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這時,一杯紅酒從他們上空當頭澆下……
殷^紅而冰冷的液體,準確無誤地淋在兩人頭上。
“喝!”
殷暮夕立刻放開雲裳,又驚又怒,狠狠抽了口涼氣。
他一邊後退一邊氣急敗壞地用力撥着頭上正往下滴落的紅酒,擡頭就狠狠瞪向站在臺階最上面的男人。
“鬱凌恆你什麼意思?!”
殷暮夕怒不可遏地大吼。
雲裳顧不得自身的狼狽,下意識地仰起頭,也愣愣地看着高高在上宛若君王般面若寒冰沉冷霸氣的男人。
鬱凌恆身穿黑色定製手工西服,剪裁合體、乾淨利索的線條將他襯托得更加挺拔高大,沉穩內斂的黑色也讓他看起來越是俊逸非凡。
他站在高處,冷眼睥睨着臺階下的殷暮夕和雲裳。
“不好意思,手滑!”
他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已經空空如也的紅酒杯輕輕搖擺,脣角勾着似譏似諷的弧度,淡淡道。
他語調懶散,眸光卻犀利似箭,隱隱透着殺氣。
“你騙鬼呢!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殷暮夕很憤怒,決定不要形象了,今天非要跟他撕破臉不可。
面對殷暮夕的斥責,鬱凌恆冷冷一笑,將紅酒杯隨手擱在護欄上,然後雙手插袋,優雅從容地拾階而下。
他說,聲音朗朗,“殷少非要認爲鬱某是故意的話……”微一停頓,“那就是故意的吧!”
“你——”殷暮夕一噎,被鬱凌恆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可礙於場合,他只能隱忍,氣憤填膺地盯着一步步走下來的鬱凌恆,冷冷切齒,“怎麼鬱少,你對裳裳也有意思?不過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古人云,君子不奪人所好——”
“她我還用得着奪嗎?”
鬱凌恆走下最後一層階梯,極盡蔑然地瞥了眼還是呆若木雞的雲裳,譏笑道。
她本來就是他的好麼!
法律認可的好麼!
奪個屁的所好!!
雲裳被他冷厲的眼神看得心臟一顫,後背發寒,連忙回過神來。
但她沒敢上前,只是輕^咬着紅脣侷促不安地僵在原地瞅着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
她在想,如果他倆等會兒打起來,她是上前勸架呢還是撒腿就跑呢……
哎,好糾結。
聽了鬱凌恆的話,殷暮夕有點迷糊,他怎麼覺着……鬱凌恆這貨話裡有話啊!
“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什麼叫用不着?既然用不着你有事沒事冒出來攪我好事是吃撐了閒得慌?”殷暮夕皺着眉,沒好氣地冷冷譏諷。
醫院那天是如此,今晚又是如此,說他不是故意爲之鬼都不信!
“鬱某今日這麼做可全是爲了殷少,避免日後殷少您被世人唾棄引^誘有夫之——”
“哎呀二位別吵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給二位爺道歉還不成麼?這兒人多嘴雜的,你們都是有頭有臉的爺,鬧崩了多難看啊對吧!”
鬱凌恆冠冕堂皇的話還沒說完,雲裳就拎着裙襬跑了過來,高分貝的音量直接掩蓋了鬱凌恆的聲音,讓他最後一個“婦”字淹沒在她矯揉造作的嬌嗲裡。
兩個男人都沒理她。
鬱凌恆面如玄鐵,極冷極冷地盯着她。
在他要挑明關係的那剎,她美麗的小^臉上明顯有着一抹慌張。
這死女人!他要公佈他們的婚姻關係,她居然敢阻止他!
她在怕什麼?怕被殷暮夕知道她已婚?
他都不怕把這段婚姻公諸於世,她還不樂意?
她到底知不知道鬱太太這個耀眼的光環可以給她和雲氏帶來多少好處?!
她還不樂意?!!
呵呵!!
覺得自己被嫌棄了的鬱先生一張俊臉隨着心理活動而難看到極點。
雲裳被鬱先生陰寒刺骨的目光盯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好冷!
殷暮夕更迷糊了。
鬱凌恆剛說什麼?引^誘?引^誘什麼?
