比白天還要熱鬧三分。

可以說桂花節是不論身份高低,全民皆宜的熱鬧節日。婦人們既可以進廟裡求子求福,年輕姑娘、小子可以拜月老求姻緣,也有適齡的姑娘買了面具扣在臉上,在逛燈市猜燈謎的時候,暗中觀察哪些小夥子入得了眼。

這是普通人的桂花節

對於官家男人、婦人、公子、小姐來說,便又是另一個樣子。文官們興吟詩作畫,武官們興比拳打獵,婦人們常常擺宴邀請常來常往的夫人們聚一聚。而小姐們有的跟着去了,有的單獨做了活動。

比如宇文婉兒,作爲大順朝唯一的公主,除卻皇后之外,便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且因着皇上的寵愛,就連太子妃也越不過她去。於是,每年到了桂花節的時候,宇文婉兒便命人在宮中擺宴,邀請大臣們家中的小姐來聚。

往常桂花節宴會時,宇文婉兒提前三個月便會命用慣的工匠、繡娘們,爲她準備數十套衣物鞋帽配飾,然後選出來兩套,在桂花節當日的宴會上穿用。然而今年卻是特殊,自從皇后娘娘的壽辰那日,宇文婉兒從三皇子的手中得到兩雙奇異的繡娘,一切便慢慢變得不同了。

那些工匠們做的鞋子,簡直蠢得要死。那些繡娘們的工藝,竟然比不得民間一個婦人。宇文婉兒全都沒要她們做,而是叫人尋找秦羽瑤,打算讓這一切都交給她。

宇文婉兒因爲生得矮,比尋常個頭的女子都矮上一個頭,故而從小養成了敏感殘暴的性子。但凡見到別人向她露出異樣的眼神,必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皮鞭,將人抽個頭破血流不可。

後來,宇文婉兒抽了一個大臣家的小姐,那小姐卻是個容不得半分輕慢的,回家便鬧着上吊尋死。被皇帝知道後,便叫過宇文婉兒,略作勸誡。從那之後,宇文婉兒便稍稍收斂。只不過,卻只是行爲上收斂了,心中卻愈發敏感,並漸漸變態起來。

變態到什麼程度呢?英華宮中的所有宮女,是整個皇宮裡最漂亮、最高挑的。但是,宇文婉兒從不許她們塗脂抹粉,但凡給她聞到一絲胭脂味兒,立時便要見血。

爲了不叫人拿住把柄,宇文婉兒從來不自己動手,都是叫其他的宮女動手。並且,所有人站在她面前回話時,必須矮下膝蓋,若有矮得不夠,仍舊比她高的,也要挨鞭子。

“你們都是死的?本公主叫你們找個人,怎麼到現在也找不到?”宇文婉兒站在殿內,豔麗的臉龐上面,此刻滿是陰沉,“本公主是主意也給你們出了,招也給你們指了,你們頸上那顆圓滾滾的東西莫非是西瓜不成,裡面裝的全是水?要不要本公主給你們放放水啊?”

底下跪着幾個奴才,卻是渾身哆嗦如篩糠一般

。人人都知道宇文婉兒的脾氣,那是真正的蛇蠍美人。她有多美,就有多狠。前陣子因爲放出話,凡是認得四葉草的人,若能提供有用的消息,則每人重賞。爲此,許多人來冒領,結果都被宇文婉兒毫不客氣地下令殺了。

幾十條人命,宇文婉兒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都下令殺了。宇文婉兒如此殘暴,然而爲她辦事的人卻也不少,因爲她賞罰分明。若是事情辦好了,則會得到重賞,宇文婉兒一向對屬下很慷慨。可是,若是辦不好,那麼宇文婉兒也不念舊情,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只見宇文婉兒的身上開始散發出殺氣,幾人臉上都嚇出汗來,“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很快就在大理石地面上積了一小灘。就這麼下去,肯定沒命,於是一人強撐着道:“回公主,還有,兩個兄弟沒回來。他們似乎,得到了那人的蹤跡。”

