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沒來由的也忐忑不安起來,對不起,童翹,我錯了,我不該不管你,你姐姐肯定會怪我的吧,等着,你肯定在那兒吧,等着,等着,我很快就來了。紫杉坪、紫杉坪,我心中不停的念着這個地方,毫無疑問,童翹肯定去那兒了,昨天她冒冒失失的跑到那個地方把一片絲巾扯斷後壓在一塊大石頭上,這鐵定了是某種暗號,可是她爲什麼又要把玉蜻蜓留在我身上?之前看都不讓我看一眼,今天早上卻有不管不顧的把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丟在了一邊,真是搞不懂這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因爲我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加上時間過去這麼久,街上的遊客都歸置到各自的景點拍照遊玩去了,三輪動力車在大街小巷裡面穿梭起來速度非常的快。我趕到紫杉坪的時候心裡一直忐忑不安,恍然間,時間也更是容易流逝了。
下了動力三輪車還有十幾分鍾坑坑窪窪的路程,我因爲心裡焦急,情緒激動,又跑又跳,像只從動物園逃出來的大猩猩,儘管腳下很疼,但是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越是這樣趕我就越是埋怨自己,我很後悔自己早上那麼決絕的帶着玉蜻蜓離開,自己是不是瘋了呢,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怎麼能……我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明明是自己做出來的事,但是回過頭一想,就好像恍然間做了一回提線木偶,那些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也就不相信自己真的做過了。但是這些都是徒勞的,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時間無法逆轉,內心的愧疚只能一點一滴、一分一寸步步加深。
終於,到了。
在我奔走到昨天和童翹來到的紫杉坪。一眼我就看見扎着馬尾辮,在清澈的陽光下和一羣陌生男人站在一起的童翹,沒錯,她和一羣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站在一起,其中有且僅有她一個女孩子,這個童翹!
“童翹。”我大喊。
大約我揹着一個廉價的小包看上去很是土到了極點,和童翹站在一起的男人們都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這幾個男人有的高有的矮,爲首的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大叔,面色挺和善。不過衣服非常的講究,一條筆挺的西褲,又順又滑,即便大街上的男人十有八 九都穿大短褲,打赤腳,但是這個穿灰白色西褲的男人腳下卻是一雙錚亮的皮鞋,而且他這樣的裝束也不會讓別人覺得他很熱,因爲他看上去非常的瀟灑,他帶着一個黑色的大墨鏡,因此看不見他的眼睛。
在他身後是兩個高個子的壯實的平頭男子,臉上生着橫肉,看得出來,這兩個是保鏢了。在這兩個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的保鏢的
後面是一位個子很矮的老頭摸樣的男人,他臉色非常的嚴肅,看上去就像從殯葬場走出來的一樣。
“姐夫,別過來。”童翹忙亂的揮舞着手臂,示意我呆在原地。
但是我管不了這麼多,急急忙忙的跳過腳下的石子,並沒有停止向前的步伐。
還有上百米我就能站在童翹的面前,但是我仔細的看了才發現,童翹居然一張臉花花的。她?她哭過?我的視力一點問題沒有,以前在家裡的時候,站在山崗上我可以看見鄰居家小孩扭打的精彩畫面,他們經常打着打着就哭得稀里嘩啦,誰哭得厲害,誰打得厲害,我一目瞭然,就好像童翹今天的這張花臉,臉上斑駁的淚痕不正是剛剛傷心了一場麼!這些人,這些人難道毆打她了,我血氣上涌,覺得腦袋很熱!對不起,童曼,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所託,我沒有照顧好你的妹妹,越是這樣想我腳下的步子越發的踉蹌,那樣子,鐵定了也是狼狽不堪的吧。他們誰願意去笑,去蔑視,都隨他們去吧,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呀——”一聲相當突兀的嚎叫從童翹的嘴巴里面喊了出來。
“童翹,你!”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童翹好像瘋掉了一樣忽然的從身上抽出來一把鋒利的尖刀,她揮舞着尖刀朝眼前的男子,幾乎是閉着眼睛的橫衝直撞,於是,在她面前的這三四個男人本能的避開。
那個戴墨鏡的男子大腿好像被紮了一刀,他“喲”的一聲慘叫倒在地上,身旁他的跟班們慌亂的去扶他,因爲忌憚發瘋的童翹又不敢靠得太近。
“童翹,你住手,你瘋了。”我把力氣不要錢的使勁往外吼,怔在了原地,不知道跑了。
急促的喘息聲讓我哦嗡嗡響的腦袋清醒過來,童翹扔下刀子跑到了我面前,她暴呵一聲:“跑啊,發什麼呆!”