他沒聽清。
不過他真的很好奇,鬱凌恆到底是哪來的資本擾了他的好事還如此理直氣壯?
兩個男人都面帶殺氣,冷冷對峙,氣壓低得空氣都變得稀薄,壓抑得讓人快要無法呼吸。
雲裳強顏歡笑,硬着頭皮打圓場,“那個……”
“滾!!”
甫一開口,鬱凌恆就衝她惡狠狠地吐出一個字。
雲裳,“……”
只短短怔了那麼一秒……
“好咧!小女子這就滾!”雲裳咧嘴一笑,轉身就挽住殷暮夕的手臂,嬌滴滴地說:“殷少,我們走吧!”
鬱凌恆差點噴出一口鮮血。
連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回頭,迷人的桃花眼盛滿無辜,佯裝不解的看着他。
鬱凌恆氣得心肝脾肺都攪在了一起,二話不說就將她狠狠一拽,要把她從殷暮夕那裡搶回來。
哪知殷暮夕也不是省油的燈,在感覺到他的意圖時,立馬抓^住雲裳另一隻手腕……
兩個男人,你拉我扯,互不相讓!
“你們是準備撕了我嗎?”雲裳哇哇大叫。
她的雙臂被他們一左一右扯得快脫臼了。
“放手!”她衝殷暮夕吼。
殷暮夕冷冷看着鬱凌恆,對她的怒吼置若罔聞,就不鬆手。
雲裳只得又轉頭對鬱凌恆吼,“放手!很疼!!”
鬱凌恆瞪她一眼,將她狠狠一扯。
殷暮夕反射性地扯回去。
“啊……你們要死了啊!”
雲裳被他們一來一往扯得腳下踉蹌,氣急敗壞地痛苦尖叫。
“喲!這是唱的哪出啊?”
突然,一道慵懶的聲音帶着調侃響在空氣中。
是燕靈均。
身後還跟着池千陌和燕詔等人。
似乎都是被雲裳的尖叫聲吸引來的。
見到有人圍觀,鬱凌恆和殷暮夕同時鬆開了雲裳的手腕。
誠如雲裳所說,他倆在c市乃至全國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這臉還真不能隨便丟!
“沒什麼。”鬱凌恆淡淡開口,瞟了眼殷暮夕被紅酒淋溼的頭髮,“剛纔手滑,把紅酒不小心灑在殷少頭上了,正協商該怎麼解決呢!”
殷暮夕俊臉發綠。
“不小心”灑能灑到他頭上?
燕靈均那雙極具穿透力的眼睛將三人打量了一番,當目光落在正蹙眉揉着手腕的雲裳時,眉尾微挑。
不是親口承認是燕詔的女朋友嗎?怎麼一會兒功夫就和c市兩大貴公子扯上關係了呢?
瞧瞧這架勢,這兩個貴公子是在爲其爭風吃醋準備大打出手麼?
燕靈均看了眼身邊的堂弟,卻發現燕詔臉上只有疑惑沒有醋意。
出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燕靈均擰眉,轉頭對身邊的助理低聲吩咐了兩句。
很快,助理就把一羣企圖看熱鬧的閒雜人等“請”進了宴廳裡,出來時身後跟着一個端着托盤的侍者。
“今天來參加燕氏慶功宴的都是燕某的朋友,既然凌恆是不小心的,我想殷少也不至於小氣到真要計較什麼!”燕靈均優雅從容地走下來,走到鬱凌恆和殷暮夕的面前,一邊朗聲說着,一邊從侍者的托盤裡拿起兩杯酒,先遞給殷暮夕,“來!殷少,賣我個面子,喝了這杯酒,這事兒就算過了,可好?”
殷暮夕這會兒心裡怒火翻騰,恨不得跟鬱凌恆打上一架,就這樣握手言和他不願意。
他冷冷瞪着鬱凌恆,沒接杯。
殷暮夕如此不給面子,燕靈均也沒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依舊噙着和事佬的標準微笑,將另一杯酒遞到鬱凌恆的面前,“那就凌恆先敬殷少一杯吧!”
讓他敬酒是賠禮道歉的意思?
做夢!!
鬱凌恆也不肯接。
氣氛僵凝。
雲裳見狀,牙一咬心一橫,伸手就將燕靈均手裡的兩杯酒奪過來,“我喝我喝,我代他們喝——”
啪嚓!