“是嗎?那他們人呢?”宇文婉兒身上的殺氣略略收斂,可是面上的陰沉仍舊不散。

那人哆哆嗦嗦地答道:“回公主,他們昨日就應該與我們匯合的,可是,我們等了許久,又找了一圈,卻是沒發現他們的人,彷彿憑空失蹤了。”

“失蹤了?你說他們失蹤了?”宇文婉兒陰測測地冷笑兩聲,“莫不是逃了吧?以爲逃了便能躲過?本公主要罰的人,還從沒有人救下過!”說罷,“唰”的一下從腰間解下鞭子,憑空甩了一下,說道:“今日已是期限,你們沒完成任務,全都領罪去吧!”

然後,舉起鞭子朝殿中那根三四人環抱的廊柱上抽打起來。父皇不叫她對人動手,她便不對人動手,抱着這個念頭,宇文婉兒朝着廊柱狠狠抽打起來。至於那些辦事不力的飯桶,她纔不會髒了自己的手,自有人砍他們的頭。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的指示下,真的有兩人找到了標有四葉草標記的布坊,並且順道摸到了秦羽瑤的家裡。若是他們沒有認出寶兒,此刻已經帶着秦羽瑤進宮了。只可惜,時也命也。

“公主饒命啊!”一時間,那幾人的心如墜冰窖,哆哆嗦嗦地磕頭起來:“求公主再給我們寬限兩日,那兩個兄弟應當是找到線索了,他們去之前臉上是帶着笑的,決計不會逃走的!”

宇文婉兒頭也不回,冷冷道:“滾下去!”

一羣沒用的廢物,這點小事也辦不好,留着何用?宇文婉兒之前就指點過他們,能夠做得出高跟鞋這樣奇思妙想的物件,而繡功又是那般精巧,必然不是默默無聞之人

便吩咐下去,叫他們在京中打聽,誰家女子的繡活做得好?並且,每雙鞋子上面都繡有一朵四葉草,想來是特殊標記,只要查到這個,一切就有眉目了。

宇文婉兒還告訴他們,不要將目光侷限於京城,臨近的城鎮上也去找一找。看看哪裡有出奇的熱鬧的事情,多多打聽總沒錯的。並且,三皇子每隔三日就送來兩雙鞋子,他們難道不會跟着三皇子嗎?

可是,即便這樣,他們也沒能查出什麼來!簡直就是飯桶!宇文婉兒再也不想看到這幾人,狠狠抽打着廊柱!

那四人哆嗦了半天,終於還是從地上爬起來,灰心喪氣地退下。宇文婉兒的脾氣,如果他們再不識趣,只怕砍頭之前還要遭受一頓苦頭吃。

“婉兒又被奴才們氣着了?”這時,忽然一個溫柔和善的聲音傳來。走到殿門口的幾個下人,聽到這個聲音,眼前一亮,連忙跪下道:“參見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宇文翊素來是個溫柔和善的人,從來不曾得罪過什麼人,對下頭也是體貼居多。同宇文婉兒相比,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幾個下人見到三皇子,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絲希冀,只盼三皇子殿下救他們一命。

“三哥怎麼來了?”宇文婉兒自然也聽到聲音,她把鞭子收起來,揚着眉頭譏諷道:“三哥不去和大哥打擂臺,來到我一個公主的宮裡做什麼?”

她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太子宇文景了。大概五年前,三皇子宇文翊還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溫吞皇子。雖然沒有得罪過人,但是也沒有討人喜歡過,就彷彿那溫吞的開水,不招人矚目。

而太子宇文景,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當年宮變之後,皇帝膝下年長的皇子全都掛掉,作爲皇帝僅存於世的子嗣之長,太子宇文景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他與皇帝的年歲相差得遠,皇帝完全不擔心他做出什麼事來,並且爲了告訴世人他是一個慈父,對待剩下的小皇子們一直都十分寬容寵溺。身爲皇后所出的皇子,宇文景五歲就被立爲太子,一直是光芒矚目。

本來與宇文景爭奪皇位的人,在皇后的把持下,一直就沒有什麼心思

。但是五年前,在皇帝的壽辰上,三皇子以一份不同尋常的禮物,將皇帝和大臣們的目光注意到他的身上。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三皇子漸漸大放異彩。

