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句句刺傷他的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
他穿着銅牆鐵壁的心,還是插上了一個個的窟窿。
冷麟天彎着腰,俯架在她的身上。
大顆的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掉下去,一顆顆滴在她臉上。
“景佳人,我知道你是景佳人。”
他的嗓音也變得怪異,明明眼睛裡在流着液體,紫脣卻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在那場車禍裡,我就死了。”
“……”
“景佳人,我真的希望我死了。”
他喃喃地說着,看着她閉上的臉,眉頭還是緊皺的,臉上充斥着憤怒不堪。
至少那時候他沒了,她記得他的,念着他的,都是他的好。
是他一手摧毀了所有。
傾其所有,最後在她的眼中落得個這樣的印象。
冷麟天朝後退步,想靠近她,不敢褻瀆,又放不下手。
他好像是真的瘋魔了,控制不住自己,要變成一個魔化的鬼。
潘嬸很驚奇地張了張嘴:“少爺!”
冷麟天嘴角的弧度很大,似血一樣留在臉頰上的淚痕,漸漸乾涸:“佳人,你不該怪我的,要怪……是你自己掉到我手裡。”
“……”
“怪西門龍霆,到現在都沒發現你不見了。怪他不回來找你。”
“……”
“我憑什麼主動送你走,這是我的領地,蒼蠅飛進來也是我的。我錯在哪?”他古怪地笑着,“有本身他西門龍霆來跟我爭!他來帶你走!”
明明沒有任何人迴應他,醫生帶着心憷,膽戰心驚地看着他。
少爺好像真的瘋了……
“都看什麼看,還不快給她治傷!”
冷麟天彷彿是站在鐵塔上俯望瀕臨城池的戰士,手裡拿着佩劍,遍體鱗傷,他眼前是被大火燒光的城市,整個世界生靈塗炭,就只有他而已。
他還是屹立着,連站都站不直了,還是要支撐着佩劍撐着。
他到底在撐什麼?
“景佳人,我也很想有人回答我……我這放不掉的執念,到底是因爲什麼?”
冷麟天喃喃自語,彷彿他的世界裡就只有他和景佳人兩個人。
客廳裡陷入極端的詭異狀態。
潘嬸想說話又不敢發聲,很想……勸冷麟天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他有專門的心理醫生,定時間給他做心理治療。
可惜,目前看來,沒有太大的效果啊。
冷麟天頹然地轉身離開,他知道他沒有瘋,他的腦子無比清醒。
他只是執念太深……大概是投入的感情太多,收不回來了,才形成如此極端的偏執。
冷佳人,是他的精神寄託,轉移注意力的產物。
有很多賭徒進了賭場,輸到傾家蕩產,卻一而再地想翻本,完全陷進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怪圈。明知道賭不回來,卻放任自己,自甘墮落。
冷麟天也是如此,他錯就錯在,不該一開始,就把他的所有都傾注在景佳人身上。
然後他輸到一無所有,不甘心啊。
景佳人,你怎麼可以吝嗇到,把他的整個世界都帶走,卻連一條生路都不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