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大家接二連三從帳篷裡鑽出來。
姜檸醒來之後,掀開身上的小毯子,用揹包裡洗漱用品走出帳篷。
在她起來的時候,聽到動靜的戚星洲也迷迷糊糊睜開眼,拿着自己的牙刷跟在姜檸身後,在姜檸擠牙膏的時候,他將自己的牙刷往姜檸面前一伸,然後姜檸就會順手也給他擠一份。
雖然大清早,直播間的熱度不算高,但也還是有一些早起的打工人進入直播間。
看到姜檸熟稔幫戚星洲擠牙膏這一幕,觀衆們忍不住開始指指點點:
[嘖嘖,這兩個相處得是越來越自然了]
[確實,雖然交流不多,但是氣氛很融洽,就跟老夫老妻一樣]
[不可能吧?真是姜檸的男朋友啊?]
[孤男寡女一起睡了那多天,什麼身份纔會同意異性進自己的帳篷啊?要說姜檸和這位神秘嘉賓之間是清白的,打死我也不信]
[之前清不清白不知道,但是一起睡了這麼多天,再清白也不清白了]
……
對於對於把戚星洲放在自己帳篷裡連續睡了好幾個晚上這件事,也是姜檸之前沒有想到的。
她對自己的隱私空間看得極重,哪怕是住在霍家的時候,進進出出都會將自己的房間反鎖。
雖然霍家人可能對她房間裡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但姜檸也單方面杜絕了這種自己房間有可能會被他人踏足的可能……到了戚星洲這裡,似乎這個條例莫名就沒了。
在此之前,就連姜檸自己都沒想過,她會允許一個男生接二連三進入她的帳篷,倆人還相安無事睡了好幾個晚上。
而且,在這幾個夜晚,明明比較淺眠的她居然還睡得很香!
這是一個讓姜檸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問題。
洗漱完之後,姜檸往森林裡走,她昨天傍晚時用繩索和石頭在附近弄了幾個簡易陷阱,姜檸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抓住獵物。
但是,還沒靠近,遠遠地,姜檸就發現昨天被她放置陷阱的地方高高掛起了一隻雞。
“哇!姜姐,你這也太厲害了!”跟着一起來的農淳忍不住驚呼。
姜檸揚眉沒說話。
但是很快,農淳就知道他這話說得早了。
因爲,在之後的其他兩個姜檸放置的簡易陷阱裡,居然都抓住了獵物!
三人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也不爲過!
農淳神色興奮得壓根不知道說什麼好,屏幕前的觀衆隱隱有些奇怪:
[不是吧?這種小陷阱能抓住一次獵物就已經很阿彌陀佛了,姜檸居然能抓三次?!]
[姜檸這個簡易陷阱是做得挺好的,但是上一次在牧爺挑戰在森林裡獨自生活100天的時候,也做過這種小陷阱,確實能抓住獵物,但是成功率低,後來改爲弄其他的大型陷阱了]
[姜檸的這個百分百成功率……確實有些說不清]
[看破不說破,節目組又開始給姜檸放水了]
三人行,唯獨農淳抱着懷裡的跑山雞笑得像個傻子。
姜檸神色有些沉凝,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戚星洲……就更不會有其他的什麼表情了。
三個陷阱,套住了一隻雞、一隻兔子、和一隻野山鼠。
姜檸三人這段時間每天都吃飽喝足的,這麼多的獵物三個人一餐明顯吃不完。
姜檸回頭對農淳說道:“這隻雞留下,其他那隻兔子和野山鼠你問問他們要不要。”
“啊?”農淳沒反應過來,表情有些迷茫:“怎麼問?是送給他們還是……?”
送?
她纔沒那麼好心。
姜檸不假思索的開口:“賣,兔子一千萬,山鼠兩千萬。如果霍妙、穆銘煊、霍子恆買的話,價格翻倍。”
農淳睜大眼:“!!!”
直播間的彈幕也:
[!!!]
[姜檸瘋了?!]
[一隻兔子一千萬?一隻山鼠兩千萬?她怎麼不去搶!]
[笑哭.jpg,她現在不就是在搶嗎?]