從前的溫吞和善,變成了禮賢下士。而且三皇子廣聞博記,在許多朝務上都能很好地應對,竟比從小就集萬千寵愛與一身,近年來有些剛愎自用的太子還要超過一些。於是,原本支持太子的朝臣們漸漸分爲兩派。

“婉兒又打趣我。”方纔宇文婉兒的那一句話,換做任何人聽了,都忍不住變色。然而宇文翊只是淡淡一笑,他生得削瘦高挑,五官清雋,仿若文弱書生,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如此淡然一笑,竟是帶了一絲寵溺,壓過了宇文婉兒的暴戾。

宇文婉兒哼了一聲,說道:“三哥所來何事?若是跟那繡娘無關,便不要說了,我沒空聽。”

面前站着的三皇子宇文翊即便再和善,也有着一半的機率在未來登上寶座,偏偏宇文婉兒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哪怕換了太子宇文景,也是不敢如此的。由此可見,宇文婉兒在皇帝面前有多受寵,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

“我這次來,便是爲了此事。”宇文翊被稱爲最和善有禮的皇子,自然不是虛的,只見他清雋的面上,從始至終都掛着一絲淡淡的寵溺,彷彿宇文婉兒是他最喜歡的小妹妹一般。

宇文婉兒第一次注意到他這種寵溺,是在皇后的壽辰上,那時她看了,心中忍不住一顫,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她可是大順朝最受寵的公主,任何人看向她的眼神只能有尊敬,除了父皇與母妃之外。

但是漸漸的,對於宇文翊的寵溺神情,竟不知不覺習慣了,在他面前愈發驕縱了起來:“三哥如此說,可是要將那繡娘給我了?”

“那繡娘在何處,我確實知道。只不過,她不是我的人,只是一介民女罷了,我卻給不了你。”宇文翊淡淡笑着說道。

宇文婉兒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如果是問宇文翊要人,她多少還有些虧欠,可是若只是一個民女,直接囚了便是:“三哥,她人在哪裡?”

“在青陽鎮上。”宇文翊便把秦羽瑤的住址說了出來,“那女子姓秦,頗有些才華,婉兒還要善待纔是。”

宇文婉兒最煩聽人教導,便道:“知道了

。”然後轉過頭,看向跪在門口的幾人,喝道:“愣着幹什麼?三皇子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還不快去帶人回來?”

“是,公主!”那幾人連忙磕頭應道,又滿心感激地對救了他們一命的宇文翊叩了個頭,才忙不迭地飛身退下了。

等他們走後,宇文婉兒的表情終於有些鬆緩,卻在聽到宇文翊的下一句話,又陰沉了下來。只聽宇文翊道:“婉兒,你的脾氣該收斂些了,否則奴才們總不好管教。”

“父皇都不管我,你管我做什麼?”宇文婉兒皺起眉頭,氣沖沖地道。

宇文翊聞言,也不生氣,彷彿見慣了宇文婉兒的衝脾氣,耐着性子又道:“你總歸是公主,常常與下人們較勁,便失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有些賢人能士,是很有一番傲骨的,倘若你不對他們的脾氣,便是砍了他們的腦袋,也不會爲你做事的。”

這番話,卻是因爲宇文軒對秦羽瑤的看重,而委婉地向宇文婉兒提出來,叫她對待秦羽瑤好一些。

“知道了。”宇文婉兒口中應道,她只是脾氣不好,性子陰鶩,並不是草包公主,這點城府還是有的。因着得到秦羽瑤的蹤跡,終於了卻一樁心事,此刻心情倒不錯,看向宇文翊道:“三哥早把人給我,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害得她殺了那麼多人,被父皇批評了一頓。心情頗不錯的宇文婉兒,此刻倒有一些小女兒的嬌憨,望着外頭不錯的日頭,說道:“三哥陪我走一走吧?”