啪嚓!
鬱凌恆擡手就左右一掃。
只聽兩聲脆響,她手中的兩杯紅酒就被狠狠打落在地。
然後還不待她回過神來,一瓶紅酒就舉到她的眼前,並伴隨着男人陰冷的命令,“這麼喜歡喝把這瓶全喝了!!”
“……”雲裳無語地看着剛開瓶的紅酒。
全喝了?
他要她把這一整瓶全喝了?
她蹙眉看他,美麗的小^臉剎時冷若冰霜。
見她還敢給他甩臉子,鬱凌恆更是火冒三丈。
“喝!!”
他厲喝,語氣兇狠得不容違抗。
沒見他正在氣頭上嗎?還敢撞槍口上來?
代?誰要她代?逞能也不看看場合?
給他代酒還算說得過去,給殷暮夕代酒算幾個意思?
簡直找死!
既然這麼想死那他就成全她!
哼!
雲裳看看面前的紅酒,又看看俊臉陰沉的鬱凌恆,二話沒說,一把拿過酒來就仰起頭要喝。
殷暮夕想阻止。
但燕詔更快,連忙抓^住她的手腕,擰眉,“裳裳!”
“師兄,沒事。”她卻笑得雲淡風輕,“我可以!”
她說,她可以……
鬱凌恆緊^咬牙根,雙頰鼓起,頰邊肌肉微微跳動,氣死了。
殷暮夕越來越迷糊了,不懂在自己面前狡猾囂張的女人爲何在鬱凌恆面前就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
如果這會兒是他讓她喝,她一定會撂瓶子轉身就走吧……
可鬱凌恆叫她喝,她居然真的要喝……
她怕鬱凌恆嗎?
可是爲什麼呢?
她和鬱凌恆……到底什麼關係?
雲裳仰起頭,舉起瓶,殷^紅的酒咕嚕咕嚕地灌進喉嚨裡。
所有人都看着她,現場靜謐得只有她吞嚥紅酒的聲音。
雲裳一邊喝一邊冷冷看着鬱凌恆,堵着氣,硬着頭皮一口氣喝完。
不一會兒……
最後一口酒包在嘴裡,致使她的雙頰鼓鼓的,她將酒瓶倒立,挑釁地向他示意她已經喝完。
“我可以走了嗎鬱總?!”
她從始至終都一直盯着他,狠狠嚥下最後一口酒後,淡淡問道。
鬱凌恆冷冷瞪着她,緊抿着薄脣沉默不語。
雲裳也不管他,轉身就走。
紅酒後勁大,她得去洗手間把酒吐出來,不然一會兒酒勁上來得難受死她。
衆人看看雲裳快步離去的身影,然後又看看一臉陰沉的鬱凌恆,心裡都有相同的疑惑。
看這二人,分明就是一副情侶吵架鬥氣的模樣。
可這些天也沒見鬱大公子有何緋聞啊,再說前不久他不是正和沈家三小姐出雙入對打得火熱的麼?
所以他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衆人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一聲尖叫……
“啊……”
是雲裳的聲音。
鬱凌恆一馬當先,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
……
……
雲裳要去洗手間,途經一處休閒區,隱隱聽到有女人尖銳的叫罵聲……
她不由停下腳步,好奇地轉頭循聲望去。
不遠處的小亭裡,有一紅一黃兩個妙齡女子。
目光觸及那抹紅色身影,雲裳挑眉。
是陶陶。
至於另一個女人,雲裳不認識,不過看那穿衣打扮,必定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罵人的是千金小姐。
陶陶面無表情,不言不語,像是在看小丑般冷冷看着憤怒叫囂的千金小姐,眼底眉梢盡是譏諷。
那千金小姐見陶陶敢用如此輕蔑的態度對她,頓時怒火中燒,突然就像瘋了似的去推陶陶。
陶陶身後有幾層臺階。
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
她可以躲開的……雲裳敢肯定。
可陶陶沒躲!
陶陶沒叫,反倒是雲裳尖叫出聲。
“啊……”
在陶陶滾下臺階的那剎,雲裳爲陶陶着急,忍不住就叫了出來。
“小心啊!”
