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瀟雲忡愣訝異的片刻,陳子敬已經雷厲風行地穿戴整齊,一身黑衣黑褲遮蓋住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外傷,男人冷厲剛毅的身軀無形中給人一種懾人的氣焰。
莫瀟雲回過神來,眸光急切地上前,一把拉住陳子敬有力結實的小臂,堅定不移地說:“我也要去!”
陳子敬捲起襯衣袖口,冷眸柔和了幾分看向她,溫和地勸說:“那座島嶼很危險,不適合你去。”
“可是他都說了,要救女兒,必須要我去!”莫瀟雲知道劉煜這人有多狠毒,若他們沒按約定履行,她擔心那人一怒之下會傷害小莫莫旎。
莫瀟雲光是想象着那副畫面都覺得無法接受,心裡更是揪得緊緊地無法紓解。
衛東看了看時間,有些着急,上前道:“小云兒,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戰爭,你還是在家裡等消息吧。”
“我不!”莫瀟雲利落地一聲拒絕,伸臂攔在陳子敬面前,一臉激動堅定不移地要求,“我必須去!莫莫還那麼小,她不能有事!陳子敬,我知道你的能耐,可這一次不同於往,莫莫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會,我們除了聽從劉煜的話別無它法!帶上我,一起!”
最後兩個字重重吐出,似有千斤的分量,場面一時沉默下來,陳子敬似乎在思考着帶她前往的可能性鞅。
莫瀟雲也知道他動搖了,忙收了手臂靠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央求:“子敬,你體諒我做媽媽的心情,帶我一起去吧!求你了!”
陳子敬不發一語,薄脣緊抿壓成一條沉白的直線,本就冷肅的面龐此時更是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深不可測的黑瞳一寸一寸落在女人臉上,莫瀟雲迎上他的視線,抓着他小臂的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搖了搖,注滿焦慮擔心的雙眸緊緊鎖定他,無聲祈求。
男人咬了咬牙,飛揚入鬢的劍眉蹙成兩座隆起的小山,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又看,顯然極難下決定。
可最後,他還是鬆了口。
“好,帶你一起去。”薄脣輕啓,他極低極沉地吐出幾個字。
莫瀟雲驚喜交加,緊繃的神經片刻鬆懈,雙眸一瞬間亮了許多。
“那我們快!快點出發!”她一下子激動起來,一分一秒都不忍耽誤,拉着陳子敬就朝外走。
衛東跟易青大吃一驚,兩人同時看向陳子敬,眉峰凌厲地鎖起——真帶她一起去?
陳子敬沒有迴應兄弟的疑問,只是看着面前迫不及待拉着他出發的女人,眼神一暗,手掌揚起——下一刻,一個威力十足的手刀利落乾脆地落在那急欲奔出門的女人後頸。
“呃——”前一秒還焦慮萬分恨不得插翅就飛的女人,瞬間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陳子敬面無表情地接住她軟下來的身體,微微彎腰,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利落,轉身走進臥室。s173言情小說吧
衛東跟易青面面相覷——好吧,原來他壓根兒都沒打算帶她去。
將莫瀟雲放在牀上,陳子敬維持着那個姿勢盯着她看了幾秒,修長粗糲的手指伸過去將她臉頰上遮蓋的發撥開。
今此一別,可能永生無緣再見,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定定地凝着她,似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底。
他俯下身,一個溫柔萬分的吻落在她嘴角,低啞輕緩的語調如情人間的呢喃:“三年來,我從未停止過愛你。”
這般深沉內斂的男人,兩次表白竟都是在女人昏迷過去時。
“等我回來。”擡起頭,盯着她美麗沉靜的五官,陳子敬低沉凝重地留下幾個字,直起腰轉身,毫不留戀地關門離去。
一小時後。
一架軍用直升機載着一支六人組成的救援分隊,直接從酒店頂樓的天台騰空而起,呼嘯着飛向南邊廣袤壯闊的大海。
陳子敬、衛東和易青曾服役於某神秘特種部隊,後來退伍時被授予了預備役軍官軍銜,在不超出三十五週歲之前,他們都是國家預備役部隊的軍事力量,在特殊時刻須得聽從組織的號令擔負保家衛國的重任。
幸運的是,這三人中最年長的衛東,恰好三十五歲。
原本成少將並不贊成他們前往救援,可考慮到他們三人對島上形勢較爲熟悉,且陳子敬跟敵人以及人質的特殊關係,最後不得不答應給他們配備了全副武裝,協同另三名特戰隊員前往荒島救援。
機艙裡,除了陳子敬依然是襯衣西褲的打扮,剩下幾人全都是厚重齊全的裝備——鋼盔、黑色面罩、迷彩作訓服、狙擊槍、手雷,甚至還有專門對付毒蛇的蛇叉鉗。
易青摸着久違的傢伙,臉上難掩激動的情緒,縱然知道這一戰兇險萬分,可他依然興奮,爲自己一身本領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而興奮!