這些日子,宇文婉兒的母妃,貴妃娘娘協助皇后開辦宴會,用以桂花節時宴請命婦。於是,宇文婉兒近來頗有些無聊,難得有人來找她,且又不是厭煩之人,心裡頭倒是高興起來。

“好。”宇文翊淡淡笑着點頭,等她走到身前,便也擡起腳,往秋花盛放的殿外走去。

此時,顧府。

書房裡頭,顧青臣坐在案後,聽着底下跪着的下人的回報,很有些吃驚:“什麼?搬走了?”他昨日偶然記起秦羽瑤,藏在心底深處的怨恨被勾了出來,便叫人去打探她的消息。誰知,竟然得到秦羽瑤已經搬走了的消息,不由問道:“搬到哪裡去了?”

那個可惡的婦人,難不成當真給她有出息了,竟然搬去鎮上了不成?

便只聽到下人回答道:“回大人,奴才不知

。奴才問過秀水村的村民,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搬去了哪裡。”

顧青臣聞言,倒不由得愣住了:“什麼叫沒有人知道她搬去了哪裡?難道憑空消失了不成?”

那下人便答道:“回大人,據奴才打聽,秀水村的人最好一次見到秦氏母子,是被一個穿戴打扮得很是華貴的中年男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的?顧青臣不由得皺起眉頭,接走秦羽瑤的人,莫非就是砍斷他左手尾指的人?一想到這裡,左手尾指不由得隱隱作痛起來。在心中暗藏已久的怒火,彷彿是再也壓不下去,一竄一竄的,立刻便要報仇。

“你再去打聽,她到底搬去了哪裡。”顧青臣的手裡握着一根筆桿,不知不覺間用力,只聽“嘣”的一聲,這新買了沒幾日的筆桿又斷了,“先去青陽鎮上找一找。”

那日斷他尾指之人,武功十分高強,連蔣丞相送給他的高人都死得悽慘。顧青臣知道,那人並不是尋常高手,一定是有來歷的。而這樣的人,天下少有,多半就在京中。

於是,按照顧青臣的推測,秦羽瑤也沒有搬離太遠。要麼就在青陽鎮,要麼就在京城。於是,他叫人先在青陽鎮找起。若是遍尋不見,再來京城搜尋也不遲。

不得不說,讀書多年,在萬千學子中拼殺到狀元之位,又在三年之內蹦到三品大學士之位,顧青臣的判斷還是很精準的。不過兩日,派去的下人便回來報告道:“回稟大人,那秦氏確實搬到了青陽鎮。”

“哦?情況如何,你詳細講來。”顧青臣放下手中的書簿,擡頭看向彙報的下人。白皙俊秀的面孔,此刻有些微微的猙獰。

自從斷指之後,他在朝中受到許多流言蜚語。有說他得罪了人,被人懲罰的。有說他狎妓,被恩客打了的。有說他意圖寵幸家中婢女,被蔣明珠收拾了。總之,各種各樣的都有。但是,無一不是暗指他靠着蔣丞相之福,纔沒有被降職。

在大順朝,對官員的要求是極嚴格的,長得醜的不能當官,身體有缺者不能當官,這兩樣都是代表了被上天厭棄懲罰之人,如果入朝爲官,則會損害朝廷的正氣

可氣他憑藉天生聰敏之智,十年寒窗苦讀,終於進入官場。竟然,差點栽倒在一個小農婦的手裡!這口氣,顧青臣不能忍!

只聽那下人回答道:“秦氏住在城東的一間兩進兩出的宅子裡,除了她們母子之外,裡面還有三個繡娘。”

“繡娘?”顧青臣微微皺眉,“她養三個繡娘做什麼?莫非她在賣繡品?”

那下人便回答道:“秦氏開了一家布坊,叫做秦記布坊,裡面賣一些奇異的衣裳,彷彿是她自己設計的,在其他地方竟沒有賣的。”

“她還會設計衣裳?”顧青臣奇道,腦中不由得又浮現出,那張柔媚沉靜的面孔。彷彿白生生的剝了殼的雞蛋,明明可愛動人,卻偏偏渾身長滿了刺。那次他本是好意接她們母子進府,卻偏偏被她修理一頓。

只聽那下人又回答道:“回大人,是的。不僅如此,她那衣裳一件賣一百兩銀子。”

“什麼?一百兩銀子?”聽到這裡,顧青臣驚得瞳孔都縮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她莫非瘋了不成?一百兩銀子一件的衣裳,這不是擺明了搶?誰會買她的?”