她一邊叫着,一邊衝過去。
可爲時已晚,當她跑過去時,陶陶已經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受傷是必然的。
陶陶的額頭、手肘、膝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可她依舊面無表情,以狼狽的姿勢跌坐在地上,無悲無怒,彷彿不知道生氣委屈不知道疼痛一般。
“陶小姐你怎麼樣?傷到哪兒了?”雲裳跑過去,一面擔憂詢問,一面彎腰去扶她。
陶陶卻很冷淡地避開她伸來的手,拒絕她的援助。
她想自己站起來,可左手剛一撐地就狠狠蹙眉,臉色瞬時蒼白如紙。
熱臉貼冷屁-股的雲裳正尷尬,見陶陶突然臉色發白地抓着自己左肩,忙問:“怎麼了?肩膀很痛嗎?”
陶陶還是不說話,但痛苦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不是骨折了?……喂!你站住!”
雲裳急問,突然看到亭子裡的黃裙女子要走,她連忙喝道。
她衝進亭子裡抓-住正要開溜的女子,氣憤填膺地說道;“小姐!你打了人就想走?”
女子看到陶陶滾下臺階時,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想要逃離現場卻又偏生跑出個程咬金來阻攔她,頓時又急又氣。
“放開我!”女子怒瞪雲裳。
“這位小姐,你這是故意傷人,態度還這麼惡劣你是想進局子裡蹲幾天嗎?”
“關你屁事啊三八!”
“……”雲裳雙眸一眯,寒氣四溢,冷冷笑道:“本來是不關我的事,不過現在我要多管閒事了,你能咋地?!”
敢罵她?呵!那今天這事兒她還管定了!
“你——”女子氣結,想甩開雲裳的手卻又怎麼都甩不開,惹急了就氣急敗壞地威-脅她,“你知道我是誰嗎?再不放開我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你爸是李剛你今天也非得給淘小姐賠禮道歉不可!”雲裳淡淡睨着她,蔑然譏諷。
聞言,女子瞬時怒火高漲,芊芊玉-指指着跌坐在地上的陶陶,“我給她賠禮道歉?呵呵!她是什麼玩意兒?她也配!還有你算老幾?”
雲裳緊緊抓-住女子的手腕,懶散的語氣透着堅定,“我不算老幾,反正你今天就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你放不放?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女子氣急敗壞。
“連我一起打?呵!你要不要先稱稱自己有幾兩重?!”雲裳輕蔑地打量了女子一眼,毫不客氣地挑釁道。
她好歹也是念過警校的好麼, 就算打不贏男人,對付三五個女人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想打她?
她會先把她打得滿地找牙!
女子,“你——”
“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陰冷的喝問乍然響起。
雲裳和女子不約而同地轉眸。
本是一馬當先的鬱凌恆在看到雲裳完好無損時,心裡默默鬆了口氣,腳步放慢,讓身後的燕靈均上了前。
燕靈均剛問完亭子裡的兩個女人在幹什麼,緊接着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陶陶。
“陶陶!”他連忙奔過去,眼底的擔憂和心疼顯而易見。
“姐……姐夫……”女子在看到燕靈均的那瞬,一張臉頓時變得毫無血色,說話都結巴了。
雲裳能明顯地感覺到女子對燕靈均的畏懼。
“怎麼回事?”燕靈均扶起陶陶,擰眉問她。
陶陶垂着眸,表情冷淡,彷彿沒聽見他說話一般,不言不語。
燕靈均擡頭瞪向亭子裡的雲裳和女子,沉喝,“這是怎麼回事?”
女子一抖,臉色刷地白了個透。
“她推的!”雲裳放開女子的手轉而指着她。
燕靈均黑眸半眯,眼底風雲密佈殺氣四溢。
女子驚恐,怕得連連擺手後退,“我……不是……姐夫,我沒有……”
完了完了,全c市的人都知道燕靈均寵一個名叫陶陶的女人,寵得毫無底線人神共憤,容不得別人傷她一分一毫……
燕靈均俊臉泛起一抹狠戾,拾階而上,走向亭子裡。
同時,遠處匆匆跑來一個白色身影。
正是燕靈均的“正室”楊亦冉。
“姐姐,姐姐……姐姐……”楊海娜一見楊亦冉如見救星,看到燕靈均已經走入亭子害怕得聲音都發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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