陳子敬一言不發,研究着蛇島的地形圖,片刻後,腦子裡有了營救策略,招招手示意同行幾人全都靠攏。
都是有“共同語言”的男人,陳子敬無需多說,言簡意賅的幾句話,簡單利落的
幾個手勢比劃下來,瞬間大家全都明白,凝肅地點頭。
飛機快要抵達蛇島上空,機長打開了艙門,做個手勢示意可以跳傘了。
飛機外,夜幕降臨,廣袤的大海泛着粼粼水光,像沒有盡頭的深淵地獄。直升機前方的島嶼一片漆黑,儼然撲在宇宙洪荒中的一塊巨大黑布,充滿了未知的驚險和恐懼。
爲避免被劉煜的爪牙發現救援隊伍的降臨,除陳子敬以外的另五人需提前跳傘,降落到海面上,游泳登陸。
陳子敬看向衛東、易青二人,幾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拳頭兩兩相撞:“務必小心!”
而後,看向另三位特戰隊員,陳子敬嚴肅地道了聲謝,“一切拜託各位!”
站在艙門邊,陳子敬目睹着幾人接連跳下去,心裡的壓力一絲一毫都未削減,面色反而隨着越發靠近島嶼而更加凝肅緊繃。
直升機繼續朝着蛇島飛去,片刻後,他俯視着腳下那塊土地,想着女兒就被關在這島上某個地方,心裡一陣滂湃激盪。
機長再次示意可以跳傘了,他深吸口氣,背好裝備,長腿跨出機艙,毫不猶豫地翻身躍下。黑暗的夜空,男人矯健修長的身姿如一隻雄鷹自由翱翔。
失重的感覺讓他心臟有片刻的疼痛,幸而很快降落傘打開,俯衝向下的速度得到有力緩解。
順利在沙灘降落,陳子敬卸了身上的裝備,大搖大擺朝着島上走去。
如無意外,大約半小時後,衛東等人將在環島四周不同的方位登陸,按照飛機上制定的計劃,兵分兩路展開救援。
他要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島上荒無人煙,他藉着夜色憑着記憶朝一處方位走去,希望能找到劉煜的藏身之處。
幸運的是,這麼多年了,這座島並沒有多少變化,他看到島上一處光亮,眸光定了定,繼續邁步向前。
“站住!”忽然,一聲凌厲的呵斥傳來,後背立刻被一支槍管堵住,“舉起手來!”
陳子敬一動不動,面色冷峻,神情淡定,依言舉起手來。
那兩名僱傭軍抱着步槍,槍口用力頂着他的後背,“老實點,走!”
小莫莫被帶到這裡後就被綁住了雙手雙腳。
這麼大點的小女娃,完全不可能逃出去,可是島上毒蛇太多,劉煜怕萬一有個疏忽她跑了出去,被蛇咬傷,那就功虧一簣了。
在他計劃成功之前,莫桐語是他所有的籌碼,不能有任何閃失。
嬌嬌弱弱的小女娃被餓了一天,早就懨懨的沒了精神氣,加之雙手雙腳又被綁住,她坐在一個藤條椅子中,耷拉着雙肩的模樣叫門外還有百米遠的男人看得心裡狠狠一抽,似被人拿着刀子扎進了心窩!