還以爲她是個有些本事的婦人,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心比天高、目中無人的蠢婦罷了。想到這裡,顧青臣不由得冷笑幾聲,心裡有些舒坦起來。那怨恨漸漸散了,竟變得氣惱起來。他竟然,因着那樣一個蠢婦,而斷了一根尾指!

這心情沒有停留太久,便被底下跪着的下人打斷:“大人,那婦人的衣裳,竟是被青陽鎮的百姓們狂熱追捧。秦氏只道人手不夠,每日只接不到十個客人,就把店門關了。爲此,每日天不亮,那秦記布坊的門口便排了長長的隊,只爲了買她的衣裳。”

“什麼?”這一次,顧青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她標價一百兩銀子一件的衣裳,竟然有人買?”

這怎麼可能?顧青臣心中又變得複雜起來,一百兩銀子一件,除卻冬日的皮草,又有什麼能值這個價錢?便是他身上穿的,也不過十幾兩一件的衣裳。而蔣明珠身上穿的較好一些,也只有幾件超過一百兩的,都是綠蔭閣的大師的限量版。

不知何時,他手裡又摸過一根筆桿,握在手裡把弄着

。秦羽瑤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農婦,她憑什麼開布坊,把生意做得這樣奇異?

顧青臣想不明白,方纔有些舒坦的心情,早在聽見下人的回答後就不見了。此刻,心裡又是不甘,又是惱怒,又是憤恨,以及一些其他的他不願意承認的情緒。

對於這一切,秦羽瑤還不知道。那晚與宇文軒聊過之後,她便明白自己即將被宇文婉兒的人召喚去。想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於是,便對家裡和秦記布坊做了些安排。

宇文軒說,宇文婉兒不是個好脾氣,秦羽瑤自己應付還罷了,若是帶上三秀,難免折損了去。故而便決定誰也不帶,囑咐了三秀照看寶兒,而思羅則不錯眼珠兒的盯着寶兒,不許讓他有任何閃失。至於小黎,則負責三秀的安危。至於家裡的伙食,就交給陳嫂了。

至於秦記布坊,秦羽瑤是這樣安排的——大頭是陸掌櫃來照看,而在陸掌櫃照看的時候,需要對秀禾進行教導。未來,秦記布坊將如閒雲樓、閒雲坊這樣,開遍大順朝的各地。而秀禾,則是秦羽瑤預定的總管。

對於秦羽瑤的安排,秀禾是沒有意見的,她打心底感激秦羽瑤的栽培。至於陸掌櫃,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畢竟柳閒雲發過話,傾盡全力支持秦記布坊。必要時候,犧牲閒雲坊也要支持秦記布坊。

安排完之後,宇文婉兒的人便來了。臨走之前,秦羽瑤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秀茹攬着寶兒站在最前頭,後面的是秀蘭、秀茹和陳嫂。至於思羅和小黎,仍舊沒有露面,而是藏在西廂房裡。

三秀的眼中都閃動着不捨,而寶兒的眼睛裡則閃動着淚花。望着這一幕,秦羽瑤不由得心中一酸。唯一讓秦羽瑤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小心肝,寶兒。雖然寶兒對於秦羽瑤安排,並沒有口頭上的吵鬧,然而這是因爲他懂事,並不是他就不害怕、不難過了。

