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沉了沉,但沒有動怒,只是事不關己地道:“沒什麼事。你不是說了麼,人是血肉之軀,又不是鋼鐵戰士,誰沒個傷心落魄的時候?我就是突然覺得累了,想找個地方清靜一下。”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她聽在耳中卻又覺得疼惜起來。
陳朝功說是因爲家事,想必這樣的隱私他也不願與人分享,於是作罷。
幫她重新處理好胳膊上的傷,陳子敬收拾好東西放在一爆回頭見女人起身像是要出去,忙問:“做什麼?”
她看一眼男人鬍子拉扯的模樣,雖然不修邊幅卻有另一種頹廢的美感,勾了勾脣道:“你這幾天就光靠喝酒度日了?不餓嗎?”
“沒胃口。”
“你沒胃口我可餓了。”她把浴袍攏一攏,開門出去,揚聲道,“我一下班就被你那幫朋友弄到了這裡,晚飯都沒吃!剛纔又被你……”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男人跟上去,很自然地摟住她柳腰,“剛纔又被我什麼?”
她斜睨一眼,不予理會。下樓下找到廚房,一邊朝冰箱走去一邊問:“你這裡應該有食材吧?”
不待男人回答,她已經打開冰箱,登時驚訝地回頭:“你多久來這裡住一次啊?滿滿一冰箱的儲備!”
男人沒說話,只是走上前從背後抱住了她,抱的她整顆心都起來。
而後,惶惶心跳中,她聽到男人低沉悅耳的語調在她肩膀上響起:“我想吃麪,上次你做的那種。”
不知是不是她大腦缺氧聽覺有誤,她居然從男人口氣中聽出了撒嬌和哀肯的意味,本就慌亂的心跳頓時如擂鼓一般,所有心神全都亂了!
面對這樣子的他,莫瀟雲哪裡說得出“不”字,強自鎮定地從冰箱裡拿了番茄和雞蛋出來,微微一甩肩膀:“你去客廳坐會兒吧,弄好叫你。”
他“嗯”了一聲,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着她的步伐到了料理臺前。
陳子敬立在一爆看着穿睡袍的女人動作嫺熟地下廚,一瞬間神情恍惚,竟覺得時光倒流回到了年幼時代。
從小到大,其實沒有誰專門爲他下廚過,每日三餐都是警衛員端了飯送來,他跟母親靜靜對立坐着用餐。那些食物不能說不好吃,可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那時,他最盼望的便是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因爲那一天,平時鮮少關注他的母親會親自下廚給他做碗麪。說實話母親的手藝不怎麼樣,但他覺得那是人間美味。
回憶與現實重合,他凝神望着眼前的女人,鼻端已經嗅到了食物的香氣,忽然就覺得,要是一輩子都能跟她這樣過下去,那該多好啊!
可是,她會一輩子留在他身邊嗎?
而他,又能完全放下兩家之間的恩怨過往,心無芥蒂地接納她嗎?
莫瀟雲回身,一眼見他複雜糾結的臉色,皺了下眉,方纔開口:“面好了,這碗是你的。”
他回過神來,看都沒看她一眼,端了面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