許是聽到外面的聲響,無精打采垂着小腦袋的女娃兒忽然擡起頭來,望着外面被兩個壞人用槍抵着走進來的男子,忽而一振坐起身,激動喜悅地大喊:“爸爸,爸爸!”
她憑着一股子衝力,竟一下從藤條椅子上縱身跳下來,掙扎着想朝陳子敬撲過去。
那剛剛踏進茅屋來的男人,見女兒這般模樣,雙手不由自主地伸出,似乎想上前抱起女兒。
“站住!不然我開槍了!”身後一聲厲斥,陳子敬不得不壓住想要衝上前抱起女兒的衝動,收回雙手,緊握成拳,慢慢放下。
“爸爸,爸爸……”小莫莫趴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綁着,爬行艱難。
陳子敬咬了咬牙,眸光劇烈地顫抖,可語調出奇地柔和:“莫莫不怕,爸爸來救你。”
小姑娘被嚇成那樣,可聽了爸爸的話後竟奇蹟般冷靜下來,稚嫩地嗓音重複說着:“莫莫不怕,莫莫不怕,爸爸不要擔心。”
聞言,陳子敬咬着牙,險些落下淚來。
小丫頭還想朝着爸爸爬去,可一隻大手抓住了她頸後的衣服,嬌嬌軟軟的女娃登時像被老鷹捉小雞似的提溜起來,重新扔回原處。
那隻大手的主人看向踏步進來的男子,笑得陰險狡詐,“陳四少,你可真是叫我驚訝,竟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
陳子敬冷笑,慢條斯理地挑眉:“這話是承認你的能力不如我?”
淡淡的一句話卻刺痛了劉煜敏感的神經,他英俊的面容頃刻變得猙獰恐怖,眸中射出嗜血冰冷的光:“三年前,我們最多算是打成平手,若不是董川背叛了我,你早就命喪黃泉!”
陳子敬不緊不慢地迴應:“若不是你身邊有董川,我不會返回,那座山會被炸成一塊平地,你說——死的人是誰?”
劉煜的眉心劇烈顫抖起來,顯然不願承認自己不如仇家,一陣陰鷙寒意劃過眸底,他忽然想起什麼,得意地笑了:“你再強大又如何?你的女兒還不是落到我手上?如今,我說東,你陳四少難道還敢往西?”
陳子敬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片刻後冷聲送出:“既然我人已經到了這裡,你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只要你能放了
孩子,我這條命,隨時奉上。”
終於等到自己想聽的話,兩家世世代代的恩怨總算要有個了結,劉煜仰天大笑,像中了瘋癲的癡人一般。
笑過之後,他才中氣十足地凌空大喊:“劉家的列祖列宗,你們聽到了沒?看到了沒?陳家的後代如今在我手上,他的命我隨時可取!爸,您老看見沒,兒子要爲您報仇了!”
小莫莫不懂大人的世界,一雙眼瞪圓防備地盯着這個完全陌生的席叔叔,不由得戰慄一下。
陳子敬冷眼旁觀,壓着嘴角的笑意——他的命是可以雙手奉上,可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人有沒有本事來拿!
低下頭,劉煜一雙眼狂熱猩紅地盯着陳子敬,氣勢洶洶:“我讓莫瀟雲來救她女兒,她爲什麼沒來?你們不聽我的話,信不信我殺了這孩子!”話剛落下,他手裡忽然多了一支槍,直直指着座椅上行動艱難的小女孩兒。
陳子敬紋絲不動,可暗地裡緊咬着牙根,凌厲的面部線條堅硬如刀刻,“劉煜,你那些恩怨情仇朝着我來,對付一個兩歲多的孩子算什麼本事!”
---題外話---凌晨先更四千字。白天上午要帶女兒進城打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