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沒有多少力氣,身體很難支撐,但在這時候,也依然尊重地避着她。
她知道他快撐不住,從他越來越沉地擱在她肩頭上的腦袋就可以感覺到。
“冷麟天,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大概有20分鐘的車程……”
“一直往前走,在前面左轉彎……”
“冷麟天,現在到十字路口了,左轉彎,直走。”
“你能撐住嗎?”
“冷麟天…………”
鮮血氳溼了她的肩頭,粘稠染紅她的裙子,她緊緊地蹩住眉頭,心臟跳得異響。
冷麟天抓在她手上的雙臂越來越沒力氣,每次即將脫離,又緊緊地握住她。
“機車的後輪愛上前輪,追逐着走遍了前輪經過的每一寸土地,默默地關注並陪伴着它……”
夜裡的風都彷彿染着血腥的味道。
冷麟天的嗓音越發地低沉:“景佳人,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
景佳人盯着夜色下急速而過的燈火,一雙眼裡只有茫然。
“可我是唯一適合陪伴你走下去的人……咳咳……”
醫院眼見着就要到了,那雙緊緊握住景佳人的手,在慢慢地鬆滑。
“冷麟天!?”
他的身體朝地上栽去,聲音在她耳邊最後響起的兩個字是——
“踩剎……”
夜晚,一陣尖銳的重機車踩剎聲突兀地劃過夜空。
景佳人腦子一片空白,她忘了她是怎麼下車,怎麼跑進醫院,怎麼教置辦的護士出去擡人。
冷麟天身上流了許多血,剛上擔架就染紅了白色被單。
景佳人攥着自己的裙子,她的手上也是血漬,抹到哪裡,哪裡就是紅色。
……
冷麟天被推進急救室,燈光打亮。
景佳人茫然無措地靠在術外的牆上,全身一陣陣發冷。
好好約會,爲什麼結果會搞成這樣子?
她嘴角無助地勾起,身體抵靠着牆,慢慢滑落在地,鴕鳥護住自己的姿態。
還好不久後手術室就打開了,兩個護士出來拿血袋。
景佳人衝上去詢問情況:“他沒事吧?”
“後腦有十釐米的傷口,流血過多,已經給他縫過針了……沒有生命危險……”
天漸漸開始泛亮,雲層被日出渲染出火色的天光。
景佳人坐在椅子上,忽然被一個噩夢驚醒,睏倦地睜開眼看到躺在牀上的俊美男人。
她起來查看了下輸液袋,又坐了回去。
冷麟天身上多處砸傷,但都是皮肉傷,不算嚴重。
但他後腦勺被打裂的傷口其實很致命,要是救治不及時,失血過多就會有生命危險。
景佳人抿着脣,翻着冷麟天的病例報告。
護士說,他以前有過手術的病史,頭上有很長很深刻的手術疤痕,他身上也有多處術後疤,雖然都已經淡化了……
然而最讓景佳人震驚的是,他的右手。
他從來不肯摘下手套,也不讓任何人觸屏右手,原因是,金屬的假肢。
景佳人剛清醒的目光裡有一絲恍惚,盯着冷麟天擱在牀上的右手。
他上身赤~裸而躺,打着繃帶,左手臂在輸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