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嚴甯猛然回神,連忙對他豎起兩根手指頭,“兩個。”
霍冬涼颼颼地瞥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嫌棄她真能吃。
但他什麼也沒說,從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手腳利索地煎成荷包蛋。
十分鐘後,一大碗香噴噴熱騰騰的雜燴麪就擺在了她的面前。
嚴甯看着眼前的面,有肉片、香菇、西紅柿、小白菜,還有兩個金燦燦的荷包蛋,看起來特別誘人reads;。
她情不自禁地狠狠嚥了口唾沫。
饞……
她垂涎若滴地盯着冒着熱氣的麪條,卻不動筷。
“你瞪着它幹嗎?不是餓嗎?吃啊!”霍冬收拾好竈臺,回頭看到她還沒吃,不由擰眉輕喝。
“給我做的?”她極盡艱難地把視線從香噴噴的面上移開,向他看去。
她不確定啊,剛纔他對她那麼兇,她哪知道他是不是做給她吃的啊,萬一不是,她豈不是又要丟臉了……
雖然在他面前丟臉她都已經丟習慣了。
但,終歸是問清楚點比較好,她實在是不敢再自作多情了。
聞言,霍冬狠狠瞪她。
她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不是給她做的還能是給誰做的?不是給她做的他問她要不要蛋做什麼?
被他凌厲的目光一瞪,她嚇得雙肩一縮,癟着嘴小聲吶吶,“你不是討厭我麼……”
既然討厭我幹嗎還給我下面?既然討厭我幹嗎不讓我餓死算了?既然討厭我幹嗎還要對我這麼好?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種陰晴不定忽冷忽熱的行爲讓她很苦惱啊!
“把你餓死了我十條命都賠不起!”霍冬瞥她一眼,沒好氣地冷哼道。
他現在是她的保鏢,不止得保護她的安危,還得保證她各方面都完好無損,所以即便他並非她的保姆,特殊時期也得填飽她的肚子,畢竟她若真餓出個好歹,他也難辭其咎。
嗯,就是這樣的,他給她下碗麪,只是在執行自己應盡的職責。
霍冬默默地對自己這樣說,爲自己對她的憐憫找了個特別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原來他是怕她餓死了他交不了差啊……
她就說嘛,他明明那麼討厭她,怎麼可能會突然對她這麼好了。
瞧,她又自作多情了!
可是怎麼辦呢?他一對她好,她就忍不住心懷希冀……
不管他對她的好是因爲任務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淪陷其中……
其實她也很懊惱,不懂自己怎麼就會不知不覺的陷得如此深了。尤其他對她根本算不上溫柔,還動不動就兇她吼她,她怎麼就這麼死心眼的看上他了呢?
難道她是被、虐、狂麼?
嚴甯皺着眉,關於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上他這個問題,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哎……
在確定了面是給自己做的,嚴甯才放心拿起筷子。
她早就餓得不行,麪條聞起來又是那麼的香,所以她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麪條攪啊攪,攪成一團後再往嘴裡塞。
麪條剛要入口,她突然想起什麼,擡眸看向他,“你餓麼?我們一起吃——”
大半夜的被她吵醒,還給她煮麪,他一定也餓了吧reads;。
“不餓!”
可不等她說完,他就冷颼颼地阻斷了她。
嚴甯垂眸看了看面前的大碗,然後又擡頭看他,特別誠懇地對他說:“這麼大一碗,我一個人也吃不掉的,你也吃點吧,我給你拿碗——”
她一邊討好地說着,一邊跳下凳子要去拿碗,準備分一半給他吃。
“我看你根本就不餓吧!”他沉了臉,冷冷睥睨着她。
嚴甯嘴角抽搐了下,無語。自己的好心被他當成了驢肝肺,心裡不免有些委屈和氣惱。
不說了,她氣鼓鼓地低下頭,吃麪。
“呀,好鹹啊!”
面一入口,她就叫了起來,伸着舌頭像只被熱壞了的小狗似的。
霍冬皺眉,鹹?不能吧……
“不信你嘗啦!”
