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顏色,雖然隔着落地玻璃窗、隔着幾層樓的高度,但那鮮紅顏色出現在蕭晴眼前的時候,格外清晰。她似乎能夠嗅得到血腥的味道。
她退後一步,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板上。但只是在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內,她猛的爬了起來,不顧一切的衝出辦公室。
槍聲不斷的響起,蕭晴每跑一步,心都跟着顫抖一次。她沒有時間去等待電梯,瘋了似的衝向樓梯口,把腳上的高跟鞋一股腦的扔掉,赤腳衝下樓去。
大廈門口,鮮血流了一地。
“子言啊!”蕭晴衝到門口,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
當她看到毫髮無傷的莫子言的時候,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一屁股坐在大廈門口的臺階上,目光順着莫子言臉頰望下去,直到她看到倒在血泊裡的沈可兒。
沈可兒的黑髮被鮮血浸染,變得渾濁不堪。原本清秀的臉頰上,此刻滿是血跡。子彈自她的頭顱穿透過去。
這是蕭晴面前的最後一幅畫面,緊接着她的面前一黑,思維陷入了完全的混沌裡面。
蕭晴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是陌生的環境,隱隱約約的透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是醫院的味道。
莫子言坐在牀邊,臉色凝重。
“子言,沈可兒她呢?沈可兒她……”蕭晴第二次問出來的時候,腦海裡猛然冒出沈可兒倒在血泊裡的畫面,她的話怔住,眼眶裡帶上了霧氣。
莫子言拍了拍蕭晴扎着針的手背,輕聲說,“別再想了。這是一次意外事件,警方已經介入調查。我想很快就會查出兇手。”
蕭晴擰住了眉頭,她望着莫子言的時候,沒有在他的臉頰上讀出一絲的同情或者不忍,臉上所有的盡是冷漠。
陡然之間,莫子言的那句話又在蕭晴的耳邊響起。她的心猛的沉下去,喃喃的開口說,“子言,是……是你嗎?”
“你說什麼?”莫子言放沉了語調,冷冷開口說。
“是你殺了沈可兒,對嗎?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蕭晴的情緒有些劇烈
波動,眸子裡的淚水翻滾落下。
“你說什麼!”莫子言第二次說這話,已經不是疑問的口吻,而是純粹冰冷的質問。
蕭晴的腦子混亂,她幾乎是失去意識一般的胡亂的開口,“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爲什麼你要殺了她?爲什麼!”
到最後的時候,她幾乎是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她似乎試圖用這種歇斯底里的吼叫聲,來掩飾心裡滴血一般的疼痛。
莫子言切齒,雙手抓住蕭晴的肩膀,冷冷開口說,“你冷靜點!你聽着,我只跟你說一次,沈可兒的死跟我無關!你聽懂了麼?!”
蕭晴只是垂着頭,頭髮垂落下來,遮擋着她的視線,她暫時不想看到任何人,搖着頭,自顧自的說,“爲什麼,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莫子言皺眉,他鬆開了雙手,漠然的起身開口說,“你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警方那邊我會去處理,不會讓他們來打擾你。你好好休息。”
他說完這些話,轉身,要走出病房。
“子言啊……”蕭晴沒有擡頭,卻是輕緩的開口叫了一聲。
莫子言停下步子,沒有轉身,直挺挺的說,“什麼事?”
“警方,爲什麼要找我?”蕭晴怔怔的開口問。
“警方懷疑是你僱兇殺人。”莫子言冰冷的開口說,“因爲你有殺人的動機,即便是沒有直接的證據,也要找你瞭解情況。”
蕭晴頓了很久,才說,“讓他們來找我吧,我想跟他們談談。”
“你還是懷疑是我做的,對吧?”莫子言冷漠的詢問。但他沒有等蕭晴的回答,徑直的踏出病房。
病房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蕭晴整個人躲進被子裡,但無論如何,沈可兒倒在血泊裡的畫面,久久不肯從蕭晴的腦海裡消失。
即便是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裡,蕭晴也都似乎能夠嗅得到那種血腥味道。
沈可兒輕蔑的笑,沈可兒的話,一一的從蕭晴的腦海之中晃過。讓她幾乎抓狂,這樣下去,她真的會瘋掉。
液體點滴裡有鎮定的成分,讓蕭晴昏昏沉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沉沉的睡着過去。
蕭晴聽到開門的聲音,掙扎着睜開眼睛,她看到走進來的是蘇寒。蘇寒的臉色凝重,徑直走近蕭晴,在牀邊坐下了。
“蘇寒啊,是你。”蕭晴調整了牀板,讓自己坐起來,望着蘇寒說,“你……你怎麼回來的?”
“莫總裁讓我接受這件事情。”蘇寒輕描淡寫說,“因爲你現在的狀態,所以我拒絕了警方提出的筆錄要求,不過有一些事情,我還是要事先了解。”
蕭晴怔然的開口說,“子言他,不是不希望你接近我的嗎?”
蘇寒放下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了pad,支起支架,淡笑着說,“莫子言當然會對我有防備了,這病房至少有三個以上的監控器,如果我做什麼的話,他的保鏢會衝進來把我大卸八塊的。”
蕭晴感覺的到,這時候蘇寒的笑是帶着幾分苦澀的。
“你找我,是想要了解沈可兒的死嗎?”蕭晴抿了脣,皺眉問,“你也認爲,沈可兒的死跟我有關?”
蘇寒搖頭說,“我不認爲你會殺任何人。我是你的律師,從專業角度來說,就算沈可兒真的是你殺的,我也會爲你做無罪辯護,所以不管你想到什麼,儘管說。”
蘇寒說完這些話之後,取出了錄音筆,摁下了開啓鍵。
“現在開始,我們的對話會被錄音。必要的時候,這些會當做你的筆錄跟口供。不過你放心,錄音過程我會處理,對我們不利的話,我會截掉。所以,還是那句話,想到什麼,你就儘管說。”蘇寒帶着職業的微笑說。
蕭晴沉沉的呼了一口氣,黯然說,“我的確很討厭沈可兒,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樣。”
她說完這句話,就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
蘇寒很有耐心,他一言不發,一直安靜的等待着蕭晴。
“蘇寒啊,我好像知道,是什麼人殺了沈可兒。但……我不想他受到傷害。與其讓他去坐牢,我寧願自己去。”蕭晴抽了抽鼻子,輕聲說。
(本章完)