“寶兒乖,記得聽姐姐們的話。”秦羽瑤又囑咐一聲,便狠了狠心,扭頭跟着宇文婉兒的人走了。

她總不能一輩子將寶兒拴在身邊,那樣對他的成長並不好。便如前世裡的許多人家,全家人都以小孩子爲中心,則養出來的都是小皇帝、熊孩子。

再好的孩子,也不能使勁兒慣,這是秦羽瑤的原則。於是,她得自己立起榜樣來,凡事以自己爲中心,以自己的事情爲原則,並不慣着任何人

。然後,又教導三秀,也學着她這般。久而久之,寶兒便明白,世界不是圍繞着他來轉的,大家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宇文婉兒派來的人,是駕着馬車來的。秦羽瑤坐進馬車裡,除了隨身攜帶的一套衣物之外,便是給宇文婉兒帶的一件禮物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馬車在路上顛簸了大半日,終於到達皇宮。一路上,倒是平安無事。到了宮門,秦羽瑤便下了馬車。任何人都沒有特權,在皇宮裡坐着馬車行走。

平心而論,大順朝的皇宮建造得很巍峨大氣。丈高的牆壁,牆面上塗着紅漆,上頭磊着青磚碧瓦,屋檐四角雕有瑞獸。腳下行走的青石板路,漢白玉拱橋,那磚角都是簇新的,沒有一塊磕碰損失。可見工匠們,對於皇族居住之處,倒是維護得仔細。

不過,與前世的紫禁城比起來,氣勢上還是遜了一籌。故而,初入皇宮的秦羽瑤,倒也沒有表現得拘謹或是如何。只是微微低頭,目光看着前面腳下,並不左顧右望。這一番沉靜的氣度,倒叫宇文婉兒派來引導的下人有些稀奇。

約莫走了兩刻鐘左右,秦羽瑤便隨着兩名下人來到宇文婉兒居住的英華宮。

“稟公主,秦氏已經帶到。”走到英華殿前,一名下人微微提聲道。

不多時,裡面傳來一個高傲的聲音:“進來吧。”

“走吧。”那名下人偏頭瞧了秦羽瑤一眼,只見秦羽瑤仍舊是一派沉靜,不由得暗暗想道,這會兒裝得像,待會兒見識到公主的脾氣後,可別哭得涕淚交加纔好。

走進殿內,便只見正前方坐着一名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肌膚如桃花一般嬌豔,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裡,轉動着瀲灩的光彩。她尖俏的下巴擡得高高的,露出優雅細長的頸子。此刻有些好奇地朝秦羽瑤看過來,問道:“你就是秦氏?”

秦羽瑤點頭:“我是。”

“大膽!”身後傳來一聲大喝,隨即膝蓋上傳來一記重踢,“見到公主殿下,還不跪下?”

秦羽瑤只顧着打量宇文婉兒,這個傳說中美豔與陰狠並齊的女子,淬不及防,膝彎上捱了一腳。虧得她有些武功底子,竟沒有被踢倒,只是微微晃了晃,而後神色有些沉下來,偏頭看向那下人道:“公主殿下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自然公主殿下是主子

!”那人瞪起眼睛答道。

秦羽瑤便淡淡地道:“公主沒有問你話,你卻搶先發言,按照規矩,是不是該治你一個‘藐視主子’之罪?”

那下人愣了一下,隨即惱道:“你見到公主殿下卻不下跪,我好心提醒你,你卻不領情,還要給我安罪名,心腸實在狠毒!”又福身面向宇文婉兒,道:“奴才方纔並非故意衝撞公主,實在是這小婦人太不懂規矩。”

宇文婉兒一隻手撐着臉頰,正看戲看得熱鬧,此刻心情不錯,便揮了揮手,對那下人說道:“不礙,你下去吧。”

“是,公主。”那下人便退出去了。臨走之前,又瞪了秦羽瑤一眼。

秦羽瑤目不斜視,只是微微低頭,看着宇文婉兒身前的地面。一個狐假虎威的下人罷了,還犯不着叫她動氣。只不過,身在封建王朝,見到皇族要下跪的規矩,秦羽瑤還是懂的的。而她,並不想隨隨便便就跪。

宇文婉兒坐在上方,雙眸含笑,盯着看似規規矩矩的秦羽瑤,頗覺有些趣味。進門便給她的人臉色看,這個小民婦的膽子倒不小。瞧着生得不錯,若是沒有家庭拖累就好了,可以留在她的英華宮做個宮女或姑姑。

嗯,有家庭也沒什麼,她一個瞬間就可以叫她變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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