面對他飽含狐疑的目光,她立馬攪了一筷子面放湯匙裡,朝他遞過去。
霍冬猶豫。
她已經吃過一口了,他再嘗的話……
好像太*了啊!
“你嘗啊!”她對他揚了揚下巴,催促道。
他瞥了她一眼,想着反正都被她強吻好幾回了,再吃一口她吃過的面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此一想,他接過湯匙就把面喂嘴裡。
不鹹呀!
他擰眉看她,即撞上她佈滿得逞的狡黠笑臉。
霍冬頓怒,伸手就去拿她面前的碗。
“哎呀,你幹嗎?”嚴甯嚇得大叫,連忙丟了筷子用雙手緊緊捧住碗,不讓他拿走。
“你根本就不餓!”他冷冷切齒。
既然不餓,那他把面倒掉好了,說到底他就不該心軟,像她這種謊話連篇又屢教不改的小混蛋,餓死也是活該!
她死命點頭,忙不迭地叫:“我餓我餓!誰說我不餓啊!我都快餓死了!”
他不理她,一心要把面奪回來。
“霍冬,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啊,人家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嘛!”嚴甯急了,嘟起嘴氣呼呼地叫着,整個人往前撲,把面牢牢護在懷裡。
“我不喜歡開玩笑!!”他眸色陰沉,一臉不善。
“好啦好啦,我以後都不開了總行了吧?!”她像個討饒的孩子般楚楚可憐地望着他。
可不管她怎麼求饒,他就是不鬆手。
嚴甯沒辦法,突然頭一低,伸出小舌頭就去舔他的手……
溼漉漉的觸感從他的手背劃過,驚得他的心狠狠一顫,幾乎是立刻的,他像觸電般猛地縮回自己的手。
霍冬全身汗毛倒豎,整個人都不好了,像手背染了什麼可怕的病毒一般,轉身就打開水頭,死命沖洗reads;。
這臭丫頭真是太噁心了!
他就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癢,從手背快速蔓延開來,滲入他的血液、甚至是骨髓裡……
這種感覺,驚悚無比!
霍冬一鬆手,嚴甯就立馬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嚥,生怕他洗完手又回來繼續搶。
她一邊大口大口地吃着面,一邊瞅着正在洗手的男人,看到他使勁搓洗着手背的樣子,不由對着他的背影默默翻了個白眼。
幹嗎啊?她的口水又沒有毒,用得着那麼誇張地洗手麼?
哼!若是她的口水有毒,他早就被毒死了好麼,別忘了他們都已經吻過好幾次了!
嚴甯狠狠咬了一口荷包蛋,憤憤腹誹。
等他終於把手洗好,她也已經迅速消滅了半碗麪。
霍冬回頭,一邊用力甩着手上的水漬,一邊恨恨地瞪着正睜着美眸癡癡看着他的小女人。
心裡對她真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她可憐的時候吧,讓人心生憐惜,但可恨的時候吧,又讓人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頓。
“你居然會做飯啊!”嚴甯滿眼崇拜地望着臉色沉冷的男人,嘴裡還有食物,口齒不清地說。
霍冬冷冷瞥她一眼,“沒人天生就會!”