[嘖,這纔多久,本性又開始暴露了。之前說她主動離開霍家,還以爲是個不貪戀錢財的人,嗯……這就開始斂財了,在野外都還不忘記斂財]
[對於其他那幾位嘉賓來說,一兩千萬好像也不是拿不出來,但是用來買一隻兔子或者山鼠……姜檸這明擺着搶錢嘛]
[不用懷疑了,她就是!知道自己能抓住獵物,而其他嘉賓們抓不到]
彈幕罵罵咧咧,姜檸的風評瞬間差到極點。
農淳聽到姜檸口中的價格也是大吃一驚,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就在他想問是叫其他嘉賓們寫欠條還是怎麼的時候,便聽到姜檸繼續說:“不用寫欠條,等以後離開這個荒島之後,讓他們捐給山區貧困小孩,把捐款截圖發出來就行。”
農淳一愣,從貧瘠遼闊的黑土地中長大,一直靠希望工程資助長大的他眼睛瞬間紅了,連聲音也啞了:“好。”
[服了,姜檸這口大氣喘得……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我錯了,滑跪]
[……我手上的鍵盤還沒放下,臉就被打腫了]
[是我們格局小了]
[嗚嗚嗚嗚,我該死,我能把剛剛發出去的彈幕撤回嗎]
[就衝姜檸的這個作風,下次就算姜檸將一隻兔子賣出一個億,我也支持她!]
[我也!以後看到姜檸的黑料,我一個都不信!]
[其他幾位嘉賓就算了,明明那麼討厭霍妙和霍子恆他們,可姜檸還是給予了他們一個競爭的機會,我真的,哭死]
姜檸的打臉來得無比快速,直把剛剛發彈幕吐槽的每一位觀衆打得啪啪作響。
但其實,姜檸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不想揹着多餘的獵物趕路而已。
放生浪費,倒不如高價賣給其他嘉賓,給希望工程小學做貢獻。
三隻獵物交給農淳處理,姜檸一把將戚星洲拉進帳篷,還特意放下了帳篷簾子。
[嗯嗯嗯?]
[大清早的,咋就鑽帳篷了?說什麼悄悄話呢?]
屏幕前的觀衆們不明所以,見姜檸好幾分鐘沒出來,且又聽不到帳篷裡的聲音,便跟着農淳的視覺,開開心心看農淳販賣那兩隻獵物去了。
帳篷內。
戚星洲陡然被姜檸拉進來,別提有多開心了。
他低下頭,雙眸亮晶晶的看着姜檸,眼含期待。
姜檸放開戚星洲的手腕,微微蹙眉,眼底神色有些疑慮:“我想問你個事兒,剛剛抓住的那三隻獵物,和你有沒有關係?”
姜檸知道,她問出來的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但是,這些天出現在姜檸面前的獵物都有些呆呆傻傻的,特別容易抓,和前些天那些機警敏覺的獵物完全不同。
似乎從那天追着她跑,直到在她跟前撞樹自盡的兩隻兔子開始,這些獵物就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
如果這一奇怪現象是面對所有嘉賓的,倒也不會引起姜檸的注意。但她發現,這些在她面前呆呆傻傻的小獵物,在其他嘉賓面前身形靈活得不行!
其他嘉賓照樣抓不住獵物。
而這一切奇怪的發生,似乎剛好是戚星洲來了之後。
姜檸自己放置的陷阱,沒人比她更清楚那三個陷阱的威力,能夠抓住一隻小獵物都已經是僥倖了,更別說抓住了三隻!
特別是在看到那些獵物時,農淳發出了驚歎的聲音,戚星洲卻只是輕飄飄的看了獵物一眼,沒有半點吃驚,反而還帶着一絲與有榮焉的驕傲神色,像只想要被誇的大金毛一樣朝她看來,這讓姜檸不得不懷疑,戚星洲和這些獵物之間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淵源。
可是,戚星洲幾乎一整天都跟在她身邊……
姜檸揹着手,踱步繞着戚星洲走了一圈,目光也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原本高高興興被姜檸牽着進來的戚星洲聽到她的這個問題之後,臉上表情瞬間就僵住了。
他一邊躲避姜檸的視線,一邊又忍不住偷偷朝姜檸瞄去,臉上的心虛顯而易見。
偏偏他自己好似還不覺得自己暴露了什麼。姜檸差點被他這小表情給逗樂。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戚星洲還高冷得不行,冰冷孤傲的漂亮眼眸彷彿沒有焦距,和他說話也不搭理。現在倒好,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生動了。
“我還挺好奇的,你怎麼做到的?”姜檸暗自猜測:“大晚上不睡覺,一個人偷偷溜出去抓小獵物?”
可是也不對,她就算睡得再怎麼沉,也不可能連戚星洲離開帳篷這麼大的動靜都不知道吧?
又該怎麼解釋那些在她面前癡癡傻傻的動物?