“你殺人啦!”
“殺個屁,就捅了他大腿一刀。”好像捅的是一顆西瓜,她鎮定像等着有人給她頒獎。
“我……”我的腳步僵住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跑啊!”使勁撞我一下,接着童翹扯開嗓門大喊,她腦後的馬尾辮好像也被她的大嗓門震懾了起來,使勁的左右搖擺,“跑啊,拉着我跑!”
我於是攥住童翹的手臂不要命的跑。後面的三四個男人反映速度非常的快,大約也是得到了他們那個領頭人的指示,我們沒跑多久就開始追我們了,但是這時候我們已經和他們拉開了相當的距離,但是我也知道,這是暫時的,是暫時的,他們很快會追上來。
老天開眼,就在他們要接近我們的時候,一塊大石頭從旁邊不知
道什麼地方滾了出來。
“哎呀。”石頭砸在一個男的身上,他尖叫起來。因爲他的尖叫,他的同伴趕緊去攙扶他,後面亂成一團。這一塊的地形到處是高高矮矮的山坡,但是我們現在跑到這個地方是進入紫杉坪的一個小山溝,那塊石頭真的是意外掉下來的嗎?我覺得巧合的過了頭,難道是童翹事先安排的,還是?
不過,童翹昨天晚上都和我在一起,就是今天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哪有時間準備這麼多的事兒?
想不了那麼多了。
我和童翹兩個人就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橫衝直撞的鑽進了一個小衚衕,一個騎着草綠色電動車的小姑娘正慢悠悠的從衚衕口駛進來。
看見我們兩個好像亡命徒一樣到處亂鑽,她嚇得“啊”的一聲把車上踏腳處的菜籃子也驚慌中倒了下來。
童翹三兩步衝上前,使勁推了小姑娘一把,小姑娘一把坐在了地上。
“童翹!?”我大喊,她幹嘛?
“你幹嘛啊?”小姑娘臉嚇得蒼白,抱着菜籃子像看鬼一樣看着童翹。
“借你的車子用一下,到碼頭來取,我們用完就丟在那兒。”
不容小女孩張大了嘴巴驚訝的要爭辯和拒絕,童翹使勁瞪我一眼:“上車!快!”
“童翹,你怎麼拿別人……“
“上車,快!快!”不容我身邊,童翹簡直就是在下命令。
“快。”看我愣着,她又大喊。後面的人已經嘶喊着追了過來。
“快,快!”
我短暫的猶豫了一秒鐘,馬上把自己身上僅有的一千塊錢直接甩在小姑娘的菜籃子裡:“小姑娘,你不要怪我們,借你的車用一下,這是押金,你現在坐車到碼頭等着,取你的車,就這樣,請原諒。”
“呼哧——”一聲,童翹帶着我揚長而去。
童翹非常的聰明,她知道不在大街上騎車,而是在小衚衕裡到處亂鑽,邊鑽邊大喊:“碼頭怎麼走,碼頭怎麼走?”
衚衕裡那些買菜回來的大嬸大媽驚慌失措的回答我們。
我在後面坐着,心驚膽戰。
“童翹,你簡直就是一個女土匪。”
她不回答我。
“童翹,這是怎麼了,那個戴墨鏡的男人是誰?是彭先生嗎?”
“是。”她終於回答我了。
“……”我無話可說,其他的也不知道怎麼問了。
我們趕到碼頭的時候,那小姑娘手中還拿着菜籃子,她真的在這等她的草綠色電動車。
童翹丟下車拉着我就要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