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好似在說“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笨”……
“哦。”又被嫌棄了,嚴甯低下頭,怏怏不樂地哦了聲。
繼續埋頭吃麪。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霍冬滿腔的怒火竟在慢慢消散,心裡莫名就泛起一絲成就感。
同時他也覺得驚奇,她剛纔嚷着餓死了,所以他特意多煮了點,她看起來那麼瘦小,那麼嬌氣,沒想到胃口居然這麼好,一大碗麪都吃掉了。
見她這麼給面子,霍冬正偷偷自豪,然而過了一會兒,把一碗麪全乾掉的小女人卻捂着肚子愁眉苦臉地輕叫,“哎呀,糟了。”
他心裡一緊,擰眉看她,第一反應以爲自己做的面有問題,讓她肚子痛了。
哪知她卻癟着小嘴兒哀嚎,“怎麼辦霍冬,我走不動了。”
走不動?霍冬不解。
她雙手捧着鼓鼓的肚子,低着頭有些難爲情地咕噥,“我好像吃撐了……”
聞言,霍冬滿臉黑線。
“你抱我上去吧。”她驀地擡起頭來,笑靨如花地看向他,衝他撒嬌。
好吧!她就是這麼沒出息,只要他對她好一點,她就完全忘記他曾嫌棄過她的那些事了。
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對他撒嬌。
她說,你抱我上去吧……
“嚴甯,別得寸進尺!”他切齒,冷冷警告。
她眨眨眼,然後索性雙手往吧檯上一趴,小臉貼在手臂上,嘟嘴道:“那我就在這裡睡好了reads;。”
看着她耍無賴的樣子,霍冬火冒三丈,兩大步走過去就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狠狠提起來……
“嘔……”
她倏地捂住嘴,甩開他的手就衝向洗菜池。
她一手捂嘴一手捂胸,死命隱忍着想要嘔吐的衝動。
她剛剛吃飽,衣領突然勒住脖子,所以差點就害她吐了。
待緩胃裡那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她擡頭,憤憤地瞪着他。
“都說我吃撐了你還弄我!”她兩眼汪汪,捂住胸口哀怨又委屈地衝他嚷。
說完,她像是很難受般又嘔了兩下。
霍冬分辨不出眼前的小女人到底是真的難受還是又在演戲,目光淡漠地看着她,抿脣不語。
見他一動不動,她又嚷他,“你害我這麼難受你就不會幫我拍拍背啊?!”
霍冬真想用膠布把她這張嘴封起來。
暗暗磨了磨牙,他擡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撫,爲她順氣。
他默默嘆氣,邊拍邊想,她可真是個磨人精,太會折騰人了!
見他妥協,嚴甯心中暗喜,抿着紅脣偷偷地笑了。
他難得對她溫柔,她貪心地想要多享受一下,就繼續低着頭急促地喘息,裝難受。
倏地,身體一輕,他將她打橫抱起。
“啊……”她嚇得尖叫。
“你再叫我就把你扔掉!”他瞪她,恨恨切齒。
他一邊警告她,一邊大步流星地朝着樓梯走去。
她緊緊抱着他的脖子,愣愣地看着他冷峻的側顏,心,噗通噗通一陣狂跳。
一直到上了樓,進了她的房,她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深情又熱烈。
霍冬努力忽視她炙熱的目光,將她抱進房間,放下她後就要轉身離開。
看到他二話不說就要走人,雙腳纔剛落地的嚴甯連忙撲過去呯地一聲把門關上。
然後用身體靠着門板,不讓他走。
“你幹什麼?”霍冬狠狠擰眉,錯愕地瞪她。
她衝他笑,厚着臉皮對他撒嬌,“我睡不着,你陪我聊會兒天唄!”
“讓開!”他臉如玄鐵,疾言厲色地冷喝道。
她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大半夜的居然強留男人在自己房間!
“陪我一會兒嘛,一小時!就一小時!”她豎起食指,特別認真地保證道。
霍冬咬牙切齒,聲音冷如三九寒冰,“嚴甯,我警告你,別惹我!”
他發現她真是個給她三分顏色她就能給你開個大染坊的主兒,得寸進尺得簡直喪心病狂。
“你別怕啦,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就陪我一會兒嘛!”她使勁兒嬌嗲reads;。
霍冬狠狠磨牙,誰怕了?誰怕了!他五大三粗一大老爺們,還能怕她?!
細細想來,好像每次她想要他做的事,就算他極力拒絕,最後卻依舊被她得逞。
就好比剛纔她要求他抱她上樓,一開始他是拒絕的,可後來,卻不得不無奈妥協……
因爲他漸漸明白,就算他內心極不願意,最後還是會敗在她的沒臉沒皮和軟磨硬泡的攻勢下。
往往是怎麼敗的他都不知道。
霍冬左右看了看,然後認命地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來後就從兜裡掏出香菸,點燃,自顧自地抽起來。
一小時就一小時吧!
見他不走了,嚴甯滿心歡喜。
“那個……”用力抿了抿脣,她靠在門板上怯怯地瞅着他,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地問:“你沒告訴我四叔嗎?”
