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冷峻的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喜悅。
見到她還活着,他欣喜的幾乎顫抖。
他走上前,難以自制的將她擁入懷中。
“你還活着。”
這三年來,他四處打探她的消息。
她從閉天涯摔下去後,他在山腳找了近兩個月,之後又在中原、塞外奔走,渴望能找到她的一點消息。
這不僅是冰絕心的命令,更是他自己心底的牽絆。
直到最近,他聽說京城有名的青樓內有一位琴藝超絕的女子,抱着一絲希望,風鳴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裡。
他日思夜想的人真的活着,抱緊她才能讓他有真實感。
冷音無言的任他抱着,沒有反抗,感受他手臂傳來的顫抖,低低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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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們要去哪裡呀?”
“憂兒,你不是一直怪娘不帶你出去玩嗎?娘這就和我的小憂兒走。”
“真的?娘要帶憂兒去玩。我們把湘姨和蕭叔叔也帶上吧。”莫憂興奮的嚷道。
冷音揉了揉他的頭,“憂兒乖,我們不能將湘姨和蕭叔叔帶去,他們大人有大人的事要處理,就娘和憂兒去。”
和她在一起,他們會很危險,她清楚冰絕心的做事風格,她不能讓他們受到傷害。
況且她一直知道姐姐和蕭然之間有太多理不清的感情糾葛,姐姐一直在逃避。他們拖得太久了。
姐姐上次竟然又以爲她解毒之由將他趕出凝香居,讓他去其他地方找辦法救她。
要是他回來後,知道張威那件事,恐怕會恨她吧。
這次她們兩母子的離開,雖也是不得已,但或許姐姐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正視他們的感情。
“哦。”憂兒聽話的點點頭,“那我要給他們帶禮物回來。”
冷音沒有對恆兒的話做出承諾,她這一走,恐怕是不會回來了。
她默默的將包袱細軟收拾好,左手牽着兒子,往門外走去。
風鳴出現在門口,擋住了她們的去路,皺眉看着她。
憂兒看着眼前冷着臉的伯伯,下意識的跑到冷音的身前,護住他的孃親,防備的看着風鳴。
風鳴低頭看向這個對他毫不畏懼的小孩,揚了揚眉:“這是……主人的孩子?!”這答案他幾乎是肯定的,因爲他有着和冰絕心如出一轍俊俏的臉,特別是那雙眼睛,雖然他還小,可是那雙眼已經透着霸者的氣息。
冷音沒有迴應他的話,與他對視了片刻之後,終於開口,“風鳴,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回冥魂殿,就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我們母子走,就當作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們。”
風鳴的視線從憂兒身上移回冷音臉上,沉聲說道:“我找你,並不是爲了抓你回去。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安然。”他頓了一下,“你可以不用走。”
這凝香居可以很好的掩飾她的身份,讓冰絕心也意想不到。
冷音輕抿脣瓣,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風鳴對他的感情她清楚,他可以爲她做任何事,對於他爲她所做的,她只有感激,無法回報,所以她虧欠他。
“風鳴,謝謝你。即便如此,我們還是非走不可,姐姐估計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不簡單,而我也真的不想連累她。”她不願看見玉凝湘爲難,她……的確是個很大的麻煩與危險。
風鳴將她右手的包袱拿了過來。
“你……”冷音不解的看向他。
“我和你一起走。”
“不行!”冷音一口回絕道:“要是被他知道,他不會放過你的。”他爲了她已經受過太多傷,她不想連他的命也收了。
“你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你一個人帶着孩子,若你毒發的時候,誰來照顧你,你的兒子該怎麼辦,就算你不顧你自己,你也該爲你兒子着想吧?”
冷音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是啊,她是個不久於人世的人,若她死了,憂兒該怎麼辦,她攏起了眉。沉思了片刻:“好吧。”她點了點頭。 ,,,,,,,,,,
“凡塵,你這是……”玉凝湘不解的望向她。
“姐姐,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們母子的照顧,我欠你的恐怕今生是還不起的,我……要走了,願來世可以償還你的恩情。”冷音屈膝跪在玉凝湘面前。
玉凝湘惶恐的想要將她拉起來:“你這是在說什麼?在這裡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說要走?你擔心你的毒嗎?我已經又叫蕭然去想辦法了,他回來時相信一定可以解你的毒,你……”玉凝湘急的有些語無倫次,“還是你擔心張威的事?他人都瘋了,也沒人上凝香居來搗亂問罪,你不必……”
冷音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姐姐,我不想連累你,你可知道我不是尋常人家,我的身份會給你帶來災難。”冷音的眼中已含淚。
玉凝湘也跪倒在地上,抱住她,“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三年前我救了你,你就是我妹妹。我不准你就這樣走,誰知道你離開後,誰照顧你,你毒發了怎麼辦,你想害我日夜擔憂嗎?”