這是姜檸怎麼也想不通的。
“我能和小動物溝通。”戚星洲慢慢開口,聲音青澀又帶着一絲低沉。
他很少說話,但聲線特別好聽。
姜檸:“……溝通?”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嗯嗯。”戚星洲細細觀察姜檸的神色,垂落在身側的手有些緊張。
在戚星洲還小的時候,戚家人十分擔心他的情感缺失症和孤獨症,秉着他年紀還小,想他和外界多多接觸,經常會將戚星洲帶到戶外玩。
戚星洲當時年紀小,還不懂隱藏自己的能力。
他不喜歡和人溝通,卻很喜歡和一些小動物交流,比如路過的飛蟲、陰溝裡跑出來的老鼠、躺在樹葉上曬太陽的毛毛蟲、忙着搬家的螞蟻……
戚星洲能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看一整天,那些戚家特意找來和他玩耍的小朋友們年齡都差不多大,大家見戚星洲對他們總是愛理不理,卻喜歡對一羣蟲子說話。
戚星洲的“不合羣”和“另類行事”,直接被小朋友們當成了傻子,一些小朋友紛紛嘲笑他,慢慢的,嘲笑他的人越來越多,後來還上升到了合夥暴力欺凌。
……等戚家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戚星洲更自閉,杜絕和外界交流,也不再開口和蟲子說話。
戚星洲輕輕眨眼,濃密長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緊張。
他個頭明明比姜檸要高大很多,此刻卻委委屈屈的縮着肩膀,像個等待着被審判的犯人一樣侷促的站在姜檸面前。
姜檸擡手,輕輕碰了碰戚星洲,聲音裡帶着一絲笑意:“我不信,除非你展示給我看。”
展示?
戚星洲大概沒想到姜檸的反應會這麼張弛從容。
在被嘲笑、被霸凌的那段時間裡,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意識到,能夠和動物溝通,是一件“怪異”的事情。
更別說戚星洲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懂得的東西也更多。
他擡眸,認認真真的看了姜檸一眼,似乎在確定她是開玩笑的還是說真的。
姜檸也擡頭迎着戚星洲的目光,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然後,姜檸也沒聽到戚星洲說話,只見他轉過身,說了一句:“它來了。”
帳篷外果然響起了輕微的悉悉索索聲,剛剛特意被姜檸放下的簾子一角微動,一條花斑小蛇從外面鑽了進來,模樣似乎有些熟悉……
姜檸定睛一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條蛇,好像正是那天纏繞在霍子恆腳踝上,將霍子恆嚇得尿褲子的那條小蛇……
小蛇並沒有進來,只是在帳篷門口探了個頭,高高支棱着自己的身體,用自己的小腦袋對姜檸和戚星洲倆人做出一個點頭打招呼的動作,然後便紳士的轉身離開了,小小的背影,從容不迫。
“我的小夥伴,你見過的。”戚星洲一邊看姜檸的神色,一邊低聲解釋:“還有另外兩個小夥伴,是兩隻兔子,之前就是它們帶着我穿過森林,找到你們的。”
姜檸:“……”活了二十多年,就沒有見過這麼玄幻的事情!
不過想到自己身上的系統,姜檸很快就接受了戚星洲能和小動物溝通的這個技能。
而且,這麼一想,似乎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所以,最近這幾天的獵物,還有那天那兩隻在我面前自殺的兔子,都是你叫它們這樣做的?”
戚星洲沒有否認,乖乖點頭。
姜檸有些心疼戚星洲了:“你叫它們這樣做……它們願意嗎?”
既然那條蛇都能被戚星洲當成小夥伴,那其他的小動物呢?
“爲什麼不願意?它們本來就是可以吃的。”戚星洲有些奇怪的看了姜檸一眼,但是,在他的心裡隱隱又有些高興。
這麼多年,姜檸是唯一一個願意相信他的人。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戚星洲心裡突然升起了強烈的傾訴欲,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姜檸,心裡很多話想和姜檸說。
戚星洲忍不住低下頭,伸手將姜檸抱在懷裡,埋頭在她頸窩處親暱的蹭了蹭。
強烈的男性氣息瞬間席捲姜檸的整個呼吸,姜檸擡手,下意識就想推開戚星洲,可是下一秒,她就聽到了戚星洲帶着一絲小抱怨的聲音:“他們都欺負我,還拿石子砸我。”
他語氣裡有些委屈,壓抑了很多年,最終終於等到了那個願意和他溝通的人,讓他剋制了二十餘年的情緒宛如長江泄洪,滔滔不絕。
姜檸原本想要推開他的手頓在半空中,半晌之後,慢慢往上,輕輕落在他寬闊的背部:“沒關係,都過去了。下次還有人欺負你,你就將周圍的蚊子全部聚集起來,晚上飛去他家吃自助餐。”
這樣一想,姜檸感覺戚星洲真是上天的寵兒。
如果她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絕對讓整個京市的蚊子全部跑到霍家去定居,讓他們夜夜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