她說的是車禍的事。
一整天了,四叔和哥哥都沒回來,甚至連一通電話責罵她的電話都沒有,足見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
否則不可能這麼風平浪靜。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跟四爺坦白。”霍冬瞥她一眼,淡淡吐字。
“我不坦白!”
他的話音剛落,她就堅定地一口拒絕。
“……”在淡淡的煙霧中,霍冬無語地看着她。
她雙手背在身後朝他慢悠悠地踱步過去,目光哀怨地看着他,嘟着嘴破罐子破摔地說:“你要真忍心,你就去跟我四叔打我小報告,讓他懲罰我好了!”
什麼叫“真忍心”?
霍冬啼笑皆非,冷冷瞪她,“是你不對在先,我爲什麼不忍心?!這件事他們必須知道!”
呵!他都煩死她了還不忍心!
“那你去跟我四叔說唄,反正我不說!”嚴甯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翹着二郎腿與他面對面,雙臂環胸拽拽地說。
霍冬嘴角微微抽搐,她可真是冥頑不靈加死性不改!
狠狠抽了口煙,他淡淡地睥睨着她,“四爺有要事纏身,要一個月後纔會回來,所以你有一個月時間的考慮——”
“我不考慮!你去說吧!”
不待他把話說完,她就氣呼呼地搶斷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你——”霍冬氣結,差點一口氣沒順過來。
她痞痞地抖着腿,高傲地支着下巴,無視他充滿惱怒和警告的目光,彷彿吃定了他不會揭露她一般。
她若真以爲他不會揭露她的話,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他會!!
因爲他是絕不會把自己的前程斷送在她的手上的!
所以如果四爺回來,她不去承認錯誤,那他就會把一切都跟四爺報告。
當然,從他內心來說,他還是希望她能親自去跟四爺說……
畢竟有句古話說得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reads;!
指間的煙快要燃盡了,他朝着只露了一條約莫五公分左右的縫隙的窗戶一彈,菸頭便精準無比地從縫隙間飛了出去。然後他看着她,好言相勸,“你主動去跟四爺認錯,我可以幫你求情……”
撲哧一聲,她笑了,“霍冬,你還不懂麼?如果我怕懲罰的話,我就不會那樣做了。”
霍冬皺着眉,發現自己一貫引以爲傲的洞察力在她面前完全起不了作用。
他看不透她!
“嚴甯,你到底想要什麼?”他知道這樣的問題問了等於白問,可他就是想不通。
“你啊!”她毫不猶豫地答道,看着他的目光炙熱又執着。
“我們不合適!”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合適?!”
“你要我說多少次?我不喜歡你!”
“你說謊!”
“……”他無語地瞥着她,覺得跟她沒辦法溝通下去了。
她的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換做其他女孩子,被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只怕早就難堪得去跳河了,可她居然還能這樣不屈不饒地纏着他。
真不知道是該佩服她的堅持還是該唾棄她的無恥。
突然,一隻小腳丫輕輕地爬上他的小腿……
霍冬猛地一震。
“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剪水雙瞳,向他頻送秋波,她的語調又嬌又媚,勾挑意味十足。
同時,調皮的小腳丫,慢慢地往上爬……
啪!
他一巴掌將她的腳狠狠拍掉,厲聲怒喝,“沒有就是沒有!”
他手勁大,拍得她腳背一麻,疼得齜牙咧齒。
被他打疼了,她也惱了,擡頭挺胸與他互瞪,“我不信!”
“你愛信不信!”他沒好氣地冷嗤一聲。
“就不信!!”她犟得像頭牛。
兩人互瞪着,僵持不下。
霍冬覺得再這樣不清不楚下去不是個辦法,他必須趁四爺和六少不在家的這一個月跟她把話說清楚,且必須讓她死心,不能再讓她這樣胡鬧下去。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沉默半晌,他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無奈又憤憤地睨着她,問。
“你讓我試試。”她眼尾輕挑,模樣又嬌又媚。
他微微擰眉,“試什麼?”
她輕輕咬着脣角,似笑非笑的模樣透着一絲狡黠,眉眼含春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輕啓紅脣,緩緩說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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