玉凝湘的眼淚落了下來,她一直知道她的身份複雜。
特別是上次看到她僅以一曲琴音使人至瘋,她已經大致猜到了她是誰,可是,這些又怎樣?
她就是打心底裡疼她,心疼她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心疼每次問道憂兒的爹她眼底的苦澀。
“答應我,凡塵,留在凝香居,就當是報答我。”
冷音無言的哭泣,自己何德何能得到這麼多人的關懷,而她最想要的關懷卻永遠得不到,不自覺的想起冰絕心,那個傷她至深的男人,原來他依舊活在她的心底,摧殘着她的心,其實她是有一絲奢望,冰絕心會找到她,會後悔那樣待她。
可是她同時也深刻的明白,他是永遠不會爲自己所做的事而後悔的。
猛的,她痛苦的抽氣,伸手抓住自己的胸口,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知道這是毒發的症狀。最近赤寒蛇發作的越發頻繁,也意味着她離死亡越來越近,可是……她還有太多放不下的思戀……
風鳴毫不遲疑的將已然失去知覺的冷音抱了起來,奔回她的房間……
冷音靠在牀頭,望着房中忙碌的身影。
風鳴已經無日無夜的照顧了她三天,他的眼中佈滿血絲,冷音的心裡有些難受,她不知道她可以做什麼來回報他的感情,這樣無望的愛一個人太辛苦,她已經是這樣,他又何必……她輕聲說道:“風鳴,我已經好多了,你明天就離開這裡吧。”
若他要守着她到她身體康復,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必浪費時間,“你該去找個愛你又值得你愛的好女人。這麼多年了,你付出的真的夠了,你還不明白嗎?算我求你,別在執著了,我不值得。”
她不愛他,也不值得他愛。
風鳴端起藥,臉上揚起一抹苦笑,他望向冷音:“我執著嗎?你又何嘗不是?執著於一個永遠不會愛上你的男人。”
她在囈語中一遍遍的叫着冰絕心的名字,她愛的太深,看着她因爲病痛而明顯憔悴的她,他悠悠的說道:“只要你還在等他,我就不會放棄你,”他走向牀邊:“你等的是一個永遠不會愛上你的人,我比你幸運。我會一直守着你,知道你放棄愛他,或許你會愛上另一個人,那時候至少……我可以放心了。”
風鳴的話讓冷音一震,她楞楞的看着他,這番話,無論是任何女人聽了相信都會被感動,同樣包括她。
她的眼淚幾乎落下,她適時的低下頭,風鳴是個很好的男人,知道有這樣一個男人在癡等她,誰能不感動?
她嘆氣,他真的比‘他’好太多,可惜愛她之人終非她所愛,所以她註定要辜負他。
明白自己勸服不了這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風鳴,她只能苦笑低語:“你真是傻,我已經夠不堪了,你又何必同我比較?”
風鳴未置一詞,默默的注視者她眼底無盡的哀傷……
<閉天涯.冥魂殿>
冰絕心矗立在崖邊,俊美無鑄的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震怒,“你們還沒有找到她!我以爲我已經給了你們足夠的時間。”
毫無波瀾的黑眸冷冷掃過跪在面前的寒刃、殘雪。
三年,已經超風鳴太多的極限,他從未放棄過找她,所以給了他們太多的機冰絕“或許是我仁慈了,讓你們都忘記了,不能完成任務該受的懲罰。”他一揚手,寒刃和殘雪還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兩人已被一股力打出十丈之外,倒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冰絕心冷冷的看着他們,“風鳴人呢?他越來越大膽了,竟然幾個月沒有回來覆命了。”他平緩的語調中已然暗藏怒意。
寒刃從地上艱難的站起身,依舊恭敬的說道:“風鳴他前往京城了。”知道主人會問,他已事先調查了,風鳴那小子竟然未跟主人彙報,就徑直前往京城。
冰絕心的嘴角揚起一抹漫不經心的弧度,“京城是嗎?”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