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兒輕聲說:“我什麼也不想管了……什麼也不管了……蘇世捷,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帶我走……”
她不想管了。不想管姐姐,不想管牧西城,不想管媽媽了。
她誰也不想管了,累了,太累了……
累到了極限,不能再負荷,除非死亡,是唯一的解脫。
蘇世捷的目光裡,也出現了暗痛。
“奈兒,醒醒。”他攥住她的肩,輕輕地搖晃了她一下。
自方纔把她從馬路邊抱回來,她就是這樣懵懵懂懂的,時而很清醒,時而又變得迷糊。
夏奈兒混沌的目光望着蘇世捷,笑了:“我很清醒的啊。”
“……”
“我真的很清醒,”夏奈兒笑着,眼睛裡的水光在雪白的日光燈中亮亮的,“蘇世捷,我一直都很清醒。”
“……”
“我真的很清醒!”
她彷彿是醉酒的人,拼命要證明自己沒有喝醉那樣說着。
一邊說着,夏奈兒一邊攥着他的衣袖,搖着,讓他相信她。
“好,你很清醒。”蘇世捷應着,坐到她身邊,將她抱坐在腿上,是他曾經最喜歡抱着她的姿勢。
“你想我帶你去哪裡?”他的脣就在她的耳邊,輕聲地問着。
“我不知道…你去哪,就帶我去哪,好不好?”
哪裡有他,她就去哪。
哪怕,他下一站去往的地方是天堂……
“你不要孩子了?”
夏奈兒笑着搖搖頭:“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了。”
蘇世捷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抱着她,目光落在她臉上,彷彿在審視她是否是清醒的。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她膝蓋上的傷口:“還痛不痛?”
“不疼。”
蘇世捷更低一點的聲音:“如果我把自己摔傷了,把自己累病了,你的心痛不痛?”
疼,很疼很疼。
剛剛她就嘗試到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
只要活着就會一直存在的疼。想要用死亡去結束的那種疼。
“我痛。”他說,“看到你這樣,我痛。”
夏奈兒瞪大了眼,詫異地看着他。
“像你的手抓着我的心一樣……”蘇世捷拿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淡淡地一笑,“狠狠地抓着,那樣痛。”
夏奈兒開了開口,卻覺得嗓子在發堵,說不出話。
“你肯定沒有痛過,所以不知道那種滋味。”蘇世捷見她光裸的兩條腿也冰冰的,扯了毯子給她蓋上說。
頓了頓,他嘆口氣:“我寧願你永遠不知道。”
“我知道。”夏奈兒沙啞着嗓音開口,“我真的知道。”
從來沒有誰,讓她的心這樣痛過。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個理智的人,可以很好地剋制着自己的感情。
卻沒想到,她對蘇世捷的感情,已經到了可以被蘇世捷隨心所欲地控制的地步……
她害怕這種被人掌控的力量,所以才逃避着,不肯正視自己的心。
可是方纔,她忽然覺得如果蘇世捷死了,她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了。一個連死都不畏懼的人,又怕什麼呢?
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