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現在?
慕熙望着荊瑤搖頭:“不行,舅舅會生氣的。”
舅舅去準備馬車了,他一定是叫阿武,阿武是舅舅很信任的人,讓阿武送荊瑤回去,他才能放心。
自己要是就這麼把荊瑤送走,舅舅肯定得很生氣。
荊瑤笑了一下,笑容淡淡的:“他能生什麼氣,他不是巴不得我走嗎?”
慕熙皺眉,想說舅舅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怎麼說。
因爲要送荊瑤走,的確是舅舅意思。
“你放心,你就告訴他是我逼你,他還能跑回來責備我不成?”荊瑤淡淡的道。
慕熙還是搖頭:“南堰到伏羲路途遙遠,你一個人不好,不安全。”
荊瑤心裡一暖:“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看我之前不也是一個人從伏羲來到了這裡?不也照樣沒事?”
“你受傷了。”慕熙提醒她。
“出了城我就會聯繫我的護衛,他們應該是偷偷跟來了,估計也在城中。”荊瑤道:“你若還是不放心,就讓他們兩個保護我吧。”
她指向楚一和楚四。
她看得出來,這兩個人實力都很強。
作爲樓景宵的人,他們能夠相信,實力也夠強,足夠保護她,不會讓慕熙擔心了。
慕熙還是想拒絕,荊瑤嘆了口氣,用懇求的目光望着慕熙:“慕熙,你剛也說了,你把我當成朋友的,我……”
她低下了頭,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淒涼:“我也不瞞你,我確實喜歡他,十年了,那時候的我,跟你現在差不多大,那是宋家最艱難的時候吧,伏羲國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宋家半步,深怕惹上事端,所有人都說,要離宋青寒父子兩人遠一點,就像瘟疫一樣,誰都不敢靠近……”
那時候的她也跟別人一樣,一聽見有宋家人出沒的地方,都會避之不及的,躲得遠遠的。
但突然有一次,伏羲國皇家太子在街上與人爭鬥,他的伴生魂突然發狂,見人就攻擊,剛剛開出神魂纔開始修煉的她,根本來不及躲。
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因爲那是皇太子的伴生魂,要是不小心傷了皇太子的伴生魂獸,倒黴的只會是自己。
就算被攻擊了,倒黴的還是自己。
她那時候嬌蠻任性,是偷跑出來玩的,傻乎乎的闖進了伴生魂獸的攻擊範圍,她以爲自己會死,可是那恐怖的伴生魂獸並沒有咬在她的身上,而是咬在了一位年輕男子的肩膀上。
她看呆了,那人的肩膀幾乎要被皇太子的伴生魂獸咬斷,只剩下一絲血皮在連接着,可他還是一把撈起她,將她丟在了遠處。
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人就是那個別人躲得像瘟疫一樣的宋青寒。
是個被廢了魂力的廢人。
也知道了,一個廢人,要在那時候救她,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她才發現,原來宋家人並沒有那麼可怕。
她想登門道謝,卻被家裡人攔了下來,只是偷偷的讓下人塞了一大筆錢丟進了宋家,什麼也沒再說。
宋青寒更是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一般,即使後來見到她了,也都當做沒有見到。
從此之後,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就住進了她的心底。
“我累了,一味的追逐很累,我也不想再讓他爲難,可我就是有點犯賤,見到他,就忍不住有點念想。”荊瑤平靜的說完,靜靜的看着慕熙:“慕熙,就當我求你,你讓我離開,在他回來之前,我想有點尊嚴的走。”
慕熙一下沉默了下來。
她不知道荊瑤對舅舅的感情會這麼深。
見多了現代速食愛情,她對這種能夠耗費十年光陰來愛一個人的感情不太瞭解。
在現代,一個男生追求一個女生的時候,若是那個女生拒絕了男生,那麼那個男生或許很快就會轉移目標,去追求另外一個人。
何況,舅舅的身份,還這麼的敏感。
人人都對宋家避之不及,深怕被神秘人盯上,惹禍上身。
就她十年如初見,不忘初心,永不改變。
“嗚嗚……”
身後傳來抽噎的聲音。
慕熙回過頭去,只見楚一可憐兮兮的抹着眼淚,楚四的眼中也帶着一絲異樣的情緒,似乎也在難過。
慕熙開口:“你們怎麼了?”
楚一:“舅母好可憐,舅母好癡情……嗚嗚,我這是感動的,我們族裡、我們族裡都沒有這樣的女子……舅舅太沒眼光了,換了我,我就嫁了……”
慕熙:“……”
嫁了是什麼鬼?
你特麼不是男的嗎?
楚四認真的道:“夫人,我覺得舅……荊姑娘說得對,我們願意送荊姑娘回去。”
慕熙遲疑了一會兒道:“舅舅並非不在意荊瑤姐。”
荊瑤苦笑一聲:“慕熙不要安慰我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楚四道:“夫人,就讓我們送荊姑娘回去吧,他若真的在意,他……或許會親自找來,這樣不是更能看出他的心意嗎?”
慕熙沉默了。
她不想看到荊瑤難過,楚四說的也不無道理,要讓荊瑤姐相信她的話,只能讓她親眼看見舅舅對她的在意。
或許荊瑤姐的突然消失,應該會刺激一下舅舅吧?
想到這裡,她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那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荊瑤姐。”
楚四望向荊瑤,點頭:“我們一定會的。”
意見統一下來,趁着宋青寒沒有回來,楚一和楚四便帶着荊瑤離開。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慕熙咬脣,希望這能刺激舅舅,讓舅舅正視自己的感情,這樣荊瑤姐一定會很高興吧。
楚一和楚四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便出了城。
路上,楚一誠誠懇懇的建議:“舅母乾脆拋棄舅舅吧,眼光太不行了,舅母覺得我家小四怎麼樣?他是我們深淵裡長得最好看的了。”
楚四迅速踹了他一腳:“廢話什麼,趕路!”
說完,不忘對荊瑤道:“荊姑娘不要聽他瞎說,我……有媳婦的。”
楚一撇嘴:“你媳婦?你有個啥媳婦?哦,我知道了,舅母啊我告訴你,這傢伙的媳婦就是一個牌匾。”
“牌匾?”荊瑤想着,難道已經死了,只剩下了靈位?
“對啊,就是牌匾,牌匾上寫着他自己的名字。”楚一不屑的道。
小四的夢想就是改名爲‘樓齊天’,所以閒着無聊給自己刻了一個牌子,牌子上就是刻這個名字,每天偷偷摸摸的收藏着。
楚四臉一紅,看了一眼無語的荊瑤,忍不住又踹了楚一一腳:“你夠了啊!”
荊瑤看着打鬧的兩人,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擡頭望天。
希望這一次,是真的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