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煩悶。
蘇寒面對着蕭晴清澈卻又帶着期待的目光的時候,心裡不覺間有些躁亂。他習慣性的從西裝口袋裡抽出現香菸,香菸在他靈活的五指之間轉動着。他似乎是在思索,緊抿着脣,保持着一言不發的狀態。
蕭晴沒有打攪,她安靜的望着他,只是眸子裡那種期待的神色,依舊沒有絲毫的褪色。
“你還是病人。”蘇寒在思慮了幾分鐘之後,語調略帶了些拘謹說:“你還沒有康復,怎麼能夠離開醫院?如果因爲你的任性,留下後遺症的話,後悔也來不及。”
他沒有直接說不,但每一個字都透露着拒絕的味道。
蕭晴不會放棄,倔強的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出去一下而已。不會超過幾天的時間,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情,自然會回來。”
“什麼事?我幫你去做不行麼?”蘇寒揚起眉毛,打算深挖蕭晴內心的想法。
蕭晴皺眉,緩緩搖了搖頭。她心裡的那個念頭,暫時不想對任何人,或者尤其是蘇寒。她不想讓他知道。那大概是一種自私的隱藏,但蕭晴卻沒有辦法不那麼做。
香菸在蘇寒的指尖停止了轉動,他也做下最終的決定,果斷說:“我不能讓你離開這家醫院,即便是一個小時也不行。”
蘇寒想到很多,包括來自莫氏家族四個老頭子的威脅。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有任何風險。
蕭晴有些憤怒,這些憤怒來的沒有緣由,她也知道,這些憤怒更加不能夠對着蘇寒發泄。那些憤怒在她的胸腔裡盤旋了老一陣子,最終還是竄上蕭晴的喉嚨。
“這是我第二次拜託你。”蕭晴開口,語調裡帶了些不冷不熱的味道,但在這不冷不熱的底層,卻已經能夠叫人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憤怒:“第一次你答應了我,卻沒有做到。想不到你這次會這麼直接的拒絕我。”
啪嗒!
清脆的響聲,如果不是這病房裡安靜到嚇人,沒有人會聽到這聲音。
蘇寒指尖
的香菸掉了。無辜的香菸摔在地板上,形狀發生了一些扭曲的變化,失去了原本筆挺的身條。蘇寒的眸子四下望了,他望得到這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卻唯獨巧妙的避開了蕭晴的眸子。
第一次答應她的事,是指的關於調查她親生父親信息的事情吧。蘇寒的嘴角隨後挑起了一些拘謹又嘲諷的笑。他的嘴脣開啓又重新閉合,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蕭晴知道她的話一定會傷害到蘇寒,但她還是忍不住那麼說。她看到蘇寒因爲她的話而有些失魂落魄時候,心裡不禁帶了些歉意。但隨即那個念頭又開始在她的心頭縈繞起來,讓她把那些歉意盡數隱藏在內心裡面去。
她頓了頓,又開口說:“蘇寒,就算你不幫我,也請你不要阻攔我。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不能讓你出去。”蘇寒彎下腰,拾起了那根被摔彎了腰的香菸,順手扔進垃圾桶裡,挺直身子的時候,才說:“告訴我你要做什麼,不管是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幫你做到。”
蕭晴怔住,她自忖着,憑藉她現在的能力,要獨自一個人逃出醫院,可能性也低的可憐。去求助劉妍嗎?那傢伙也一定不會同意的吧?偏偏這時候阿力那傢伙又不在,如果他在的話,一定會無條件的答應的吧!
她想到阿力的時候,心裡莫名的咯噔的跳了。
“我想讓你找一個人來,可以吧?”蕭晴轉變了念頭,直截了當的開口說。
“找誰?”蘇寒吐出兩個字。
“鄭志力,你知道他是誰吧?以前都是他保護我!”蕭晴微微挑起下巴,輕描淡寫的說。
蘇寒的臉色微變,眉頭緊鎖了,隨即冷冷開口說:“不行。你不能見鄭志力。”
“不行?”蕭晴如鯁在喉,似乎是隻有不顧一切的拔高語調,才能夠緩解那種感覺,她大聲說:“爲什麼不行?你不是說什麼事都能夠幫我的嗎?我想離開這家醫院,就是爲了去找鄭志力,不行嗎?蘇寒,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對?”
蕭晴的情緒有些激動的過分,說到最後,不但有些聲嘶力竭的味道,就連那語調也都是顫抖着的。
“鄭志力,已經死了……”蘇寒臉色鐵青,他皺着眉頭,直截了當的開口說。
蕭晴怔住,細長的眉毛抖了抖,她抿了脣,似乎是沒有聽清蘇寒的話,又問:“你……你說什麼?”
“鄭志力死了……”蘇寒舒了一口氣,讓整個人平靜下來,口吻也一齊變得平靜說:“你要見已經死掉的人,這件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做到。”
“你胡說。”蕭晴瞳孔放大,顫抖着語調說:“你胡說,阿力怎麼可能會死?他明明是我講過的最強壯的人,他說過要一直保護我,怎麼會死掉?蘇寒,你在騙我吧?爲了不讓我離開醫院,所以在騙我,對吧?”
蘇寒望着情緒逐漸失控的蕭晴,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走近病牀,抱住了蕭晴。蕭晴極力掙扎着。
“我沒有騙你。”蘇寒用力抱着蕭晴,輕緩的開口說:“去旭市的時候,莫子言安排鄭志力暗中保護你們,但被那夥人識破,爲了對付你跟莫子言,他們槍殺了鄭志力。”
蘇寒的語調深沉,似乎具備了某種感染力。讓人會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所說的話。
蕭晴吞嚥了唾沫,她不再掙扎,儘管努力強忍住淚水,但眼眶還是不由得溼潤。
“鄭志力是爲了保護你跟莫子言才死的,對他來說,算是死得其所吧。”蘇寒的舌尖拱起了臉頰,他仍舊抱着她,感覺到她肩膀的衝動,頓了頓繼續說:“告訴我,爲什麼你要離開醫院?相信我,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幫你完成,不管是什麼事!”
蘇寒的懷抱很溫暖,但是在這裡,蕭晴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種她所期待的感覺。
蕭晴揚起臉頰,不想讓淚水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想,去子言的辦公室偷一樣東西。”蕭晴強忍着話音裡的嗚咽,五指在不經意間,緊緊的抓住蘇寒的後背,說:“是我交給莫子言的,離婚協議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